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望春适时地叹了一口气:“我说佩琦啊,这些年你怎么这毛病还没改呢?怎么八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你年轻时候和那几个小孩的事情被你师父知道了是怎么处置你的,难道你忘了吗?怎么还不知道悔改?”
王佩琦面如菜色,被说的满脸通红,他确实是看易臻长得好,想借故亲近,但也就是想抱着这漂亮男孩睡睡觉,更多的他也不敢怎样,这点儿龌龊心思被翻出来,他再没脸没皮也丢不起这个人。
秋佩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王佩琦!我念你是大师兄,见你没住处落脚来我秋园暂住,这才几天你就给我干出这种事情来?”
王佩琦说:“师妹,我真是没想怎么着。”
元沂歪着头:“你还想怎么着?臻儿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昨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直做噩梦说胡话,再这么下去非得成神经病不行!”
易臻在旁边看元沂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真的开始回想自己昨晚上是不是说了什么胡话。
不过昨晚上易臻一夜好梦,睡的香甜,什么都记不得了。
元望春拄着拐棍站起来:“哎,臻儿确实吓坏了,这样吧,让臻儿去我那住吧,左右我那空房子还有,他也好学戏,老六,你看如何?”
元望春那根拐棍纯属看着好看,其实腿脚根本没什么毛病,但拄起来确实颇有气势。
徐老六看了一眼易臻,叹口气:“那就真的谢谢元老了,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秋佩珏走过来摸摸易臻的头:“孩子,受委屈了,你放心,我定会教训你王叔,看他还敢不敢干这种混账事!”
易臻从进屋到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了门才发现,自己这是从现在开始要住进元家了。
徐老六给易臻收拾细软,装了满满一个皮箱子,易臻站在那里抱着宝贝盒子说:“徐叔,我其实没什么事情,我不想离开您。”
徐老六转头对他笑了一下:“徐叔知道。”
“啊?”易臻更蒙了。
徐老六放下手里打包的东西,蹲下来,对易臻说:“你元爷爷和元沂都是好人,他们是在帮你,我看出来了,你看不出来吗?”
易臻回想了一下,说:“他们是怕我在秋园受欺负,对吗?”
徐老六点头:“他们怕你被王佩琦欺负,被陈青源他们几个欺负。”
易臻说:“徐叔,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他们说什么我不听,做什么我不信就是了。”
徐老六说:“徐叔相信臻儿,但徐叔也不放心,上次李佳琪诬陷你,徐叔何尝不知道你受委屈?但徐叔没本事,没有第二个去处,除了忍根本没别的法子。”
徐老六摸着易臻软软的脑袋:“还好有你元爷爷。”
元沂过来帮易臻拿箱子,看见易臻手里的盒子,就打开盒子拿出那张卡递给徐老六。
“徐叔,这卡您自己留着吧,我爷爷不怪您了,臻儿去我家住也用不着花钱,您自己留着花。”
徐老六刚要推辞,门外元望春拄着拐棍说:“让你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
说完抬脚就走,拐棍根本赶不上他的步伐。
徐老六被他说的眼眶子发热。
元沂拎着易臻的箱子,说:“徐叔,我爷爷那脾气就那样,别跟他一般见识,臻儿,走吧。”
说着拉着易臻就出了门。
徐老六看着没了易臻顿时空荡荡的南屋,坐在床上拿着那张卡,指腹摩擦着卡面,叹口气。
他从没有这么一刻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果然配不上元明嘉,这种配不上不只钱财,是从内而外的配不上。
元家人仿佛都有一种海纳百川的气度,个个都有元望春的风骨,包括元明嘉,他们从来不在乎钱财,不在乎名分,只在乎品行。
元望春过去从头到脚看不上徐老六,他总说徐老六不是个实诚人,不过是纸糊的金元宝,一捏就碎,那时候徐老六还觉得元望春有几个钱就瞧不起任何人,现在徐老六想想,当时的自己真是可笑。
从前徐老六是个角儿的时候看着一切都好,天天守着自己那点儿昂贵的自尊心过日子,在外人看来眼高于顶,其实自卑到骨子里。
元望春看准了徐老六这一点,根本不同意元明嘉跟徐老六走在一起,说这是一段孽缘。但到底也没怎么阻拦,毕竟是子女自己的事情。
但结果果然应验了,徐老六落魄之日,第一件事情想到的不是如何力王狂澜,而是跟元明嘉分手,然后浑浑噩噩过日子,典型的受不起挫折的模样。
落魄了的徐老六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什么自尊名节全部抛到脑后,那点儿曾经引以为傲的脸面也不知道被自己撇在那个犄角旮旯里。
但就是这样窝囊的徐老六,元望春虽然瞧不上,但徐老六照顾易臻这件事他看在了眼里,竟然还愿意帮他。
徐老六苦笑,人家是汪洋大海,自己不过是一泡死水,如何相提并论。
易臻跟着元沂进了屋,元沂把箱子放旁边立马歪在沙发上来个葛优躺,边找遥控器边打开电视:“自己收拾行李吧,我那柜子给你腾出来了,反正我的衣服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易臻没有动行李,而是坐在元沂旁边说:“谢谢你,元沂。”
元沂侧头看他一眼,笑:“叫元沂哥就成。”
易臻撇撇嘴,起身拿起箱子,刚要把衣服放进柜子里,打开柜子发现柜子里空空如也,顿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走?”
