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梳子你给了楚明?”白素衣倒是楞了一下,有所触动的样子,犹豫了会儿,手指敲了敲桌子,叹口气。
“其实这个事还真是我办的,官爷们吩咐,让我把慕容楚明卖到窑子里去,接够一千个客人为止。我记得,带他走的人牙子好像说要把他卖到山西去。”
一千个?穆枫冲出明月楼的时候脑子里嗡嗡乱想,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
茫无目的地不知道乱走了多久,他那上辈子形成的,经过父母亲刻意培养的处变不惊的良好心态开始逐渐发挥作用。
穆枫慢慢镇静下来,理清脑子里的思路,回家写了俩封亲笔信,命管家给苏阳和卓云亲自送去。
信里他把大致情况交待了一下,请他们二人帮忙。
其实他很想亲自去山西寻人,但是如果所料不错的话,皇后娘娘的心疼病大约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自己现在应该已经出不了京城了。
矢志不移
苏阳和卓云几乎是一接到信就赶往山西。
可是俩人在白素衣所说的妓馆并没有找到慕容楚明,要知道这俩个人只是在穆枫跟前听话而以,单独出了门哪个不是一呼百应,一掷千金的公子哥,世上竟然有他们搞不定的事,简直不可思议。
可是那家妓馆几乎被他们到着翻过来了,根本就没有慕容楚明的影子,倒是颇有几个小倌中意俩位帅哥,每天秋波暗送,芳心暗许,可惜也只落得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苏阳毕竟是官居二品,朝中重臣,不能擅离职守太久,于是先走,留下卓云在山西的花街柳巷中穿梭,寻找慕容楚明。
卓云一辈子也没这么风流过,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新的妓馆,然后寻不见慕容楚明的话再换一间,一时无论是红极一时的青楼还是藏在街角巷陌的小铺,都留下了卓公子风流的脚印。
话说卓云这天刚发现了一处名不见经传的,甚至没有招牌的小院落竟然是家很有名男娼馆,一大早他就来察看,却不想迎面就碰上了师兄杨无敌。
杨无敌看到他也是一愣,随即嘴角浮起一丝暧昧难明的微笑,“原来师弟也好这口,我从前竟不知道。”
“不是的。不是的。”卓云慌乱地摆手辩白。他们师门的规矩甚严,便是早入门一天的师兄也可教训师弟,做师弟的绝对不能还嘴。当初在山上学艺的时候,卓云就对杨无敌甚是敬畏,就算如今下山了,他还是对杨无敌毕恭毕敬的不敢有丝毫逾越。
“我是来找人的。”卓云抹着汗分辨。
“哦?在这里有相好的?”杨无敌的语气里充满调侃的意味。
“没有没有。我没有相好的。”卓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否认。
噗——杨无敌乐了,“傻师弟,没有相好的应该跟老鸨子说啊,跟师兄说管什么用。”
这句话他是贴着卓云耳朵说的,随着话语喷出的气流烫到卓云耳朵上,卓云的耳朵立刻烧红了一片。
“师兄你别逗我玩了。”卓云躲着杨无敌的嘴唇,满脸都是一个囧字。
他越是这样,杨无敌越想逗他,“师弟,你玩过吗?”杨无敌双手搭在卓云肩上,嘴巴凑到卓云耳边,那姿势看着就像他抱着卓云在亲,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师兄——”卓云无奈。
“走,师兄带你玩去。”杨无敌拖着卓云的手往里冲。
卓云满头黑线,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么,当师兄的领着师弟嫖妓。
……
话说苏阳和卓云一直没有好消息,穆枫的情绪逐日消沉下去,虽然沐春几天来并没有s_ao扰他,但是无需任何外界的压力,光是想象慕容楚明这段时间可能遭受的折磨,穆枫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这日早朝完毕,众臣从朝房中退出来,韩鲷就跟在穆枫身后,突然说道:侯爷清减了不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穆枫四下看看,群臣已经走散,好像没人注意到他们俩个。这才放慢了脚步答道:是啊,韩御史有什么指教么?
不敢当。韩鲷笑笑答道:侯爷可曾想过,明月楼的白老板可靠吗?
