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干什么的?”谢雨泓扯开嗓子说。
浴室里的水关了会儿,又打开,然后又打开。谢雨泓眯眼笑了笑,坐在沙发上等。
江弋出来,朝着谢雨泓看了看,薄润的唇吐出两个字,“编剧。”
经过谢雨泓身边,水汽的s-hi润感强烈。谢雨泓蹿到江弋身边,“大编剧,我给你吹头发吧。”
掏出准备好的吹风机,谢雨泓坏笑。
江弋无情地拒绝了谢雨泓的要求。把谢雨泓从肩膀上扒下去。
谢雨泓讪讪收手,惊觉刚才太唐突了,坐在沙发上看江弋一丝不苟从容不迫的擦头,穿衣,换鞋。
再次发觉这个男人还真是好看啊。每个动作都透着职业的严谨。
“你真不是医生或者律师?”
“不是。”江弋冷淡回话,折好衬衫的衣袖,转头看谢雨泓。
“珠子给我。”
“哦,对,这个给你。你真放心,留在浴室不怕我顺手牵羊跑了?”
江弋似是对这样的对话赶到无聊,谢雨泓嘴角的笑容让人觉得他很欠打,他漠然地转回视线,将串珠系在腕上。
谢雨泓闭嘴不说话了,带江弋去吃大餐。
江弋到了装潢华丽的门店前,止住步伐,眼睛沉沉地,“别吃这个。”
“我无所谓呀,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谢雨泓忙说,心痛地捏了捏钱包。他直觉这次地主之谊要尽得他要倾家荡产。
脸上却是故作大方的笑。其实也不是强颜欢笑,虽然钱是花得多了点,可他却花得很开心,再多为江弋花一些,也觉得高兴。
“你之前跟我聊天,总是说去吃麻辣烫烧烤。”江弋面容不变。
谢雨泓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没理解江弋什么意思。
仿佛又明白了,他每次心情郁闷都去吃麻辣烫。
抬眼瞅前方的背影,谢雨泓嘴唇合不拢地笑,眼角眉梢都笑的好看。
“你吃不惯吧,还是吃普通的饭菜算了。”
“吃得惯,带我去。”江弋冷漠地下达命令。
之后谢雨泓带江弋去吃了许多次烧烤,都是在大晚上,两个人结伴去逛夜市,逛着逛着走到烧烤店,步子总止不住踏进去。
后来谢雨泓的嘴角冒了一颗痘,他就坚决不吃了。从那一次才知道,江弋这种人怎么吃,对身体和皮肤都没影响。也知道了,无论江弋怎么看起来冷漠面无表情,不会真的对他拒绝。
他要吃,就吃,若不吃,就不吃。
那时候的江弋,是个心地善良的年轻俊才。
谢雨泓捉着手指在静谧的房间里回想,如过堂风一遍遍刮过老旧的门窗。
他生气的是江弋的欺骗,害怕他的包装全是虚像,冷静下来,却发觉,如今的江弋同样是言听计从,要说区别,就是过去的那个人强势不容拒绝,现在的缺乏了那些吸引谢雨泓的锐气、干练、严谨的脾x_ing。
仿佛像一个人退化了很多年,根本不是同一个环境长大的人。
谢雨泓心咯噔一下,立马起身。
推开门,江弋不在。
灯还亮着。
谢雨泓浴室小隔间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内心有点着急,掏出手机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茫然地放下手机,谢雨泓抓了一件衣服戴上墨镜,急忙跑下楼去,问前台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很帅,个子高五官精致特别白的男人。
前台反应过来,说见过,出去了,好像脸上有点红。
脸上红?谢雨泓有点慌,再次拨电话,那边仍是无人接通。
江弋从不吃冰淇淋,也不吃n_ai油,特别甜的东西都不碰。以前谢雨泓只是觉得这个人身处和他不一样的环境,受到的教育不一样,自觉排斥不健康的饮食。
可他连烧烤都陪你吃。
现在的江弋喜欢吃清淡的,这才是本质的江弋,以前那个,是包装出来的。
谢雨泓忽然想明白了过去和现在,甚至未来也明朗了起来。
不停打电话,打到第21次的时候,终于通了。
“你在哪?”谢雨泓急切地喊。
无声的沉默。
“你怎么了?你说话。”谢雨泓嗓子有点哑。
