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在这里只会成为另外一种笑柄罢了。
亲君殿即便不如奉仙宫那么精致奢华,但吃穿用度皆不愁,比地牢的环境好上千百倍,经过六日的连续诊治,风夭年虽然手仍然无法拎提重物,却已能行动自如。
已是初冬,除了些许四季常青的树木以外,夭年便看着那树枝光秃秃的层叠交错,透出北国蓝天的无云清朗。他觉得心头憋闷,叹了口气,裹了条皮袄,出了房门准备去院子里透透气,可刚踏出房门便瞧着院子中的男宠们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瞧着自己。
“这就是那个鲜风国主?”
“听说还是什么神嗣……”
“长得虽然挺漂亮,但这身子瘦的……能伺候陛下么?”
窃窃私语虽然压低了声音,却并非压低到自己完全听不见的程度,而是有意无意地说给自己听,带着鄙夷和轻视,讥讽与嘲弄。
无意和他们辩解什么,也不想和他们有任何亲近,夭年裹着皮袄走过那些如刀子一般地目光,找了处阳光充足的地方坐了下来。
“看他傲气的样子,真是目中无人。”
“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本事?”
“床上功夫?”所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还想进一步深入讨论,却听见亲君殿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行宫人入内。
为首宦官高声禀报道,“皇后殿下驾到。”
这真是稀罕了,想来女后宫和男后宫互不来往,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虽然心中不轻不愿,但亦知道皇后地位毕竟尊贵,仍是俯身跪拜了下来。
“虽说男色后宫作为女人不应该过多插手,但身为皇后实在是瞧不过去,所以有必要提醒各位一句。”司马珏也不想拐弯抹角,坐在宫人抱来的软榻上,悠悠道,“陛下身子还没好透,经不起和各位翻云覆雨的折腾,无论你们有何狐媚的功夫,也都收敛收敛,别夜夜拽着陛下到大清早!”
“皇后殿下,陛下要来,您也拦不住啊!”何郡轻轻哼了一声,觉得这失宠的女人也管得太宽了,明明就是自己留不住国主,还要到这里来大发酸醋。
早在六年之前她刚刚进宫的时候就给这里所有人一个下马威,如今还这么骄纵跋扈,真是一点都不懂后宫之道。
“放肆!”司马珏震怒,难道这后宫中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受宠?所有人都认为司马一族败落了,自己便孤立无援了?
她站起身怒道,“你们竟然敢如此和我说话!”她哼笑一声冷道,“在这后宫之中,男人的地位根本不及女人,知道为什么么?”司马珏用脚敲打着何郡的头道,“因为你们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取悦陛下的工具,而女人却可以为他生儿育女,成为未来国主的母亲!”
她骄傲地重新坐下看着何郡道,“陛下这几日都是在你这里留宿对么?我会长长久久记得这件事情的!”
何郡自然听出了皇后口气中的威胁,亦明白她说的的确在理,后宫中的男人一旦失去了年轻美貌便等同废物,没有能力为国主生儿育女,下半辈子便是寂寥凄苦,心头一恐惧,便慌忙胆怯道,“陛下来我处不假,却并非真因为宠爱小人啊!”他亦觉得委屈无奈,这几日旁人以为自己风光无限,其实心中的苦楚只有自己清楚,陛下根本连衣物都没除,更不用说与自己欢好了,不过是单方面的独角戏,叫的响亮热闹,其实只是欲火焚身了自己!“是他,是那个新来的,那个新来的!”何郡慌忙将矛头指向了仍然坐在一边的风夭年,他根本没有向皇后跪下,而是自己坐在一边将拨好的核桃一颗一颗放在嘴里。
“是啊,皇后殿下,勿怪罪了无辜的人啊,陛下是从送那个新来的进亲君殿之后,才夜夜造访的,何郡只不过凑巧在那人的隔壁罢了……”旁人亦看出了门道,更是厌恶夭年这般高傲的姿态,趁机挑唆道。
这些人说的倒是不假,何郡虽然美貌年轻,却难以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将重烈迷得夜不归鳞屋,而风夭年却不同了。
皇后看着在一边专心致志吃着核桃的风夭年,瞧着他那张绝美脱尘的脸,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深究起来,司马一族的败落也与他有关,若不是他假意合作实则心有他念,叔父也不会枉送性命。若不是他的美色诱惑,令重烈神魂颠倒,自己亦不会被陛下这般冷落。而此时此刻,见到皇后驾到,他竟然不跪不拜,却坐在那里悠然吃着核桃。
心中怒火中烧,起身快步上前,便一巴掌扇落了夭年手上的盘子
“啊……我的核桃……”风夭年一惊,想伸手去抓住盘子却手臂并不灵活,眼见着,核桃肉全部滚落在了地上,一颗一颗黄澄澄的。
夭年不是不知道皇后驾到,但却是真心觉得这和自己无关。虽然入后宫为男宠,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只是男宠的身份,神嗣和鲜风国主的头衔他丢不掉,也不可能丢掉。
原以为皇后前来训斥男色后宫与自己毫无关系,按照习惯定点吃核桃肉已是一种习惯,却不想竟然就这么火烧上身。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司马珏看着夭年瞧都没瞧自己一眼,只是看着地上的核桃肉,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抬脚便将那一地黄澄澄的新鲜核桃肉踩了个粉碎,“都已经收入了后宫,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么?”
“见到皇后要跪下!”宫女在一边提醒道。
“我只跪神佛爹娘。”风夭年抬眼看着面前的美丽女人道。
“你……”司马珏没见过这么高傲的人,更没有被除了重烈的旁人这般对待,“按住他的头,让他跪!”
“放开我!”风夭年挣扎,却被宫人扣住了肩膀,左肩胛尚未好透的伤口便因为紧捏而崩裂开,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力量,一个踉跄便全身扑到在了地上。
“呵呵……”司马珏笑了起来,“让你跪,你倒是五体伏地地行了大礼。”她笑得花枝乱颤,“那就将刚刚落在地上的核桃肉,赏了他,让他好好吃,都吃光。”
宫人得令按住夭年的头凑近地上踩得稀烂的核桃肉,可夭年亦是倔强,硬闭着嘴巴不肯开口,任凭宫人的手已经掐入了伤口的血肉之中,只觉得肩头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涌出,整个臂膀都慢慢麻木起来。
司马珏见这孩子如此倔强,鲜血已经浸湿了半边衣袖也不屈服,干脆蹲了下来,捏住风夭年的下颌迫他张口,“吃啊!你不是光顾着吃这些核桃么?这些核桃比拜见我这个皇后娘娘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