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臻卷完衣服吭哧吭哧爬上床掀开被子:“不要,一点儿都不像男孩子的衣服。”
元沂哈哈大笑,走过去把电视关了,也找了件睡衣换上。
易臻看他脱下绒衣,里面少年的身体肩宽腰窄,已经初见形状,易臻看完躲在被子里,只冒出两双眼睛闷闷不乐。
“什么时候我才能长大呢?”
元沂一听,说:“估计等我回来,你就长大了。”
说完元沂也缩进被子里,把小夜灯关掉。
屋里霎时间漆黑一片。
元沂和易臻头挨着头躺在床上,半晌,易臻问:“元沂,你睡了吗?”
“没有啊,刚躺下我就睡着,你当我是胖子啊?跟头猪一样。”
易臻乐了一下,没有声音,只是嘴角动。
易臻说:“你出国要去多久啊?”
元沂说:“我去上学啊,就在那边一直上学,要好久好久。”
易臻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会想你的。”
元沂一听嘴角也上扬,随即又皱眉头说:“你少来了,你刚见我的时候,不是挺烦我的吗?”
“哪儿有?”
元沂哼了一声:“哪儿没有?”
易臻想了想,说:“谁让你去秋园找我算账?”
“那你还隔着墙扔我石子儿呢?”
“我那不是逗你呢么,谁让你不禁逗?”
易臻把鼻子捂紧被子里:“什么都是你有理,反正我也说不过你。”
“而且你从来没叫过我哥,你管胖子叫胖哥,管冯程叫程程哥,你就没管我叫过一声哥。”
元沂哼了一声:“我也就是看你跟我妹一样大不跟你计较,哎就算是我妹,他敢不叫我哥我直接把她打哭,你倒好……”
元沂自顾自说了半天,那边早就没了声音,已经睡死过去了。
元沂伸手给他掖一下被角,伸手揽住他的小身体,觉得易臻身上又软又暖,那件鹅黄色的睡衣看着不稀罕,但摸起来倒是手感特好。
元沂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窗户外的暖阳不客气的洒在床上,光晕铺满整个被子。
易臻睁开眼睛,映入眼睛的是跟往常不一样的房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睡在元沂的床上,被子里一条修长的手臂抱着自己,被窝里暖的不想起来。
易臻眯着眼睛转头看元沂,轻轻推一下他:“元沂几点了?”
元沂也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扫了一下手机:“才七点半,还早……”
易臻一个激灵起来,坐在床上惊恐的看着元沂:“七点半?”
“怎么了?见鬼了啊?一惊一乍的?”元沂失去了暖炉,头歪在枕头上不动。
“我平常都七点就从家走的!完了完了!今天一定迟到了。”
易臻赶紧脱睡衣换衣服。
元沂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晚了就晚了呗,你们老师还能吃了你不成……”
易臻不跟他打哈哈,十分钟内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就出门,刚打开门就撞了元望春一个满怀,元望春一手拿着小笼包和豆浆,一手扶住易臻:“干嘛呢,火急火燎的?”
“元爷爷我上学要迟到了!”
元望春按住易臻的小身体,一个提溜把他提溜回屋内:“吃了早饭再走。”
易臻面有急色:“不行不行,我真的要迟到了元爷爷。”
元望春双目一瞪:“吃了早饭,否则别想出门。”
易臻只好坐回沙发,狂吃猛塞的吃了两个小笼包,又喝了一大杯豆浆,在元望春满意的眼神下跑出门。
元望春在后头笑了:“这孩子。”
回头看元沂还赖在床上不动弹,抬脚踹了一下他:“起来吃饭!”
元沂不甘不愿的下床,牙也不刷直接拿起豆浆就喝一大口,说:“爷爷您平常可不来送早饭,怎么着臻儿可人疼我就不可人疼呗?”
元望春说:“你小子还真说对了,你这种皮牙子属白眼狼的,适合散养,疼也白费!臻儿一看就是知恩图报的孩子。”
元沂斜眼看元望春:“有些话搁心里就得了,说出来多伤爷孙情分!后天我就走了,这院子就剩您一老头孤苦伶仃的,咱们给彼此留点好印象,日后我好回来孝敬您不是?”
元望春呵呵直乐:“你以为你走了我就孤苦伶仃了?你想得美!你妈说了,过些日子让你妹回来陪我,到时候童话在我身边儿,你是哪位我都不记得。”
元沂一愣:“童话回来?我妈怎么没跟我说?”