“明儿下午的飞机。”
易臻慢慢的倒腾自己的衣服,拢共也没几件,一会儿就完事。
“那,你暑假会回来吗?”
元沂斜睨他:“怎么了我的弟弟,这么舍不得我走啊?”
八岁的易臻并不禁逗,只是直白的说了句:“嗯,舍不得。”
元沂愣了一下,说:“我当然会回来,我还回来看我爷爷呢!”
易臻这才开心了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元沂在旁边睡死了,易臻却提溜着眼睛睡不着,他往元沂身旁凑了凑,头挨着元沂的肩膀,想到元沂暑假还能回来,自己每天上学,周末练功,时间会一晃就过去的,这么想着易臻心里就没那么难过了。
但当第二天易臻放学回到元家,看着东屋空空如也的屋子,本来放在床边儿上的行李已经不见了,心里咯噔一下,突然空落落的。
当时妈妈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他记得深刻。
他看了看柜子上,一堆手办里唯独缺少了艾斯的手办。
忽然想起年前的那天晚上,元沂把路飞塞到他手里,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它,从打第一次你看见我玩它眼珠子就没离开过,今儿起他是你的了。路飞给你,我留着艾斯。”
易臻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并且止不住的掉。
第20章 旧人再次相逢
日子就像一壶小火慢煮的茶,刚开始略显平淡,煮的久了,什么滋味都出来了,最后发现舌尖发苦之后,才知道煮过头了,茶浓不知清香,日子也就这么过没了。
易臻在元家住了小半年,这小半年里他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上学放学,写作业练功,时不时胖子和冯程过来找他玩一玩。
冯程倒是喜欢跟易臻来往,有时候说点儿拍戏时候的趣事胖子不乐意听,易臻倒是认真的听了,也喜欢听易臻唱戏,有时候跟着易臻练走圆场玩也觉得新鲜。
但因为除了上学还要拍戏,后最近都泡在象山影视基地,也没有什么时间回来,按照他的话说:“演戏什么的不打紧,只要能逃学就成。”
因为年纪相差几岁,胖子只是遵着元沂的指示过来探望,胖子每天在学校吃喝打诨结帮成队的乐的逍遥,也没那么多闲心照料一个孩子。有时候胖子在他旁边抓耳挠腮的,易臻就笑着说:“你走吧,我又没什么事儿,不用隔三差五的过来。”
胖子提溜着绿豆眼,说:“那元沂回来你得告诉他胖哥隔三差五的就过来陪你玩了。”
易臻说行,胖子才乐呵呵的撒腿就跑。
但暑假的时候元沂却没有回来。
听元爷爷说元沂英语太差,暑假的时候元沂父母给他找了个私教补习英语,再回来也只能冬天了。
易臻没等回来元沂,倒等回来一个小家伙——元童。
那天易臻刚练完晨功,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休息,初夏的暖阳照着人舒服极了,院子里的青石板被晒得反光,正对着他的门开了,进来了一个粉嘟嘟的女娃。
小女孩梳着两条小辫子,软软的头发像两条松鼠尾巴落在脑袋瓜两侧,穿着一条粉裙子,因为初夏大人怕她冷又穿了一条白色的打底裤,上面有Cao莓图案。一双大眼从进门开始就直勾勾的瞅着易臻,小粗腿向前蹭了两步,又停了。
清清脆脆的童音发了出来:“你是易臻吗?”
易臻赶紧起来,他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孩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点点头。
“你就是童话对吗?”
元童提溜着大眼睛三步并两步蹭到易臻旁边儿:“我是童话。”
说完朝着易臻的脸吧嗒的亲了一口。
易臻没跟这样的小女孩相处过,耳朵刷一下就红了。
后头跟来一个女人,笑着说:“童话,别吓到人家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