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他还见过那位风度翩翩的男人,“陆新……”
“你不要误会了,”陆新笑笑,“我可和他没有什么关系,顶多是我妈当年对他余情未了。”
故梦
“她们大四那年,苏秋平和江涂都考研,我妈进了桐城艺术协会,苏秋平继续攻读桐城的古筝硕士,而江涂考到了首都的华大读历史学硕士。就在研究生的第一年,江涂突然和苏秋平分手了。”
谢雨泓心里紧了紧。分手必然引起了什么事件,可是苏秋平仍然是江修远的妈妈,最终江涂还是和苏秋平在一起。
陆新没有注意到谢雨泓紧绷的情绪,他继续说,“分手之后,据我妈说,苏秋平不甘心,去找过江涂几次,但都没见到江涂。那段她时间经常以泪洗面,精神状态不好,不得已我妈让她搬出学生宿舍和她一起住。那时候方以新已经红了,他所在的影视公司就在桐城,所以实质上和我妈是同居的。”
说到这里,陆新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谢雨泓仿佛猜到了什么,果然陆新慢慢说,“我总是记起我妈每次说到这里时的愤恨和痛苦,在她还很年轻的时候,常常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也因此和父亲总是吵架。苏秋平长得非常漂亮,一来二去,不知道哪一天方以新和她搞到一起去了,我妈回家就看见两人在家里床上厮混。我妈和苏秋平断绝了关系,方以新却仿佛深爱了苏秋平,死活要和苏秋平在一起,全然不顾当时他的骨血。”
谢雨泓皱了皱眉,果然是这样的发展,陆新能说得这么坦然和详尽也是他没想到的。
“苏秋平却以不愿伤害我妈的理由拒绝了方以新,其实不过是当时她还想着方涂。即使如此,苏秋平那几年还是有被方以新感化,毕竟方以新长得那么帅气逼人。”陆新嘲讽地笑了,“江涂结婚那年,苏秋平和方以新终于在一起了,两年后方以新26岁,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方萍离开了方以新。”
谢雨泓愕然,“什么原因?”
陆新嘲讽,“还能是什么原因,江涂回来了,他把方以新搞成了残废,然后重新找到苏秋平,让苏秋平等他。”
谢雨泓感觉自己喉咙说不话来,他艰难地问:“江涂是不是结过两次婚?和第一个老婆有没有孩子?”
陆新神色古怪,“孩子,呵,当然有。”
陆新的眼神瞥过来,谢雨泓惭愧地避开了。
只是他自己,他还心心念念着江弋,怎么能给别人希望。
一个人难受,总强过两个人难受。
在陆新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叙述中,谢雨泓了解了当年的来龙去脉。凭他的猜测,江弋和江修远应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江涂娶了江弋的母亲易阮君两年后开始和旧情人苏秋平牵扯在一起,但是自那五年后,江弋满了五岁,江涂才真正和易阮君离婚。
易阮君深爱着江涂,哪怕得知他在外有人也没有让她的爷爷和父亲知道,即使是离婚,表面上也是她厌倦了选择分开。易家人和易阮君要江弋的抚养权,因而江涂想争取最终抗争不过易家的庞大势力。
和苏秋平结婚后,苏秋平立马为江涂诞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江修远,自那后江涂便仿佛没了江弋那个儿子,多年来从未去看过一眼。
易阮君在江弋九岁那年从楼上跳了下去,本来靠易阮君重新站起来的方以新失去了靠山,幸好娶得了当时易阮君的一位权贵出身的大学同学,从那之后扶摇直上。
传说中江涂的大儿子和江涂一家势不两立,坊间都说江涂那个大儿子迟早有一天要对付苏秋平和她的儿子,甚至前几年江家儿子突然身受重伤住院,都是苏秋平为了先下手为强的骤然爆发。
“放屁,那些人知道什么,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八卦。”陆新冷着一张脸,“苏秋平有什么胆量去对付江涂另一个儿子,江涂再不喜欢那也是自己的亲生骨r_ou_,虎毒还不食子,何况还有易家庞大的势力屹立在江家大儿子身前。而且江涂绝不是不喜欢他那个儿子,他那个大儿子实在是太厉害了,我爸说得简直逆天般厉害,当然我是不信,但坊间很多人确实以为大儿子没有小儿子出名有出息。”
谢雨泓怔怔地说:“我听到过一种说法……”
陆新目光投到他身上。
谢雨泓喉结微微动了动,“江家大儿子是被他小姨害的,因为易家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易阮君,二女儿易阮霖,本来家产应该平分给易阮君和易阮霖,但因为易老爷子特别喜欢易阮君的儿子,大部分的财产都留给了易阮君的儿子,而易阮霖和她老公才是这些年支撑易家的主要力量,他们诞下了一儿一女,得到的财产却还没有自己的外甥多,就想杀了江家的大儿子独吞财产……”
想起那次侯老板和江弋一起议事,大概是没料到他能听得懂,便没有避开他,结合陆新说的这些名字,很容易就联想到侯老板当时说的内容。
“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能,但易家的财产主要不是易老爷子的,而是易老夫人娘家那边的。而且易阮霖这些年的势力扩张得很快,她儿子从政了,女儿政治联姻了,怎么都算人生赢家,她脑子抽了才会动江家大儿子。据我爸说,江家大儿子简直就是她那一儿一女的护身符……”
“你家里人怎么知道这么多……”谢雨泓终于听出些不对劲,哪怕苏秋平和陆新他妈曾经有那么多恩怨纠葛,可这些私密的事情他还了解得那么清楚。
陆新脸色极不自然地僵了下,半晌才支吾说:“我妈以前在易家当佣人,小时候我在易家老宅待过几年。”
“那你还说你妈是农村啥也不懂的妇女。”谢雨泓嘴唇颤抖了,就差问一句什么能带我去见一见你爸妈?
