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神嗣 下 by:玄色玄影【完结】(24)

2019-02-05  作者|标签:玄色玄影

“镇痛并非难事,内伤虽药石可及,但若要长久抑制,只能让陛下心平气和,情绪不可剧烈波动!”太医拱手陈恳道,“中郎将乃陛下心腹,心焦之情微臣能够理解,但陛下亦是明主圣君,自心知肚明此伤如何才能治疗,此次一日之中发病两次,陛下定是遭遇了无法自控的情绪,人心所动,你我又如何能控制?”

独孤休自是明白太医所言甚是,陛下的自控能力一向很好,若非真遇到沉重打击又如何会这般痛苦纠结?丧子之痛、挚爱难求之痛,已经让他心力憔悴,在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上苦苦挣扎,放弃不得亦求不得。

独孤休目送太医前往药房,站在冷冽的晨风之中许久,太阳已经缓缓升起带来了些许温暖,但他却一阵一阵打着寒战,想到重烈这般情根深种,只怕未来之路亦步履蹒跚,前路茫茫,何处才是尽头?

“中郎将大人……”一个虚弱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抬头一看,竟是久困浣玉宫的司马珏。她发鬓微斜,一脸苍白,撑着一边宫女的胳膊显得极为虚弱。

“臣,参见皇后娘娘。”独孤休俯身参拜,“皇后身体尚虚,应在宫中休息……”

“我有话和陛下说……”司马珏上气不接下气,走到跃龙殿显然已经消耗了她大半的气力。

“可陛下正在……”

“让我进去。”司马珏冷道,“我是皇后,难道我见我夫君,见我那亡儿的父亲,亦要你来决定?”

司马珏说的沉痛又决然,独孤休不敢贸然阻拦,只得侧身让开,“不敢,娘娘请……”

司马珏进鳞屋的时候,重烈已经服了镇痛药丸,虽然脸色看起来并不佳,但非明眼人难以察觉他方才经历过一场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皇后怎么来了?你应该在浣玉宫好好休息。”重烈瞧着摇摇晃晃走进来的司马珏道,示意独孤休给她搬个软榻坐下。

可司马珏却噗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冷道,“司马一族已衰败,陛下亦不想要臣妾所生的孩子,如今龙子没了,便求陛下废了我皇后的虚名罢。”

重烈不语,瞧着面前女人国色天香的脸,六年的同床共枕只当她是司马一族派来的奸细,可当她怀上了自己孩子,才真正意识到她亦是自己的妻妾。

“陛下若觉得无故废后不妥,那便赐死我好了,对外称是暴毙而亡,也会为陛下省心不少。”司马珏咬牙恨道,含泪的目光中是痛失腹中骨肉的绝望,和对自己处境的愤愤。

“你真觉得我会如此绝情?”重烈淡淡道。

“陛下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亦可以视而不见,更何况臣妾不过是您的一个玩物和棋子?”司马珏冷笑道,“与其被您以如此尊贵的金笼圈禁终身,不如让臣妾痛快来个了断!”

“孩子没了,我为何还要圈禁你?”重烈道,“你仍然是敖烈国的皇后,没有人会替代你的位置……只要你,不再发生那晚后花园的事情,我便可保你今生今世锦衣玉食,尊贵无忧。”

“呵呵……”司马珏自嘲笑了起来,“陛下是要让我摆设一样地活着?”她跪走上前两步,扯住了重烈的衣袖,“你可知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没有孩子、没有将来、没有盼头的活着!”

“但我觉得这生活远比将你打入冷宫或赶出宫门,过着凄苦贫寒的日子来的好,更比你死了,来的好!”重烈推开司马珏冷道,“这是我给你的恩典,你领情也好,不领情也罢,没得商量!”

他挥挥手道,“独孤休,送娘娘回浣玉宫,她身子尚弱,需要好好休息!”

司马珏看着视线落在别处的重烈,心中只觉得冰冷一片,“别碰我!”她冲着靠近地独孤休大声道,“我自己能走!”说着撑着宫女的手臂从地上艰难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向着鳞屋外而去。

这个男人没有心,比恶魔还要残酷,司马珏恨,恨她为何不早早看清楚这一切,还奋不顾身跳入了这个黄金打造的牢笼,甚至被迷惑地神魂颠倒了六年。

“我要让你后悔,重烈……”司马珏对自己道,“我要让你后悔……将我当做摆设一样地放着……皇后?”她冷笑着自嘲,“我若不能做出点事情,又怎能对得起这个名号?”

“你也觉得我狠心么?”重烈看着退身想要出去的独孤休,冷不丁开口问道。

“不,恰恰相反,陛下显然是对皇后留了情分。”独孤休回答,“仍然保留她皇后的名分,更给她自由活动的权利,她已经比司马一族其他人要过的幸福很多。”

“幸福?”重烈哼笑了一声,靠在了床榻上看着床顶金龙盘踞的绣花,“我能给的所谓幸福,没人会在乎,他们要的,我亦给不了。”

独孤休听出他话音中指的并非只是司马珏,更多的成分是说风夭年,恐他心绪又波动引发内伤,慌忙劝阻道,“陛下切莫扰心,有些幸福是需要日子久了才能看出来,不可着急于一时啊……”

“日子久了,我也没办法再还司马珏一个孩子,我也没办法分她半点爱,她的确是注定要过着没有孩子、没有将来、没有盼头的日子……日子久了,我也没办法将鲜风国拱手送给风夭年,他……”重烈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下来,独孤休瞧陛下脸上神色似有变,恐他心痛再犯,刚想靠近查看,却见重烈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我要休息了,下去吧。”

陛下方才究竟想到了什么?独孤休心中狐疑,但瞧着重烈并不愿意多言,只得诺诺退下。

风夭年觉得整整一天都没法灵活动弹,身体疼得如同散架一般,就连抬起胳膊都觉得无力。

昨夜重烈的粗暴让他一想起来就胆战心惊,如同野兽一般攻城略地,更如对待奴隶一般践踏着自己的尊严……若这就是身为男宠未来的命运,夭年觉得有一种绝望的恐惧,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一片心乱如麻。

风将桌上的蜡烛吹得摇晃,风夭年猛的回头看向被打开地房门,居然瞧见了重烈闷声不响地站在了那里,他脸色阴郁无笑无意,一双狼眸落在自己的身上,深邃地让人无法捉摸。

今日他不似昨夜那般令人心生怜惜,金冠束发,黑裘长袍,君王之风凛然,便更让夭年觉得害怕,恐他又要行使昨夜的权利,慌忙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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