第二天,被一大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工作压榨得半死的祝礼看到西泠的时候,尽管再三忍耐,还是忍不住用自己熬了一整夜以后十分酸涩的眼睛给了西泠一个嫉妒的眼神。
“老板呢?”他酸溜溜地问,“你怎么一个人过来啦?还是说老板又翘班了?”
“大少爷最近都要抽时间陪着二少爷和他的朋友。”西泠相当稳定地说,“二少爷马上就要出国读书了,你知道大少爷有多关心二少爷,这段时间的工作恐怕都要靠你和我完成了。”
“啊啊啊!讨厌死了!”祝礼瞬间崩溃,趴在桌子上哀嚎起来,“就算都是有很多工作吧,怎么我们两个人的待遇就这么不一样!你不仅有红包还有亲亲抱抱举高高,我只有红包不说,回家以后也没有热可以和我亲亲抱抱,更不要说做一些生命的大和谐运动了……”他忽然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问,“诶,你说,我要是自荐枕席,老板会不会收下我啊?”
西泠看了他一会儿,说:“老板是攻。”
“……我就这么一说!我是直男!”祝礼惊恐脸,“不对不对这时候不应该说这个,你居然知道攻是什么意思!啊不不,也不该说这个,你真的和老板有一腿!不对不对,我想说的也不是这个……你居然捧我的哏了!你这面瘫脸无口男居然捧哏了!”
不知道为什么大少爷会觉得祝礼这样耍宝很有意思,西泠想,没有对祝礼的话作出任何评价。
“这些是你今天要做的事情。”他把手上的东西一口气扔到对方的桌子上,拿开那个挡路的玩偶,明智地没有询问为什么穿女装的玩偶下体居然呈现出鼓鼓囊囊的状态,“如果大少爷不回来,都归你完成。”
他扭头走了,留下欲哭无泪的祝礼。
等他走远了,祝礼才长舒了一口气,小小声地抱怨了几句什么,忽然又充满了嫉妒地“哼”了一声:“叫什么‘大少爷’啊,全公司就你一个人叫老板大少爷,炫耀你们主仆情深是吧,还真以为你是恶魔管家赛巴斯……我靠,老板也是,差别待遇太明显了吧?”
虽然口里是这么说,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翻开那一堆文件,像小蜜蜂一样勤劳地工作起来。
第88章 和张医生一些谈话,混乱关系的核心?
背后传来一股均匀的力道,一双有力的手在楚天磬的肩颈位置移动着,最初的酸胀感褪去以后,温暖而又舒适的感觉浮现在他的体表,令他有些昏昏欲睡。
现在楚天磬已经不再每月都进行一次体检了,体检当然是有必要的,但是体检的次数要是太频繁了的,那就纯粹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即使不体检,他依然保留着到张医生家里的习惯,基本上每周周末都会在张医生家里消磨一下时间。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和张医生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实在是太家常和温馨?
这其实也是件挺奇怪的事情,明明他们两个做起爱就像正处于发情期的大象或是野牛,非得纠缠着、搏斗着、狠命地攻击一番,他们之间的x_ing爱相较于两个人更像是两头野兽的*合,可是激烈的疼痛和对抗里面,又总是带着一种人x_ing的温情。
对他来说张医生是个太难搞懂的人,不过有时候张医生其实也出乎意料的好懂,至少他是知道张医生总是很欢迎他过来找他的,证据就是张医生装修了一下房子,把他那所有炊具都不食人间烟火的厨房改装的更适合中餐了。
“您最近似乎很辛苦。”张医生在他的背后说。
楚天磬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不知道他这样做的时候有多讨张医生的欢心:“没有的事,这顿时间我工作都不怎么做的,就成天陪着小佑。他不是要出国了吗,以后大半时间都不在我身边了,我还真有点担心他。还好有叶筠帮衬,不然我都不知道他能在外面惹上什么麻烦人物。”
“雏鹰就要离巢——您一定很难受。”
难受倒不至于,小佑本来就是要离开的,他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任何人,他心理健康,活泼可爱,值得所有正常人应有的正常生活,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做好了这种准备。
不过是有些不愉快。好吧,是很不愉快,像是身体里的一部分就要剥离开了,虽然不会感受到疼痛但是会觉得心里忽然间空落落的。
但这话他不想和张医生说。
也不用说,他有什么心理变化是张医生看不懂的?可能那些太复杂的东西张医生还没有弄明白,但是这种浅显的心情变化,在张医生眼里应该会像是白纸上的黑字一样直白清晰吧。
面对他的沉默,张医生果然丝毫不以为意。
但他好像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致了,房间内顿时变得十分安静,楚天磬毫不设防地被他的动作带得动来动去,等张医生停手,说“好了”,他才醒悟过来,从椅子上站起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这么一活动,身体顿时松快了不少,楚天磬神清气爽地绕到张医生身边,顺口问对方:“最近在做什么?我看你特别闲啊。”
“在给人做心理辅导。”张医生说。
楚天磬挑眉:“你不是说你虽然有心理医生的执照,但是根本就不以此为生?”
