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从侧过脸问姜岂言:“姜队长,我们小桃明明很好看,对吧?”
姜岂言闻言扫了几眼满脸通红的女孩,目光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掠过,后者被他看的愈发羞涩,连耳后根都红了。
他淡淡一笑,这才漫不经心地开口:“还过得去吧。”
“什么叫还过得去……”钟云从这就不高兴了,正要同姜岂言好好理论一番的时候,却听到他戏谑的声音:“不过你还真是傻大方,这块翡翠成色那么好,你说送人就送人,啧啧。”
“博美人一笑,值得。”他说着顺手就把翡翠塞进了小桃手里,后者跟捧着个烫手山芋似的,惴惴至极。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出手。”姜岂言说着,两根手指搓了下,“只收一点点跑腿费。”
钟云从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一瞬间有那么一点心动,但很快又摇头:“不行,我已经送人了。”
小桃刚想说些什么,钟云从却又凑到姜岂言那边:“不过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跟姜队长合作下……价钱好商量。”
他这么一说,搞的姜岂言都笑了:“有时候还真羡慕你们这群有异能的混蛋。”
钟云从正想谦虚几句,一股浓郁到有点呛人的香味飘了进来,钟云从和小桃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旋即,面色铁青的张既白出现在门口,香水味也跟着弥漫了整个屋子。
“这还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味啊……”钟云从没忍住,调侃了一把诊所主人,“医生,您身上好香啊!”
医生的镜片寒光一闪,眼刀跟着凉飕飕地飞了过来,他立马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张既白是有洁癖的那种人,平时向来都是纤尘不染的,也不允许身上带着任何异味,此刻被一阵阵浓烈的劣质香水味包围着,自我感觉像是正在接受凌迟之刑。
他直接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抖落在地上,指着病床上的钟云从:“你,拿去扔了。记得丢远一点!”
钟云从自然不太愿意,他身上衣物单薄,外头可是冷得很,不过他也看得出张医生这会儿正怒气上头,没胆子抗议,只好乖乖下床。
“我来吧。”没想到小桃抢先捡起了地上的衣服,直接往门口去,钟云从连推辞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个好姑娘啊!”他感激涕零,张既白对此毫无反应,反正有个人能把垃圾扔了就行,是谁都可以。
他烦躁地扯掉了衬衣上的几颗扣子,眼镜也被摘了下来随手放在书桌上,看这样子,应该是准备去冲澡。
钟云从有点幸灾乐祸,心说这么重的香水味,至少得洗好几遍才能洗没吧?
他怂,最多只敢偷偷吐槽,没想到,倒是有个不怕死的,竟然敢在这关头公然的落井下石。
“这不是张医生吗?这么生气啊?”一个沙哑的不像话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是姜岂言,他嗓子看来真是伤的不轻,他盯着张既白,唇边挂着淡淡的笑,不知道是不是钟云从的错觉,总觉着他的笑容里带着十足的讥诮。
“说起来,我倒是觉得这香水味挺适合你的。”
姜队长的下一句话让钟云从万分肯定——那绝对不是错觉,他就是在冷嘲热讽啊!
不过他还真是想不通,虽然姜岂言这家伙平时老是一副高高在上飞扬跋扈的样子,但也不像是会无脑犯蠢的人啊?他好歹还是这里的病人呢,得罪了张既白有什么后果,难道会不明白吗?
就在他以为,一向缺乏耐心直来直去的张医生要大发雷霆的时候,没想到后者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出言不逊的姜岂言,尽管眼神里不乏警告之意,可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钟云从想象了一下,如果换成自己这么嘴贱去招惹张既白,估计……已经被扔到大街上去了。
而姜岂言呢,居然连句骂都没挨?
这太反常了吧?!
他正百思不解的时候,那位姜队长居然又开口了,这一回简直就是变本加厉——“还是说,张医生不喜欢这种香味?那改天,我让人多送几款给你好了。”
这家伙……简直在找死……
在感慨姜队长拉仇恨的能力一流的同时,钟云从倒吸一口冷气,战战兢兢地望向张既白那边,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冰冷的怒火,而后一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姜岂言,他是在故意激怒张既白吗?
他俩……这是有仇还是怎么样?
