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没心情了。穆枫揉了揉下巴,扯起慕容楚明的手,走,我带你出去吃。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他怎么不折磨自己,还对自己好呢?难道他不知道是自己下了毒?不可能不知道吧?可能吗?可怜的慕容楚明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
穆枫带人来到京城最大的酒楼,叫了个单间,让慕容楚明点菜,慕容楚明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可是现在他哪有心情吃啊。
随口点了两个菜,说过连自己也忘了自己叫得什么。
穆枫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心底好笑,有意逗他,叫来老板问道:你们醉仙楼可是什么菜都能做么?
老板在京中做了十几年,十分圆滑,一听这语气便知是难为自己来了,瞧对方的穿着打扮不是自己惹得起的,陪着笑脸说,岂敢说什么都能做,京中怕还没有一家酒楼敢说这个话,不过爷想吃什么,说来看看不妨,咱们醉仙楼的厨师到还有几个拿得出手的。
穆枫瞟了慕容楚明一眼,笑道,那么,我便点个“美人卷珠帘。”
老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视线顺着穆枫的眼光一转,立即醒悟,点头道,能做能做,马上就做。
穆枫瞧了瞧慕容楚明仍是愁眉不展,便笑道,再上一道:“深坐蹙蛾眉。”
是是,老板答应着找厨师去做这俩道倒霉的菜去了。
慕容楚明本来满腹心事,听见穆枫点这俩道菜再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穆枫,只见他一双眸子灿若朗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一颗心顿时惊如鹿撞,万千种念头都化成飞灰了,这人是冷漠是无情,可是自己就是喜欢他啊。
片刻功夫,俩个小二端了菜上来,老板亲自跟过来解释这个是美人卷珠帘,那个是深坐蹙蛾眉。
美人卷珠帘其实是蒸熊掌,熊掌上滚着一个个白色的鱼元,确实有点像珍珠,熊掌肯定是以前就处理好的,色白如云,如羹似腐,用来比喻美人的手也算说得过去。
深坐蹙蛾眉实际是一道葱烧海参,难得的是青葱都被剪成柳叶的样子铺在海参上面,倒也和柳眉有几分仿佛。
无论从色香味意形哪方面来说这俩道菜都占得上乘。
穆枫看看这俩道菜,不由一笑,赞道:好心思,不知道哪位大师傅做的,能否请出来见见。
老板立刻赔笑答应,去厨房里请了做饭的大师傅出来,却是位年轻俊秀的公子,见到穆枫即刻下拜,Cao民叩见候爷。
老板一听是候爷,赶紧也跟着跪下了,一时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人。
穆枫想不到这里一个做饭的竟然认得出自己的身份,有些奇怪,便问道:你多大了,厨艺是跟谁学的,如此了得。
候爷!那年轻公子仿佛有天大的冤枉,一听穆枫问这句话,匍匐着往前爬了俩步,眼前就要抱到穆枫的腿,慕容楚明马上蹙了眉,仿佛无意似地抬手去够茶壶,一个没拿稳,刚沏上的热茶就打翻了,茶水淋在手臂上,立刻通红了一片。
满屋的人一时都惊呆了。
穆枫怎么也没想到慕容楚明x_ing子烈到了这种程度,自己不过看着厨师如此年轻多问了一句,他就故意碰翻了茶壶烫伤了自己。
不由想到前世的自己,y-in差阳错喜欢上家世出身都和自己不同的楚明,他和人打架,自己就冲上去帮忙结果手臂上留下了条差不多三寸长的伤疤,可楚明丝毫不为所动,自己求爱不成,切腕自杀,被救了回来,手腕上的伤痕惨不忍睹,楚明照样对自己爱搭不理,第二次切腕,就穿了回来,现在的慕容楚明可当时的自己何等相似。
有时求得和求不得之间只是一扇门,推开便是另一个世界,可有时这三个字便系了一条人命。
他这么一走神,迟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忙命人拿冷水和烫伤药过来,亲自替慕容楚明处理了烫伤的地方。
然后也没心思听那厨师说什么悲惨命运,吩咐了句,你下去吧。就把人打发了。
拿羹匙舀了一勺菜递到慕容楚明嘴边,穆枫轻声问道:痛的厉害不厉害,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手别动了,我喂你吃。
慕容楚明一动不动,也不张嘴,穆枫只管耐心地举着羹匙,良久,一颗大大的泪珠,噗地掉到羹匙上,看着那颗晶莹的泪滴,穆枫的心,砰地一下,碎成了粉。
寿诞之夜
一个人若是不喜欢你,你哭是错,闹是错,沉默也是错,你活着是错,呼吸是错,甚至死了也是错。可是说到底,喜欢一个人,到底有什么罪?
