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们一直在一起,”周澜说,“而且,就算他身边没人,我们也不可能了。他虽然记得我,但是他却不记得我杀他养父的事。”
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早已经分析了好几遍,现在全盘托出给贺驷:“他今天不知道,明天不知道,后天呢?我要永远背着一颗□□和他在一起吗?”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太累了,我太累了,我爱不动他了,逃出关外,死了那多人,连唐老爹都牺牲了,你说,我爱他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他拉近了贺驷,认真的问对方:“爱一个人,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怕了,我怂了,我谁都不爱了成吗?我们都好好活着,行吗?”
贺驷转而把他拉进怀里,这一次,周澜没挣扎,放任对方把自己搂得紧紧的。
“行,”贺驷说,他重重的吻了周澜的额头,“你想得太多了,不想爱就不爱了。”
他紧紧抱着对方,抚摸着对方的后背,随后动情的说:“让我爱你就成了。”
贺驷不再提走的事情了,回警卫班按部就班的当他的班长。
没几日,团里新召的兵训练回来了,经过三个月的训练,这些木奉小伙子都掌握了基本的军事技能。
周团的训练方法与技能都是日式的,很先进实用,还是关外的时候,今信雅晴给他安排的精干的日军训练人才。
在他宣布投诚的那个天,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那些日本人才,就都被屠杀干净了。
那些训练方法都已经学会了,老的带新的,他们是穿着中国军装的日式队伍。
新兵充实了独立团,实际人数突破了一万,再加上从保定军校连抢带要的指挥训练军官,他这个团颇有规模,报告与申请打到夏师,又转到29军,一直到了南京。
独立团晋升为独立师。
这是表面光鲜。
背地里的妥协条件——独立师的后勤供给还是按照团级给。
他这个“抱养”的队伍,对于29军来说,一直有点碍眼,何况周澜做烟土生意,私自□□,野路子太多,搞得羡慕的,嫉妒的,看不顺眼的人很多。
所以,也就是听起来是师级部队,其实吃饭的筷子更多了,真当家cao心的还是周澜。
警卫班也扩大了编制,晋级为警卫连,后来周澜钦点晋级为警卫营。
营长是贺驷,不过他常带在身边护卫周澜的就是原来那二十来号人。
不是一路刀山火海滚过来的,他是信不过的。
转眼到了1936年的冬天,寒冷来得比往年早,早上开始飘落雪花,到中午竟然还更大了起来。
周澜自己吃午饭,贺驷上午去了马团,因为警卫营的几个新兵在马团代训,他要亲自去问问马雨霖这几个新兵的表现。
半下午的时候,贺驷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进了暖气充足的办公室,他摘下粘着雪花的军帽捧在手里,端正的敬礼,“师座,我来请罪了。”
周澜停下毛笔,抬眼看他,晓得他这样讲,肯定有事。
贺驷是个心细的人,除非大事急事,否则不会衣袂沾雪的,带着一身寒气的闯进来。
以他的x_ing子,他会在门口脱掉军装大衣,摘掉帽子交给勤务兵,正一正衣领再进来。
窗外大雪纷飞,一派祥瑞宁静。
“请罪?”周澜还是将字的最后一笔顿完,才不急不忙的问,“你能犯什么错?”
周澜的心思快,想着对方去的是马雨霖那边,搞不好是又遇见了小马,那个马国祥有日子没见了,虽然时不时的差人送点小玩意儿过来,不过周澜没有理会过,想必是贺驷又放心里了。
“我把马国祥给收拾了。”贺驷说,脸色十分难看。
周澜就笑了,心说你总跟他那个兔崽子较什么劲儿。
没等他笑完,外边的勤务兵跑进来了,后边还跟着马雨霖。
“师座,”马雨霖进屋就中气十足,“哎呦,四哥也在呢,你这腿脚倒快!”
贺驷斜了他一眼,是个眉目冷硬的摸样。
“不是,四哥,你瞪我干什么?”马雨霖一砸吧嘴,转而跟周澜汇报,他毕恭毕敬,可因为是粗人,又是跟在身边最嫡系的军头,就恭敬得有限,“师座,小马没有功劳有苦劳,您不要了,就给他个好退路,好歹当初床上,也使劲浑身解数,让你顺心泻火了不是?”
