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地段好。”
梁覃应声表示十分赞同,又问:“梧牙岛呢?”
干脆利落地将签名最后一笔勾勒好,白于煁盖上笔帽把黑色钢笔和合同文件顺手放进右手边的抽屉,这才抬头扫了他一眼,笑眯眯说:“也行,那边环境好。”
梁覃若有所思地点头,眼中多了丝狡黠,佯装镇定:“那...鼓钟山庄呢?”
他提到的这三处地方都有白于煁的房产,脚趾头稍微抖一抖都能想到这货装什么疯,白于煁勾唇一笑,无所谓道:“地偏,你待得住脚你就去。”
梁覃在市区住得好好的,买房子不过噱头。
他本意是从打算白于煁脸上暴露的蛛丝马迹瞧出点眉头打听他把人到底藏在哪处金座。他脑袋没有白于煁转得快,连带着眼神也不灵活,一眼不眨硬是没看出端倪。
他知道白于煁打小聪明,就只在一个人身上服软过,此时对于他的刻意隐瞒也有些恼怒,扬声道:“哎你干嘛呢,不是我说你啊阿煁,我是你的谁啊,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啊,人家一口气买几个的还能在同一台面见上有说有笑,你这里来个MB宝贝这么紧,你不是最喜欢唔......”
他一时口快失言,忙捂住嘴巴,瞥见对面投来的冷冷余光,一下子势气全无,梗着脖子强辩:“反正我没觉得你有多喜欢他。”
即便他和那个人一面之缘也没有。
白于煁没说对,也没说不对,靠在柔软椅背悠哉,示意他继续:“然后呢?”
除开刚才那个话题,梁覃还没找到白于煁的其他死x_u_e,丝毫不怕死:“然后.....看能不能也给我玩玩。”
说到这里他两眼放光:“你捅过的屁股我放心。”
此刻白于煁只想丢掉那点狗屁教养,撇开塑料情谊啐他一脸唾沫星子,哼了一声凛凛道:“我没兴趣和别人共用一个屁股。”
梁覃惊讶:“我也不行?”
白于煁见他态度认真,皱眉道:“你他妈什么毛病。”
梁覃翻白眼:“……”喜欢和你共享一个屁股的毛病行了吧!
他今天穿了一件s_ao气的粉红色羽绒服,衣袖下截有一小块五彩细线刺绣,内搭迷彩衬衫,离开时整个人像只憋着气夹着尾巴的傲娇花孔雀。
窗外不知何时下了雪,雪花变成轻絮在空中无声无息旋转,有的飘在玻璃外侧融化成水沿着往下滴,形成一道道水流痕迹。
白于煁点燃一支烟,静静矗立在窗边。
他身姿挺拔,瘦而不柴,英挺的鼻梁两侧是一对非典型桃花眼,细长却不窄,视野所及因楼高而被阻断,心中有一目平川之势。
吐出来的烟气和呼吸的热气喷在玻璃上形成一片蒸雾,与窗外的水痕里外呼应,他怔怔盯着,有些出神。
当初他愿意把人从“酒池r_ou_林”带到鼓钟山庄,纯粹是因为那张脸。
这半年他和周锡确实相处得不错,抛开包养与被包养这层关系,更像是花钱买来的一个贴心情人,会做饭,打扫,会言辞关切地叮嘱他少喝酒少抽烟。
比起曾在其他老板跟前见识过的情人,周锡过份老实,容易知足,除了在床上执拗任x_ing,对他也温柔体贴尽职尽责,这样想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比他那几年不要脸追着某人屁股后面跑让人舒心得多。
想到这里白于煁烦躁地掐掉手里剩下的半截烟,拿起车钥匙坐电梯到停车库。
到鼓钟山庄时周锡正在做饭。
这里房子他买下就一直空置,周锡进来后多了些烟火和人气,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来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多。
厨房为开放式,周锡一转头就瞧见白于煁只穿了件单衣弯下身给冬茉莉浇水,扎进裤子的衬衫让纤细流畅的腰线尽收眼底。
心想这人怎么有闲情逸致来管这些花花CaoCao了,关掉火快步走到客厅把空调打开,一边脱衣服一边朝他笑道:“你来得正好,还可以多添几个菜。”
白于煁这才发现屋内没开暖气,而他一进来就习惯x_ing脱下外套。
“你今天没上班?”他放下雾化喷水器,越过客厅往厨房走去。
周锡成了他的人,自然辞掉了“酒池r_ou_林”的工作。后来找了一家小厂学技术,体力活,好像干得不错。周锡很少对他提工作上的事,他自己也懒得问。
往茄汁上洒了盐,翻炒均匀后起锅,放在琉璃台上,香味十足。周锡放水洗手:“今天周六。”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话要说,看了看白于煁的眼色犹豫开口:“晚上我不回来了。”
空气一度安静,只有油烟机轰轰响的噪音。
“因为你妹妹?”白于煁问。
周锡点头:“嗯。”
