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有夸张的成分,不多,玻璃碎片多尖啊,手是r_ou_长的,不是钢铁,直接去抓,结果可想而知有多惨烈。
偏偏高燃伤的还是右手,吃饭拿筷子估计都费劲,要吃一点苦头了。
封北躺不住了。
赵四海看他要起来,赶紧上前说,“封队,你是要撒尿还是怎么着?”
封北的气息微喘,脸上一点血丝都没有,“小高人呢?”
“那孩子昨晚一直在医院里守着。”赵四海说,“清早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说家里有事,请假两天,我看他那样子,情绪很低落,猜想他家里的事应该挺严重的,就批准了,让他回来写份报告。”
封北更躺不住了,他不顾赵四海的阻拦下床。
赵四海丢掉橘子把人扶住,“封队,你这是要干什么?”
封北说要出院。
赵四海一脸“开什么玩笑”的表情,“出院?封队,你刚做完手术,只能在医院里养伤,出什么院啊?”
封北将赵四海的手挥开,这个动作牵动到了背部的伤口,胸口的肋骨也疼,他的眉头皱紧,脸色发青,“我有急事。”
赵四海搞不明白封队干嘛这么坚持,“还能有什么比x_ing命更重要的?”
封北说,“有。”
赵四海张张嘴吧,说不出话来,懵了,比x_ing命更重要的……那是什么?
“小赵,医院这边你帮我说一声,我处理完私事就回来。”封北吃力的换上衣服走出病房。
赵四海反应过来,赶紧追上他,“封队,你要去哪儿啊?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封北边走边把手机开机,发现没电了,就将手机捏紧,骨节泛白,他答应了高燃,说要一起回去,不能让高燃一个人面对那种难堪崩溃的局面。
那样对他太残忍了,封北心疼。
赵四海跟着封北下电梯,真不放心他一个人走,半路上倒在哪儿太危险了。
封北在赵四海的唠叨下答应让他送自己。
赵四海一听目的地是Y市,声音拔高,“什么?Y市?开车最少也要六七个小时才能到,封队,你现在的情况能吃得消吗?”
封北不耐烦,“快点走。”
他又说,“先去我家,我换一身干净点的衣服。”手机也要换个电池,还不知道能不能进高燃家的大门。
虽然这样的局面在意料之中,也知道是在今天发生,但封北的状态却很糟糕,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要是高燃被高建军打,他这副身体,都不能及时去挡。
封北抹把脸,“走吧。”
赵四海动动嘴皮子,他叹口气,手搓搓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通宵熬夜的开长途车,载的是个伤患。
车子上高速,赵四海跟封北汇报案情。
封北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声,突然来一句,“小高走时,手上的伤处理过了?”
赵四海说包伤了,“皮外伤,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精力旺盛,伤口好得快。”
车里静了下来。
封北阖着眼皮,鼻梁,左下颚有淤青,前几天撞玻璃把额角撞伤,缝了针,伤口才好一点又破了,他的气色很差,身上还散发着一种焦虑暴躁,恐慌不安的气息。
赵四海想不通,封队不顾身上的伤,这么火急火燎的回Y市,到底是为的什么事,他一个正处在热恋中的人都没这样失控过。
Y市……
赵四海咦了声,封队以前好像在Y市市局跟县公安局待过,这么说起来,俩人是老乡啊。
“封队,小高也是Y市人,封队?”
封北昏睡了过去。
车在在傍晚抵达Y市,封北让赵四海把车停在路边,他打车去了高燃家。
站在楼底下,封北又不着急了,他坐在树底下的长椅上,抬手擦了把脸上的冷汗,拿出手机打给高燃。
那头提示已关机。
封北把手机揣进口袋里,他坐了会儿,起身走进楼道里,踩着楼梯一层层往上爬。
几楼来着?封北边爬边思索,四楼。
这小区地段不错,算是物美价廉,唯一的缺点就是楼层都不高,没装电梯。
封北在三楼停下来,背后的衣服渗出一块血红色,他粗声喘息,抓着楼梯扶手继续上楼梯。
一层楼花了好几分钟才爬上去,封北又一次拨打高燃的号码,还是关机,他抿着苍白的薄唇抬手按门铃。
里面传出刘秀的声音,“你是哪个?”
