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余励徵又好气又好笑,欧辰的孩子气,有时也蛮过分的。好吧,欠人家一个解释,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便不再踟蹰,把自己原本计划第三次追求他的想法合盘托出。
欧辰饶有兴致地吃完小盘里最后一块曲奇,慢悠悠道:“我怎么听起来像一个游戏攻略似的,而且还是异想天开型的。”
余励徵面上发烫,为一年前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欧辰促狭一笑,“其实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你这颗草太嫩了,而是我能看出来,你说的喜欢不是我想要的,”欧辰捏捏下巴,“说白了,我很自私的,总是害怕先付出却得不到结果。欸,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嗯。”余励徵答得毫不犹豫。
“可是还是不到爱的程度吧。”欧辰长叹口气,“做朋友吧,只有友情才可能是天长地久的。”
关注一个人太久,那人的习惯、喜好、情绪种种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久而久之,原先的一分了解也能慢慢递增。因此,余励徵认为自己是了解欧辰的,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
所以,此时此刻,在听到欧辰的这番话之后,余励徵明白,自己是真正、绝对的,出局了。可是心里除了伤感之外,居然有些如释重负。
第十九章:迟悟
三张床位的普通病房,外边两个床位的病人脑袋上也缠着绷带,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位脖子上还固定着颈托。最里靠窗的床位外拉了薄薄的布帘,余励徵猜它可能是舅妈临行前特地要求的,医院向来不算是多么有人情味的地方,虽然它于病痛之中拯救无数人。
“胃不疼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陈莘睁开眼,问。
“吃饱了就没事。”余励徵心道:要不是急匆匆来医院谁还在下午三点到医院食堂吃午饭啊。
“你甭操心我,现在还感觉恶心吗?头痛不?”
“还好,有点发晕的感觉,”陈莘虚弱的笑笑,“现在才知道小时候挨得打我爸都有手下留情,这次他可气坏了。难为我妈夹在中间受委屈。”
余励徵抬眼看挂着的静脉注射袋里50%比例的葡萄糖静静滴落:“该!你又不是不知道大舅的脾气,就算要说什么,也要看时机。不是打算找我商量么,怎么改主意了?”
“草!你都知道了?”陈莘神色间好似有些窘,“初二那天本打算说的,……你也见过他……不是,怕你说我先前骗你来着。”
“兄弟会跟你计较这些?”余励徵真有些受不了粗壮大老爷们扭捏的模样,“你也别多想,你看我妈态度不也很明确么。”
“姑姑开明得让我大吃一惊呢,还是说有个医生儿子的母亲就是不一般?”陈莘确实好奇,看自己兄弟一脸坦然,心下的疑惑就更深了,这句话也可说是在试探。
“别跟我来这套!”余励徵白了他一眼,“我妈当然心里有谱,我上大一那会就跟她说我这辈子都不结婚。”
“啊?!你也是?”陈莘摸摸下巴,“虽然看上去娘C了点,不过真不像是弯的。”
“去你的娘C!”余励徵没好气,转念一想又道,“真不像?”
“像不像又不是我说了算,”陈莘的脑袋还是隐隐作痛,兴致倒被提上来了,“甭信什么‘我不喜欢男人只是碰巧喜欢的那个人是男人’的话,那都是姑娘们的YY。直说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我不知道。”余励徵是真迷惑了,“只是‘喜欢’的话,有两个。”
陈莘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算了,你边儿去,我头更疼了。”NND,就知道知心哥哥的角色不是人人都能胜任的。
没头没脑的对话结束,余励徵轻轻叹气,其实,有一些压抑在深处的想法,是自己不想分辨清楚,不想承认,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的“变心”罢了。
傍晚时分,护士小姐送来医院的白粥和药片,交待适量填填肚子,半小时后可以吃药。
就余励徵的经验来看,陈莘伤得到底不算严重,注意减少脑力劳动,卧床休息1周左右,基本就可以恢复。
“真不用告诉小宇哥?”余励徵偶尔也会坏心眼,知道陈莘的男朋友就是曾见过的那位同居人杨司宇之后,这句话最起码问过不下四五遍。
“我谢谢你了!”陈莘手里的勺子在碗里搅了搅,“我需要静养。”废话,要告诉他,我自己早说了!嗯?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手机呢?”
“还真出现了,脑震荡的后遗症:意识障碍和逆行性健忘。”余励徵咧着嘴角,“不记得了?这会儿应该在外公家楼下的垃圾回收点吧?”
“噢,对。”陈莘揉揉眉心,放下碗,“吃不下,把药拿来吧,谢谢。”
“空腹吃药不好,好歹垫一点,”余励徵紧盯陈莘,迫使其强咽下几口粥,“过一会给你药,乖~~~”
“……”陈莘终于见识到闷骚转性的可怕,“我需要配合吗?余医生。”
H市中心医院的条件确实比较简陋,坐凉椅坐了半宿,坐得双腿发麻的余励徵从断断续续的瞌睡里挣扎出来,眯着发涩的双眼,他想,也许,是时候拖人下水了。
他给远在B市的某个被陈莘自己说是“现在没必要见面”的人发了一条短信。
第二天下午,看到杨司宇同志一身的风尘仆仆站在自己面前,陈莘的心情从最初的惊喜交集中抽离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臭小子,待会再收拾你。”
余励徵憋着笑,默默爬走。
在医院附近的小街闲逛的余励徵收到从杨司宇发来的短信:“一会找家饭店去吃饭?”
杨司宇这个人,用几句话来形容的话,就是清俊寡言,明明还不到而立之年,眉眼之间有些不符合年纪的深沉。比起小他四岁的陈莘,他看起来好像更MAN一点?
他穿简单的灰色手织毛衣,里边苍蓝色的衬衫领露出来,外边是黑色的厚呢外套。
余励徵觉得坐在对面的男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在美容美发会所里担任店长的,倒像是在做报社记者之类的工作。
“你再看看有什么要点的?”杨司宇其实面皮很薄,虽然说余励徵的目光很委婉,但他的耳后根已经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