陆新别扭地别开脸,貌似烦躁地站起身,“雨泓你别说了!我说了这么多,他家的人应该也快来了,洗完澡你和他们走吧。”
“什、什么?”谢雨泓眼睁睁盯着陆新快步走进了卧室,然后听到了门锁的声音,无论他怎么拍,里面都像是没人一样。
就在他在客厅待着消化刚才陆新给予的大量信息时,突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然后上面出现了一个紫色的亮点,旋转着定位了地点。
不到两分钟,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私闯民宅是犯法的,谢雨泓还没想好开门还是不开门。
下一秒,他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不用开了,一对中年夫妻走了进来。
谢雨泓仿佛变成了哑巴,“你,你们……”突然他转变了话头,这两人和陆新长得太像了,“叔叔?阿姨?”
“谢谢云姨。”清亮的声音还是无风波起伏的淡漠。
他说不出话来了。
怔在当场,与那人四目相对。
江弋做了个梦,从医院出来后,短短半个小时将从前的人生仿佛回顾了一遍。
他梦见那个女人,总是清冷着一张干练美丽的脸,无论何时何地见她都是冷漠的办公谈生意。其实她根本不适合谈生意,常常得罪人,把好好的项目搞得很快散架,每次把生意谈到死胡同的时候,那个男人就会出现,对着那些生意场的人一一赔笑。
这个时候她也还是那张淡漠的脸,高高在上比山还高比天还远。
那个男人总是讨她欢心,给她说很多笑话,风尘仆仆回来就督促她吃饭睡觉,无论她怎么不领情,怎么不理睬,那个男人还是一年春夏秋冬照顾她。只是他从来不带他见他那些兄弟,还有他过去认识的旧人旧事。
有一年,她想见他的父母,碍于面子和骄傲又不直说,只好不断暗示他,找人去打听他父母的消息。
这一打听才知道,那个男人的父母,在他年纪还不大的时候就去世了。
她心底头一次对那个看起来强大开朗的男人产生了怜惜,从那以后决心今生一定好好待他,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再孤独一人,不让他受苦难过。
很快他们结了婚,两年里她总是怀不上孩子,可那个男人从来不催她,对她说即使没有孩子也没关系。
她却心疼他,想给他生个孩子,偷偷取了男人的j_in g子去做试管婴儿,幸运的是试管婴儿很快就成功了,她准备给他一个惊喜,便瞒着他度过了九个月的时光。
真相和争吵在孩子快出生的日子里相随而来,她终于意识到,那个男人并不想她给他生一个孩子。
就是次次争吵之后,她看见他和一个女人来往,她知道那是谁,男人的前女友,痛苦的时候她想毁掉那个即将出生的婴孩。
可是她最终隐忍了下来,她觉得他只是一时受到那个女人的诱惑,那个女人没她好看,没她优雅,更没她有气质有气场,凭什么她会输。
孩子出生,她抱着去给他看,可他几乎是厌恶着挥开她的手。
她冷脸质问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嘲讽他那个女人已经是别的男人的人,他还蹭上去让她感到恶心。
他说什么来着,江弋从来不知道那个男人当时说了什么,只是很多年的时光里,每当那个女人痛苦时,把他抱在怀里,掐他细瘦的胳膊,说到这段时总是哽咽不能言语,从来没有真正说出口过。
半年后,那个男人要离婚,因为易家老爷子得知了那个男人的真正身份,并把那件事告知了他的女儿。
男人的父母恰好是多年前易家老爷子手下的兄弟,因为背叛了易家老爷子,被易家人弄得公司破产背上累累债务,夫妻跳楼。
男人为什么突然和前女友分手追求她,她也瞬间清醒了。
可是她就是不离婚,她亲口对他说,他这么欺骗她,她不会让他好过,越是想离婚,她越不会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