元望春老狐狸似的笑:“跟你说了你还能办手续了吗?童话才七岁,正是上小学的年纪,你爸妈寻思着让他在国内上完小学再去英国,好歹一个中国人,中国话没说利索呢就上洋学校,那不成假洋鬼子了?”
元沂狠狠咬一口焦圈:“我就说么,我爸妈怎么可能让您一个人待在这儿,感情是把我妹弄回来了。”
元沂想起冯程哀嚎撒泼的管冯阿姨要零花钱那个劲儿,赶紧坐元望春旁边,撒娇的说:“我不要走嘛,我要留在这里陪着您!您说好不好?”
元望春一个激灵,斜眼看他:“你自己觉得恶心不?”
元沂翻个白眼坐回来,翘着二郎腿:“切,我算看出来了,您孙子我就是个领养的。”
元望春忽然想起一件事,说:“徐老六那张卡还在你手里呢?”
元沂点头:“干嘛?早花了。”
元望春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说:“回头你把卡还给徐老六吧。”
元沂斜楞自家爷爷一眼:“这会儿当好人了。”
“徐老六也不容易,带个非亲非故的孩子还能这么照料,没几个能像他那样。”
元沂笑了:“那张卡我早就放易臻那个盒子里了,根本没动过,您老就放心吧。”
元沂从桌子底下翻出来辣椒酱,舀了一口放进嘴里:“我觉得那个秋园真不是什么好地方,什么人都有,爷爷,要不就让易臻过来住得了,反正您也喜欢他,而且我听他说他妈妈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狱了,也耽误不了您什么事儿。”
元望春皱眉:“他妈妈进监狱了?”
元沂点头:“是啊,具体为啥就不知道了。”
元望春龇牙咧嘴了半天,说:“我倒没什么,让人孩子过来住得有个由头不是?”
元沂眼珠子一转:“由头么?我给您找!”
第19章 少年不忍离别
易臻上完课坐公交回家,一路想着元爷爷教给他的词,念叨着差点儿没唱出来,还好带着口罩,否则这么一路念着人家肯定以为这孩子神经有毛病,没事儿念什么紧箍咒。
旁边儿有人下车,刚挤上座位,屁股还没坐热就看见一老n_ain_ai颤颤巍巍的打卡上车,旁边有座儿的小青年们看了一眼赶紧闭上了眼睛假装没看见。
易臻其实也不舍得自己的座儿,毕竟站了半个多钟头腿都酸了,但想了一下还是说:“n_ain_ai,你坐这吧!”
老n_ain_ai摆摆手:“没事儿,我腿脚还行。”
易臻站起来把老太太扶到座位上:“我腿脚肯定比您强不是。”
老n_ain_ai笑的皱纹都深了一层:“这孩子,长得水灵人还心善,真好,多大了?在哪上学啊?……”
易臻嘴巴笨,硬着头皮跟老n_ain_ai唠嗑,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脸红了一路。
下了车回秋园,刚敲了两下门,门就被徐老六从里面打开了。
徐老六铁着一张脸说:“臻儿,你怎么有事儿不跟你徐叔说?”
易臻愣了一下:“什么事儿?”
徐老六说:“还能什么事儿?你王叔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易臻眨眨眼睛,还没等他开口,徐老六就拽着易臻进了北屋。
一进北屋发现气氛不对劲。
秋佩珏坐在主位上怒瞪王佩琦,元望春也在,旁边站着元沂。
元沂梗着脖子声色厉茬的说着:“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秋佩珏见易臻进来了,对王佩琦说:“瞧你干的好事!”
王佩琦低着脑袋不说话。
元沂一看易臻进了屋,赶紧搂着易臻说:“臻儿是我爷爷的半个弟子,哪里能让别人这么欺负?”
元望春摸着自己没剩下几根的胡须,装腔作势道:“八岁的孩子啊,怎么忍心下手?”
易臻扯了扯元沂的袖子,小声问:“怎么了?”
元沂转头蹲在他前面,看着易臻说:“昨晚上你哭着跟哥哥说的话,哥哥刚才全都跟他们说了,臻儿,别怕!”
这么表情动容的元沂易臻还是头一次看见,当场愣在那里,想着昨晚上自己说什么了?还哭着说?
元沂瞪了一眼王佩琦,对秋佩珏道:“要不是我们臻儿聪明,赶紧跑到爷爷那里求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