就算他不说,穆枫也已经在怀疑了,白素衣到底是不是在信口开河,没理由苏阳和卓云一起出动,还找不着个人,这俩人合力,就是去大海里捞根针也捞起来了。
夜深人静,只有嗒嗒的木屐声轻敲着台阶。
慕容楚明蜷缩在墙角里,眼看着白素衣踩着木屐,极其优雅地提着食盒从台阶上走下来。
怎么样?楚明,这么多天想好没有。白素衣一边问一边把食盒里的吃食一样一样拿出来。
四色素炒,一个海带虾皮汤,都是慕容楚明爱吃的。
慕容楚明捧起碗,默默地吃了起来。
傻瓜,白素衣摸摸他的脑袋,白大哥哪会对你不好,你记着,白大哥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对你好的人,沐风他会对你好吗,难道你忘了先前他怎么对你,你是否忘记了绳鞭落在身上的滋味,你是否忘记了他用丝带绑住你不许你发泄的痛苦,你是否忘记你花千俩白银买来讨他欢心的玉瓶怎样被他摔得粉碎。
别说了别说了,慕容楚明放下筷子,用力捂住耳朵。
你是怎么回事,白素衣气绝,好话跟你讲了这么多天就是讲不通,那种高高在上的王爷哪会对咱们用真心,他现在对你好都是假的。他在耍你呢。他对你好,无非是为了有一天对你不好时让你痛的更厉害,你明不明白。
不明白。慕容楚明坚决地摇头。
你你!白素衣手指着他,气得发抖,我把你养大,教你,啊,为的什么,你怎么这么没用。一个侯爷把你迷得颠三倒四,我告诉你你只要卖过一天永远别想人家拿你当回事……
慕容楚明后退俩步,警惕地盯着白素衣,心里做好挨打的准备。反正被囚困的这些天,重复上演的都是一个节目,先是劝,劝不动就打,打完了再哄,第二天接着来。
白素衣看着他瑟缩但是固执的神情,叹口气,把举到一半的巴掌收回去,耐心诱哄着,乖,来,你就跟我说一句,说你不喜欢他,只要你说,我就放你出去。
慕容楚明咬紧了唇。
乖,楚明,白素衣放柔了声音拿出拐骗小孩的人贩子的表情劝道:你看你只要说句话,你就还是这明月居里的头牌,白大哥再给你找个人,保准把你宠上天去。
不,我就喜欢侯爷,我只喜欢他一个。慕容楚明特坚决地回答他。
有何不可
幽闭恐惧症是对封闭空间的一种焦虑症。幽闭恐惧症患者在某些情况下,例如电梯、车箱或机舱内,可能发生恐慌症状,或者害怕会发生恐慌症状。以上是百度大神告诉我们的。
当然慕容楚明作为一个古代人是不可能了解幽闭恐惧症的含义的,他只是觉得这间地下室越来越让他感到窒息。
永远亮着烛火,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声音。这是一个完全密闭的世界。白素衣其实没有完全意义上的虐待他,因为最起码这里有烛火,白素衣也会每天拿好吃的饭菜给他,可是连续多日的囚禁还是让慕容楚明趋近于崩溃。
起初他靠回忆来支撑自己,常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回想起和侯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当然大部分能令他记起来的都是最近发生的事,都是一些甜蜜的回忆。
当然他也想起来过那个玉瓶。
那是当时曾经花空他全部积蓄的东西,虽然他是明月楼的头牌,但是他的客人,永远都只有穆枫一个,所以他的积蓄并不多,那一千两银子,真的是他从小到大积攒下来的所有。
可是他花空自己全部积蓄买来送给沐风的东西,当时他连多看一眼都没有,随手丢到一边,然后没过多久,打牌的时候手一挥碰到,碎了。
碎了就碎了。
直到现在慕容楚明也没有怨恨过沐风,人家是皇上的弟弟,公子王孙,那个玉瓶在人家眼里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不是他无情。而是自己送的东西太不起眼了。
穆郎。慕容楚明低低念着穆枫的名字,穆郎,我真的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只要我有的。
被关的久了,慕容楚明甚至开始渴望白素衣的到来,渴望每天能挨他的巴掌,因为那样至少证明了,自己还活着。
楚明,想好了么?
新的一天,白素衣循例来问。
慕容楚明的回答仍然和原来一样,我喜欢他,我只喜欢他。
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了,白素衣烦躁地转圈,只是让你说句话有那么难么?他对你有哪点好了?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哪点好?慕容楚明闻言不由绽开一个笑容。
侯爷待自己的好真是数都数不清了。远的不说就说最近,若不是侯爷,自己怎么可能去到那么远的地方,自己长这么大,每天学琴学歌学棋学舞,连京城都没有离开过。
虽然此番路途颇为凶险,但要不是这样,自己怎么能认到俩个那么威风的哥哥。这不都是托了侯爷的福吗,更别说现在每回行事,侯爷对自己都是千般温柔,万般缱绻……慕容楚明想着,脸红了。
我说。白素衣十分不解,难道孩子让自己关得太久,疯掉了?自己说什么让他脸红的话了?想什么呢?
没什么。慕容楚明摇了摇头,白素衣后一百个悔,当初买他,除了看中他的姿色外,就是瞧着慕容楚明那瑟缩畏惧的眼神,觉得一定是个胆小没主意的,将来□出来也好摆布。
慕容楚明成长的过程中也确实印证了他的眼光,十分听话,让练舞练舞,让学棋学棋,谁能想到在这件事上他拧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