可他真的低估了张既白对姜岂言的容忍度,前一秒还满腔怒火,下一秒却是摇头失笑。
“姜岂言,你声带受损,还是闭上嘴安安静静地养着吧。”张既白的语调慢悠悠的,他掀起布帘走了进去,“否则的话,小心以后再也没有逞口舌之快的机会了。”
出于对张医生的了解,钟云从总觉着他是在危言耸听,可显而易见,他的目的达到了——姜岂言勃然变色。
他一个没憋住,不小心笑出声,惹来纠察队长的怒目而视,他反应飞快,立马跳下床:“咦,小桃丢个垃圾怎么还没回来?不会迷路了吧?我出去看看!”
除了闪避姜岂言的怒火之外,他也是真的有点担心小桃,因为她真的出去好一会儿了。
他迎着冷风,在外头找了一阵子,还好吗,很快就在街角处看到的女孩的身影,她正在同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说话。
钟云从放缓了脚步,没有急着过去,直到那边的两个人说完,女人走掉之后,只剩下小桃一人,他才现身,拍了一下她的肩:“怎么站在这儿吹冷风?”
小桃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她抬起头,看着钟云从:“我刚刚问过长乐街的地址了,我要去找我的亲人。”
钟云从愣住了,他差点忘了这回事。
他拉着小桃的胳膊,转身往诊所走去:“走,回去加件衣服,我陪你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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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私人恩怨了结之后,回到治安所的苏闲也开始了一场临时的工作会议。
“‘暗影’的成员抓住了吗?有没有人受伤?”他问起前一夜的战况,而“贵宾犬”他们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结果并不理想。
“‘暗影’的人被您事先解决掉了一批,剩下倒是没几个了,可都难缠的很。见人数和武器都不是对手,就开始逃,逃不掉的就自爆。”
项羽的声音很有些无奈:“他们个个都是‘人体炸弹’,一看逃不了就引爆……还好之前听您描述过他们的行事作风,多少有些戒备,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伤亡。不过还是有个兄弟跑的不够快,被自爆波及到了,受了点轻伤。”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上司:“后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没再继续追。”
苏闲轻轻地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按了按眉心,说一点都不失望是假的,但对方比他想象的还要丧心病狂,在这种情况下,没有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人没事就好。”他轻声开口,声音沙哑地安抚着惴惴不安的下属们,“‘暗影’就是一帮被洗脑的走火入魔的神经病,没必要为这种人赔上x_ing命。”
他分明直视着面前的项羽,眼神却仿佛透过他盯着他身后的雪白的墙壁:“而且,我有预感,他们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说起来,他们是不是盈盈那疯丫头派来的啊?”“贵宾犬”做出了猜测,自我感觉很有道理,“肯定是她派人来报复,不然‘暗影’的人至于这么疯吗?”
“应该不是。”苏闲脱口而出,那笃定的语气不禁让其他治安官侧目,“贵宾犬”眨眨眼,代表大家提出了共同的疑问:“不是她?那是谁?”
小桃。
他想起了那个女孩,这起事件的根源,还是在她身上。
看来,有必要好好地询问她一番。
苏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座位上霍然起身,片刻之后却又蓦地坐下:“你们谁有空,替我去一趟张既白的诊所。”
“贵宾犬”大惊失色:“啥?我们不是刚从那儿回来吗?您是忘了什么东西了?”
苏闲想起油嘴滑舌的某人,心情登时一阵烦躁,没好气地回道:“没忘。是公事,你们去那里,把那个叫小桃的女孩带回来,我有些问题要问她。”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是项羽开的口:“头儿,咱们几个晚上都排了班,怕是都分不出空来,有空的好像就只有一个人……”
眼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苏闲愈发的横眉怒目:“什么?哪个排的班?怎么这么……”
他一句话没说话,所有下属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微妙,最后是活泼的冰夷没忍住,冒出了一声嗤笑:“排班的人……不就是您吗?”
“……”苏闲尴尬地轻咳一声,瞟了一眼“贵宾犬”,“哎,我跟你换班好了,我到西城执勤,你去张既白的诊所……”
他特意强调了“张既白”这几个字,未曾料到的是,他这位女下属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听到个名字都能兴奋地跳起来,反而垂头丧气:“不去了,最近都不敢去了。张医生跟我说,要是我再去,他就要搬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