穆枫怕放着慕容楚明一个人他又做出什么自毁的举动来,离开醉仙居就直接把他带回了自己房里。
慕容楚明从醉仙居回来就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枫命人拿了上好的烫伤药来,重新给他敷了药,他全无反应。
后来穆枫命人拿了红枣莲子羹来,打算喂给他吃的时候,慕容楚明突然直勾勾地看着他说,爷杀了我吧。
穆枫头痛欲裂,这人怎么动不动就要死,一副矢志不移的架势,自己又不是心理医生,怎么能打消他这个念头,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为什么要我杀了你?最后问。
那晚我给爷的酒里下了毒,然后骗爷喝了,慕容楚明说完,闭上了眼睛。
你自己也喝了?穆枫问道。
嗯,慕容楚明点点头。
那我们怎么还都活着?
……
怎么还活着这个问题,真的是慕容楚明也不明白,但是事已至此,他心里只有后悔而已,瞧这几天,沐风对自己也不算不好,总是自己从前太狭隘,小x_ing子,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现在他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求速死。其它的就等来生了。
穆枫看他双目紧闭,一副但求速死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同情,伸手揉了揉他头顶的发丝,安慰道,别胡思乱想,我既然给你赎身了,就自有我的安排,你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管,好好听话就行。
说完把红枣莲子羹端过来喂他。
慕容楚明双唇颤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穆枫把勺子递过来,他张嘴咽了,之后说苦。
不苦怎么去火呢?穆枫哄着他,烫成那样子,光敷些外用药不成的,要不然就吃药,你说哪个更苦。
慕容楚明一张小脸皱成个包子样,眼里含了俩包泪,勉强又吞了一口,眼泪就似要掉下来。
穆枫无奈,自己吃了一勺,我也尝尝。
莲子虽苦,却也不至于苦得哭了,穆枫深知慕容楚明此时眼里含的泪绝对不是因为苦,却也不能道破,只好轻声哄着:我和你一起吃,你一口我一口,同甘共苦你看如何?
……
皇甫丞相的寿诞转瞬即至,一早穆枫即袍帽一新,携夫人前去拜寿。
慕容楚明一个人闷在房里,一时看看庭前落花,一时望望檐角碧瓦,心里慌得没着没落得。
穆枫待他越好,他便越是离不开他,这会儿人走了不过一个时辰,他便神不守舍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挨到天黑,又转回到床前的那架屏风旁边。
这屏风是用穆枫那天画的画制的,画面上的慕容楚明长眉弯黛,秋水含波,半倚在凉亭的一角,稍远处是满池碧莲,近处有俩只戏蝶翻飞。整幅画处理的错落有致,重点突出,慕容楚明那种似有意若无情,淡淡然的情态跃然纸上,此刻慕容楚明轻抚画屏,心下疑虑,早听说永安候沐风一笔丹青,妙绝天下,初相识时自己也曾求他作画,却被冷冷拒绝,如今自己想断了执念的时候,这幅画却出现了。
难道真是天意弄人?正自胡思乱想间,听得屋子里有些奇怪的响动。
回过头来,只见俩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手里提着雪亮的弯刀,正站在自己面前。
穿越后穆枫是第一次出席如此正规的宴会,席间终于见识到本朝各位王爷的风貌。
当晚来的地位最高的是镇南王沐华,也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大哥。
依次接下来是皇上的二哥沐云。
老三就是当今圣上,年方而立的沐春。也是今晚唯一没有亲自到场祝贺的,但是赏赐就数不胜数了。
老四是晏宁候沐然。
老五便是沐风本人。
老六沐昙刚刚十二岁,还是个孩子。
总之,当朝的皇亲国戚,悉数到齐。
皇甫丞相之所以有这么大的面子不止是因为他自己的地位,皇甫丞相有四个女儿,个个嫁得好,地位最高的是身为皇贵妃的三女儿皇甫悦然,其次就是皇甫嫣然,嫁给永安候的也是很了不起的,所以皇甫嫣然谈笑风声,和她的姊妹们聊得相当开心。
穆枫第一次在古代出席正式场合,所以格外谨慎地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仔细观察着。
沐华的话不多,目光犀利尖锐,言必有中,是这些王爷中的领袖人物。
沐云正相反,是那种善于暖场的人物,嬉笑怒骂,似乎喜怒皆现于言表,可穆枫又觉得身为王爷如此心无城府太可疑了。
沐然看着穆枫的眼光则是相当抵触,充满敌意的。
这倒也不出乎穆枫的意外,皇家无亲情,大抵为了权力地位俩字,兄弟也可能是仇人。
酒席进行到一半,穆枫借口更衣走下席来透口气。
刚刚踱到西边的小花厅,被沐云从后头紧紧抱住。
穆枫不由一惊,一时摸不透这是什么路数。
五弟啊,二哥求你个事啊。沐云死死抱住穆枫不放,大有他不答应便不放手之势。
二哥。穆枫堆下满面笑容,亲切地答道,二哥有事尽管开口,何必见外。
咳,说起来就是那把象牙梳子,沐云很为难地开口,二哥晚到一步,让兄弟得去了,这梳子对二哥实在是要紧得很,不知兄弟能否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