贺驷这回真瞪眼睛了,他忽然转身面对了马雨霖。
“唉唉唉,”周澜觉得贺驷架势不对,赶紧喊停,“你们俩有没有正经?”他转向马雨霖继续,“马国祥那么大小伙子,揍就揍了,贺营长看他不顺眼,私人恩怨,你一把年纪了,不要掺和。”
“揍一顿?”马雨霖瞪大眼睛,“师座,贺营长是你的人,我也不是外人啊,他那叫揍一顿?腿都打折了,多大私人恩怨啊?要不是我正好遇见,按住四哥的枪,小马早脑袋开花了。”
“那毕竟是个营长啊,师座,咱们师是以纪律严明,赏罚分明带队伍的,贺营长在我们团喊打喊杀的,这是违反军纪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师座,您让我怎么和下边交代。”
“我这不是来请罪了吗?”贺驷依然气愤,说罢脱掉大衣,把腰里的□□放到办公桌上,“悉听师座处置!”
周澜考虑了马雨霖说的话,转而问贺驷:“你解释解释,怎么回事,他和你挑衅了?”
“没有。”
“他冒犯你了?”
“没有。”
周澜靠到椅背上:“那你发什么疯?”
贺驷直勾勾的看着他,半晌才冒出一句:“他冒犯你了!”
马雨霖脑袋一转,觉得接下来的话可能没法听,这个“冒犯”捯饬起来,十有八九是床上的事情。
他听小兵汇报说,贺驷从团部里出来,迎面遇见了马国祥,本来是没有动手的,谁知道马国祥都走过去,还特意返回来拉住贺驷低声说了几句话。说的声音太低,谁都没听清楚,但是贺驷听完当场就lū 起袖子干上了。
马国祥带着一队自己的士兵,也加入了战斗,以多对少,本来胜算很大。
贺驷就带了两个随身的警卫营士兵,可是身手都奇好,硬是把一队士兵都干趴下了。
马雨霖赶到时,马国祥腿已经断了,在雪地里弯出了不可思议的角度,贺驷的枪管已经杵到马国祥额头上了。
第87章 融合
马雨霖眼珠子一转,觉得自己汇报到就好,可别趟浑水,于是喊告辞,托辞回去照顾马营长,便一溜烟的回自己团去了。
周澜脸色微愠,他说:“你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
贺驷沉默,不是个服软的摸样。
“他毕竟也是个营长,还是我给封的,都过去的事情了,你还计较个什么劲儿。”
“他冒犯你,背后说你。”贺驷也生气。
“没什么冒犯的,就那档子事儿,干都干完了,”周澜想宽宽贺驷的心,就解释说,“其实不用他说,很多人也知道怎么回事,他跟了我一段时间,爱拿个娇,他自己不臊得慌,你还跟他把事闹大?”
“怪我?”贺驷火气大的很,一把把军帽摔在桌子上,“你,你……”
“你摔谁呢?”周澜脸色也不好看,“我什么我。”
贺驷:“你,你就不嫌臊得慌?”
周澜脸色腾一下子就变了,先是红后是白,他一挥手:“你给我滚出去清醒清醒!”
贺驷果然滚出去了,借助寒冬的气息来了个清醒的反思,他穿着单薄,没带帽子手套,气呼呼的站在门外,隔着冻出冰花的玻璃窗子,周澜没有看出对方丝毫的愧悔摸样。
“我他妈的有什么臊得慌的!”周澜想。
晚饭是热乎乎的饺子,牛r_ou_馅的,个个皮包馅儿大,一咬冒油。
“小马也是个贱胚子,挨cao这事还当成战绩来说?”周澜边吃边想,没吃几个就饱了。
天黑下来,进来送热汤的李国胜欲言又止,直在裤子上搓手,刚要张嘴说话,周澜说:“出去。”
李国胜一瘪嘴,出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贺驷也不是个冲动的人,先前见到马国祥就是打一顿而已,也没真怎么着,这次怎么就下手这么狠?”周澜脑子里画了个问号,不过因为生气贺驷摔摔打打的态度,他就忍着没把人叫进来,想让贺驷好好冷静清醒一番。
他离开餐厅,回到书房打开文件看。
夜里静,低低的咳嗦声传进他的耳朵,听得出来,那是刻意压抑过的。
“他骨折时扎坏过肺子,差点死掉。”周澜看着文件时,才突然想起这码儿事儿,他马上拍了电铃,和勤务兵说:“让那个该死的进来。”
小兵说“是!”,脚步迟疑了一下。
周澜抬起头,没等对方问,说:“贺驷。”
小兵应声飞奔下楼了。
楼梯响起脚步声,沉重的脆响,皮鞋底都冻硬了。
贺驷进屋,依然是个不认错的脸色,只是沉闷的叫了一声:“师座。”
“让你进来,汇报你的反思情况,检讨你为什么违纪。”周澜飞快的扫了他一眼,只见对方脸色发青发白,他暗暗后悔,冻得太久了,贺驷这头倔驴可别再把肺子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