“随便你。”白于煁松了松领带,烦躁地摆摆手,瞪他一眼:“快点做,我饿了。”说完大步朝客厅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周锡无奈笑笑,二十四岁的人还是像小孩子脾x_ing,每次提到这件事脸色说变就变。这样总会让他误以为这个人其实有点在意他,不希望他离开。
午餐很快做好。
红烧r_ou_,清蒸鲈鱼,鱼香茄子,青椒腊r_ou_,黄金玉米,苦瓜蛋花汤,都是再家常不过的饭菜。
周锡盛一碗米饭递给他,说:“吃吧。”
桌上是对两个人来说算作丰盛的午餐,白于煁突然想起前几天在朋友圈看到那人的动态,美味可口的情侣套餐,和一对相得益彰的情侣戒。
他曾经也干过试图靠抓住一个人的胃来抓住心这种蠢事,精心准备换来一句“不怎么样”,搞得自己狼狈不堪,只记得藏好自己烫伤的双手,最后不了了之。
而周锡成功地抓住了他的胃。不得不说他很喜欢吃他做的东西,模样看起来是比不上出自名师之手的佳肴,味道却旗鼓相当。
他看着周锡安静吃饭的样子,沉默掩不住面容的俊朗英气,眉眼如剑如星,立体的五官轮廓分明深邃,尤其那双眼睛漂亮不失神气,他只看了一眼就被吸引。
像这样的人丝毫看不出曾以顶好的色相与r_ou_体,甘于把自己处在不公平的位置,去和各路人做买卖交易。
一想到有数不清的人被周锡压在身下狠狠疼爱过,白于煁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他把这种不舒服归咎于自己也是这些人其中之一,咀嚼间变得咬牙切齿。
和周锡谁上谁下这个问题一直是他耻于启口的事。
他清晰记得两人滚在床上第一晚是他把人带到鼓钟山庄的一个星期后。前戏做到一半周锡翻身用双腿死死缠住他,手指伸进他后面的时候,被他气得一巴掌扇过去。
“你想死?”白于煁两眼发红。
周锡偏头,麦色肌肤的胸膛微微起伏,x_ing感薄唇轻启:“白少可能不知道,不管身下是谁,我出来卖只做1。既然白少不能做0,就不应该买我。”
周锡手法熟练,随便在白于煁身上拨弄几下,煽风点火,很快就把他带入情潮。
白少爷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z_u_o爱就被人开苞破瓜,但也确实爽到了。第二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踹了他一脚,看着那张脸又做不出更狠的事。
“咳咳!”周锡以拳头抵嘴,轻轻咳了声。
白于煁的思绪被突兀的声音拉回,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碗汤,他尝了一勺,不经意瞥见周锡手上戴的腕表,这还是第一次注意到。
手表样式老旧过时,劣质的皮质表带也严重磨损。周锡在物质方面几乎没提过要求,仿佛这场交易最开始并不是以金钱产生。
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觉得亏待了他,又骂周锡活该,自己不开口要。
这一顿饭白于煁吃得心不在焉,等到周锡收拾干净碗筷,电视节目放的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走了,白少。”周锡把切好的水果放在他面前,“慢慢吃,有助消化。”
白于煁看见他穿好外套准备出门,神色微顿:“去哪儿?”
“我去上班啊,得挣钱啊。”周锡似笑非笑:“白少不知人间疾苦。”
白于煁眉间微蹙。
周锡觉得他皱眉也这么好看,伸出手,两根手指按在眉头的皱纹上,轻柔抹平,然后缓缓低下头,呼吸交织两秒后,直接吻了上去。
火热的舌尖相抵,口中生津,等听到一阵关门声,白于煁才反应过来,他被人强吻了。
还脸红了?!
第三章
周锡不着急赶时间,换下蓝色工人服,随人潮挤上公交车坐到地铁站。再换乘地铁到医院门口,顺手打包了两份热乎乎的白米饭和圆子汤。
一连下了几天大雪,医院长凳积雪厚近一尺,干枯赤裸的树枝上挂着冰珠,相比之下病房里温暖如春。
靠在床头看书的姑娘今天扎了一个干净清爽的马尾辫,未盘拢的短碎发散落在鬓角两侧,肩上搭了一件薄外套,左手打着点滴,气色看起来不错,比上一次来时要红润许多,见他进来高兴地合上书揣在枕头下,甜甜叫了一声:“哥!”
周锡应了一声,走近宠溺地揉揉她发顶,“饿不饿?我买了你最喜欢的圆子汤,赶紧趁热吃了。”
他扬了扬提在手里的东西,放在矮柜上,角落摆放的透明玻璃瓶里c-h-a着一束橘色满天星,为病房增添了一抹新色。
“有点饿了,知道你要来,我特意叫柳姨不要准备我的晚饭。”柳姨是周锡请来的护理,专门照顾余颜颜的饮食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