封北说是物业。
刘秀把门打开,看到门口的人不是物业,是封北,立刻就要关门。
封北伸手挡住门框,“阿姨,我……”
刘秀头发凌乱,脸上有泪痕,她用哭过的眼睛瞪着封北,像是在瞪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你给我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封北手上用力,门被他推开,他一个阔步迈进。
刘秀生怕房里的儿子发现封北来了,家里刚消停点又要闹,她发了疯,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把封北推出去。
封北浑身上下有好几处伤,直接被推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门在他面前关上了,他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力。
“妈的。”
封北猩红着眼看紧闭的大门,他心烦气躁,抖着手拿出烟跟打火机,点半天才点燃。
一缕缕的烟雾缭绕着,封北的思绪往后退,退到五年前。
狭窄潮s-hi的巷子里,少年向封北伸出手,干净稚气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他说,“我叫高燃,燃烧的燃。”
封北的思绪又往前推,推到五年后,会议室里,青涩稚嫩褪去,变得挺拔英俊的青年紧紧盯着他,说出跟五年前相同的话语。
高燃带着正在燃烧着的自己重新站在封北面前,勇敢,决然,无声的表达出自己的执着。
封北用手摁住眼睛,低哑着声音喃喃,“高燃……”
房里的高燃有感应似的出来,往大门口方向走。
他走路的姿势并不顺畅,回来就一直跪着,膝盖全青了,左腿还被他爸给踢了一脚,要不是他妈拦着,他这会儿人在医院。
沙发那里响起刘秀的声音,“你要是还想像上午那样把你妈气昏倒,把你爸气的高血压发作,你就出去!”
高燃的脚步顿住,他越发肯定封北来了,就在门外,“妈。”
刘秀硬邦邦的说,“别叫我妈。”
高燃看一眼大门,脚步不受控制的往那边靠近。
“你妈我宁愿你搞那什么单身主义,丁克主义,也不想你跟个男的在一起!”刘秀看见了儿子的意图,她的情绪激动,“那个封北都快大你十岁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高燃垂眼看受伤的那只手,还是上午说的那句话,“我要跟他过。”
一步都不能退。
他知道只要自己退一步,哪怕是一小步,就会一直被推着往后退,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有些东西高燃注定给不了爸妈,他只能把能给的给到极致,和封北一起。
刘秀坐回沙发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整个下午,她吵也吵了,骂也骂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家里还是一团糟,也不知道那个封北给儿子灌的什么迷魂汤。
儿子刚大学毕业,人生才刚开始,有大好前途,未来一片光明,却要拿来糟蹋,他也不想想,跟个男的在一起,要被多少人吐口水,戳脊梁骨,哪怕在事业上混的再好,也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污点。
刘秀羡慕老太太,这一分钟的事,下一分钟就忘,多好。
她拿起沙发边的一个药瓶放到茶几上面,“你为什么吃止痛药?”
高燃看了看药瓶,上午头疼的厉害,就在医院里开了药,看来他妈翻过他的包,“头疼。”
刘秀知道儿子有头疼的毛病,一直没好,她沉默了会儿又拿出一个药瓶,“那这个是什么?”
高燃捏了捏手指,“助眠的。”
刘秀一时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助眠?”
高燃轻描淡写,“我一直有重度失眠症,封北在,我能睡着,他不在,我就只能吃药,不然我没有办法睡着。”
刘秀看也不看的把药瓶大力扔出去,气的浑身发抖,“扯谎!你在扯谎!你为了那个男的骗你妈!”
“我没有。”高燃一副要哭的表情,“妈,我真没有。”
第82章 就当没有儿子
刘秀回想儿子这几年的状态, 儿子的脸上也总是没有什么r_ou_,她以为是学习压力大, 训练苦, 还有头疼的问题,肯定过的不好,怎么也不会往失眠症方面联想。
儿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消瘦, 眼睑下面常有青色?好像是高一升高二那年暑假,她只当是天热,睡不着。
刘秀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小燃,你跟妈说, 你在扯谎,你没有什么失眠症, 只是为了要跟那个男的在一起, 故意骗妈妈。”
高燃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拍拍妈妈的后背。
刘秀抱着一丝希望看儿子,“说啊!”
“妈,我没有骗你,”高燃叹口气, “00年的七月份,刚放暑假没多久, 我开始整晚整晚的失眠, 大量运动,白天不睡,什么法子都试了, 还是没用,我经常从平台翻到封北家的院子里跟他聊天,听他说各种各样的案子,后来我们慢慢熟了,他会翻到平台上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