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挣扎着爬起来靠着墙,垃圾袋快要让他窒息了。他在痛感中还思考到了死亡这一亘古不变的话题。据说爱情和死亡是人类最爱讨论的话题,可他想到了老家里你年迈的父母,前途无限可能的小弟,敬他如兄长的黄达,甚至还有老鸨一样的经理,但就是没有金主荣佩。
可能赵宣和荣佩之间还谈不上爱情。
赵宣摇摇晃晃地扶墙站起,除了痛还是痛,咳了两声都见了血。
赵宣一瘸一拐出了巷子口,路过的人看到他都停下来指指点点,却没有人上前扶他一把。
赵大哥!
这一声可谓雪中送炭。
黄达从围观人群里冲出来,拉着赵宣一只手臂环过肩膀扛着他,急急问:去医院吧?
赵宣也觉得逞英雄无用,勉强点头。
在医院黄达跑前跑后交费拿药,等赵宣包扎好从医院出来已经半夜了。
赵宣掏出手机,屏幕粉碎漆黑,肯定是被打坏了,找黄达借来手机给赵统打电话。那边赵统接到电话就唧唧喳喳担心不已,赵宣一颗心暖暖的,撒下一个善意的谎言。赵统不疑有他,还说今天请了一位朋友在家过夜,赵宣马上紧张地问是男是女,确定性别男后才松一口气。
黄达的窝实在小,且没收拾过。黄达火烧屁股把衣服全丢进!当!当要下岗的洗衣机才收拾个地方出来。
两人相对坐下,黄达看赵宣这一身伤,又气又急,虽然很不甘心,但他对赵宣说:是不是给荣先生说一下,毕竟算是个老板?
赵宣摇了摇头,一笑整个脸都疼:他是老板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不要声张出去了。
黄达以前也是个天真的人,现下看清了人咬人的现实,喃喃道:要是我们有权有势怎么会被欺辱。
赵宣开解说:有钱人分两种,一种投胎投得好,一种努力有回报,不要怨天尤人。
夜半赵宣躺下,望着窗外明晃晃的月亮睡不着。而在同一片月光下,荣佩正因拨打不通赵宣的电话而气得哼哼叫。
赵宣的伤没个十天半个月也痊愈不了,因此对赵统谎称出差,实际上一直借住在黄达那里。荣佩忙完了找赵宣,却扑了个空。
赵统对他那样一说,荣佩心里气得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香。几次三番试图联系赵宣,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再去问店里人,都说不知道。赵宣那晚之后就没有再在店里出现。
荣佩甚至给赵宣手机里充话费,想着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可即使如此他也没等到赵宣主动联系他。
荣佩心里空荡荡的,又不方便明目张胆地找赵宣,忐忑过了差不多一个多,赵宣终于回家了。荣佩得到这个消息,还是赵统给打电话告知的。
赵宣倒是很平静地面对两人。他脸上还有些伤痕,却不大显眼,但脑后包了个大纱布,想藏着都引人注目。赵统一见赵宣就问东问西,把荣佩拉不下脸开口却想知道的都问了个遍。
赵宣推说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脑袋先着地。
赵统就问:哥,你还记得我是谁嘛?知道我叫啥嘛?
赵宣很是沉吟了一会儿,说:你是……我弟?
看赵宣那样老费神,荣佩也慌了,跟着赵宣就大笑起来说是开玩笑的。
荣佩顿时那个火冒三丈啊,气愤不已啊,扯着赵宣的领子也不管这是人家的地盘,一个拳头就招呼下去。赵宣本就负伤在身,这一拳硬是把他打趴下了。荣佩骑在赵宣身上,眼睛红得像火,要把他烧了一般。呼呼几下,拳拳生风。
赵统傻了眼,赶忙拉起荣佩,叫道你怎么打人呢,我哥头上还有个大包,打傻了怎么办?同时又十分悔恨,怎么好心就招了这么一个凶神。
荣佩回神过来,停住了手,赵统也拉不动他。
第二十一章
在第一拳落下来的时候,赵宣就护住了脑袋,好歹没从假失忆变成真失忆。平时荣佩这几下也没大碍,换做现在可加重伤势了。赵宣咳了几声,感觉前胸后背的伤处都裂开了。
他却没什么脾气。
荣佩弯下腰,额头搭在他肩头。
赵统慌手慌脚,想拉两人起来却被赵宣的眼神止住了。
眼见荣佩的手又要落下,赵宣用拳头包住了,轻声说再打可就真傻了。
荣佩挥开拳头,两手一扯,赵宣绑着绷带的胸口就印在眼里。红红白白,好不精彩。
赵统大叫一声。赵宣说:下楼买点绷带和伤药上来。这样才把赵统支走。
荣佩起身,翘腿坐在椅子上抽烟,问:就因为这个躲我?
赵宣笑了笑,却扯住了嘴角,又笑不出,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别扭极了。
荣佩继续抽烟,赵宣继续沉默。
等赵统抱着一袋子东西回来,荣佩走了,留下一烟灰缸的烟头。
荣佩不问谁打的,赵宣自然也不多嘴告状。荣佩也不经常往赵宣那里去,两人相安无事过完了这一年最燥热的盛夏。
赵宣取钱给赵统交学费,才发现荣佩每月在他户头都打了一笔钱。
赵宣觉得无论如何都得见荣佩一面。
有几次赵宣去荣佩住处蹲点没找到人,只得亲身去了店里一趟踩点。
荣佩在。可看着赵宣就像看着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赵宣跟前跟后,好歹找到一个说话的机会,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支支吾吾地把荣佩拦着,荣佩烦得眉毛拧在一起,呵斥道:婆婆妈妈像个娘们。
赵宣倒是顺口接了句:我也觉得自己不像爷们。
荣佩瞪他一眼,勾勾手指:跟我来。
荣佩随便找了个包厢,刚一进门就把赵宣反压在门上行不轨之事。几个口水交锋下来,却是赵宣夺得优势,反客为主。
敌进他进,敌退他还进,如此不依不饶死皮赖脸地,赵宣小胜一回。他有时候和荣佩做完,会想荣佩上辈子不是蛇就是狐狸,生性喜淫。非得用这个办法才制得住他。
赵宣早已把荣佩压在门板上,抱着荣佩滑溜溜的屁股,哼哧哼哧埋头苦干。
荣佩一反常态没有嗯嗯啊啊,抓着赵宣的两胳膊说:明天你就替了经理的位置,现在店里事情太多,我顾不过来,你帮我看着点。
赵宣干得更加用力了。
荣佩指间插进赵宣黑发里,在他耳边气息不稳说:我养你,也不全是为了做这个。
赵宣干得更加更加用力了。
荣佩忍不住哼了一声,努力稳住气息说: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让我信得过了。
赵宣干得更加更加更加用力了。
这次荣佩终于讲不出话,嘴里只能哼哼了。
赵宣虽然一语不发,心里却九转十八弯。
荣佩只当赵宣默认,高兴地笑起来,缠着赵宣做了个尽性,把前头两个月的份都补了回来,只差没精尽人亡。
那天之后赵宣就低调地走马上任了。说是“替”,赵宣对调度管人方面生疏得很,也只是做些无关紧要的工作。原先那个回老家的经理调任了,这边只有赵宣和先前代班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