“一个小爱好罢了,大少爷,您也可以理解成一种友好的帮助。不仅是平常人需要求助于心理医生,很多身份特殊的人也需要心理医生对他们进行心理上的疏导。”
……不知道为什么,楚天磬总是觉得对方的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想了一会儿,以自己绝佳的记忆力确保,绝对没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可是就是很熟悉啊这句话,还有种莫名的既视感,总觉得要是忽略过去,会错过很重要的东西似的。
楚天磬想了一下,谨慎地问:“你介意稍微透露一点那些患者的信息吗?”
“您确定您想知道?”张医生冲他一笑。
这个笑容还是那么温和与善解人意,可是已经对张医生相当熟悉的楚天磬才不会忽略这个笑容里面浓浓的看好戏的部分。
他觉得空气好像沉重了一些,也觉得忽然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大概做了什么不太明智的决定。可是那股好奇心又在蠢蠢欲动,不停地s_ao扰着他的大脑,拼命地尖叫着说“死就死吧要死也是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之后才死”,要死也要做个明明白白的鬼啊,快问快问快问……
吵得他头疼。
于是他换了一个更加委婉的问法,说:“我不是要你泄露重要信息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一点点提示,比如说你都给大概多少人数的患者做过心理医生,比如说你做心理医生,他们都会给你什么做报酬,再比如说你的患者大概都是哪些领域里面的……这样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张医生说,他偏过头,很刻意地做了一个思考的姿势,慢慢地根据楚天磬的问题回答道,“我大概给不到百人做过治疗,给予报酬的方式多种多样,但没有用金钱作为报酬的。我的患者到大多都是有头有脸,需要经常出现在公众面前的人物,他们这种人大多都有心理问题,您知道的。”
这些话听着特别耳熟,可是仔细想想,其实都是非常大而化之的概念,基本上都没有办法圈地固定的人群。
楚天磬决心将那些神秘的预感归结为一种神经过敏。
可张医生却很有谈兴似的,又说:“大少爷,其实我一直对您的心理状况非常感兴趣。”
楚天磬心说谢谢,我早就知道了。
“就像您知道的那样,我对您和您身边的人都做过一些小小的调查,各方面的调查都有——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将您的那些特殊的朋友,都放在一个环境里,然后测试一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楚天磬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不不不不不实力拒绝!
他抗拒的表情太过明显,张医生立刻安慰起他来,不过安慰的话也很有张医生的风格,那就是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这是一个安慰。
“请不必担心,您是非常优秀的猎手,在没有经受过训练的情况下,非常精确地锁定了完美的猎物。”他微微地笑着,“即使是把他们放在您的别墅里,公开大家的身份,也不会有人做出冒昧的举动,又或者起什么争执,让您难做。”
楚天磬没说话,张医生停顿了片刻,见他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便自己接话道:“难道您心里不知道这个结局吗?您一定是预设过这种情况吧?毕竟,按老话说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s-hi鞋?在您对您确定的猎物出手的时候,难道您没有考虑过已经得手的人的反应?”
“不要用猎物来形容好吗。”楚天磬终于说,“听起来不太舒服。”
“当然,如果您不喜欢的话。”张医生从善如流,“这些人的反应,难道不在您的考虑之中吗?”
“还真没有。”楚天磬说。
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有了些兴趣,毕竟张医生才刚刚非常笃定地说就算把这些人放在一堆也不会出现他所想象中的修罗场,张医生都这么说了,一定是有些根据的,虽然他其实不是非常相信这种判断,可是听一听,讨论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那您真是天赋惊人。”张医生说,他的语气里很有一些恭维的成分,不过说得很漂亮,也不会让人觉得谄媚和不愉快。
楚天磬就笑纳了对方的赞美,即使他不是很清楚这种赞美由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