“说话,好吗?”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良久,话筒那边才传来回响。
谢雨泓心隐隐痛了一下,嘶哑说,“没有。你先告诉我地址好吗,我跟你慢慢说。”
“我乱发脾气,是我不对。”
“不,你没有错,是我的错。”江弋的声音低沉轻微,风声很大,透过手机传到谢雨泓耳朵里。谢雨泓全身毛都竖起了,电影里的各种桥段在他心头盘旋。
“都是我的错……”江弋的声音沉闷而遥远。
谢雨泓握着手机,五指发白。
“我不想去医院,我没有病。”
“江弋!”谢雨泓的心跳到喉咙口,“你,是不是过敏了?是不是那个冰淇淋……”
“我很无趣,不会惹人开心,不会讨人笑脸。”
谢雨泓止住口中的话。
江弋自顾自说,“小时候和母亲在乡下,住在姥姥家,晚上时分,田里蛐蛐青蛙叫,我拿着手电筒去找,总是找不到。母亲和我说,他们太小了,晚上我看不见,又说,它们都是有自己生活的孩子,我这么大个,一去就惊扰到它们,把他们都吓走了。母亲还说……还说,你这么吓人,不要把小动物都吓跑了。”
谢雨泓屏气凝神,以前的江弋从未坦白过任何心里话,他付出不拒绝,却也不表示,仿佛随时都可以离开。
他想听,想听江弋说。
哪怕江弋告诉他,他真的是某个山坳坳里出来的傻子。
“他们都不来接近我,只有我妈偶尔来看我,她每次都说一些奇怪的话,说他和我父亲去逛街,去吃晚餐,还说她今天做了哪些生意,赚了多少钱,很奇怪,很奇怪。可只有她陪着我了。”
江弋陷入沉默,那边只有风声,偶尔几声喇叭鸣叫。因为太安静,谢雨泓立即捕捉到了那风的来源。
在桥上。谢雨泓心如擂鼓,百度地图搜索附近最近的一座桥,一边赶过去,一边安抚江弋。
“你姥姥呢?你们住在一起。”
江弋不再说话。
突然,谢雨泓听到很大一声“扑通”,像是什么落了水。
过敏?
谢雨泓赶到最近的那座桥时,桥上来来往往稀零几个人,风很大,没有江弋身影。
谢雨泓再次拨打那个号码。
刚按下拨号键,熟悉的铃声在身后响起,谢雨泓脸色煞白,转过身去。
“你……”谢雨泓气得话都说不出口,又惊又俱。
江弋两张脸上布满红疹子,尤其是下巴和额头,谢雨泓过了好几分钟缓过气来才注意到。
“还笑,笑个屁啊。”谢雨泓扯扯嘴角,走到江弋面前,仔细看了下他的脸,“过敏?”
谢雨泓靠得近,没注意到自己的呼出的热气喷到皮肤脸上,他神情专注地掰江弋的脸,眉眼里是细致的耐心。
“不知道。”江弋心里暖流流过,抬眼凝望谢雨泓,说,“你来了。”
“什么?”
“你来了,我很高兴。”
谢雨泓目光微闪,“为什么?”
“以为你讨厌我了。”江弋沉静的眼睛垂了垂,又说,“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谢雨泓伫在那儿不回答。
江弋沉着眼。
“走,带你去医院。”谢雨泓拉过江弋修长s-hi润的手,放在手里轻轻摸了摸,安抚江弋的情绪,边走边说,“刚才有个落水声,吓坏我了,那是什么声音?”
“一个人买了个哈密瓜站在桥上看划船,哈密瓜掉下去了。你急匆匆赶过来,担心我,对吗?”江弋的手紧了紧。
谢雨泓急匆匆反握住江弋的手,然后又放开。
“先去医院看脸。”谢雨泓叹了口气,避而不答。
江弋一路都很安静,无声无息。
两人到达医院,江弋被送进医室。谢雨泓左右张望了下,没人认出他来。
“喂,陈晓薇。”
电话接起,一个年轻女声传出来,谢雨泓走至墙角,低着声音说,“我现在在你医院,你出来接应下我。”
“哐啷!”明显是受到惊吓,接电话的人那边混乱了十来秒,才终于有回复,许晓薇震惊,“雨泓!你在南阳?”
“是啊。”
“天啊!我要窒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有说一声。”
“昨天晚上,为了拍广告。”谢雨泓回她。
“啊啊啊你竟然回来了,大明星竟然回来了,我要去见你!”许晓薇飞速说,“你现在哪一层,我立即过去。”
谢雨泓看了看楼层号,把数字报给许晓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