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谈法?”
“丁卯现在是家主,虽说我妈这边已经没剩什么人了,但有些直系丁家人还是站在我妈这边,毕竟我妈现在还算家主的遗孀。姜家的留下来的资产怎么分还轮不到丁卯一个人说了算。这次丁家要开会,丁卯提议的,他的意思是想趁这次把我妈踢出去,所以我直接跟我妈之前就打了招呼别过来,我替她去,现在我跟丁卯还能较一把力。”丁青吸口气又吐出来,皱着眉头,“为什么我妈突然要过来呢?”
“电话里她没跟你说吗?”
“她说大会一定需要她本人到场,不能由我代行。”
“不能吗?”严武问他。
丁青抬起头,眼里也是疑惑:“我不知道,这个我不懂。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想,如果一直以来都需要本人到场,为什么最开始我跟她说不用来的时候,她没有反对呢?这事跟丁卯有关系吗?”
严武想了想:“最近还是小心点吧,我今天被人跟了。”
“出事了吗?”
“没有,甩掉了。”严武给他递杯水,“你接下来怎么办?”
“等呗,等开会。”丁青转头看他,“顺便陪你下去赌两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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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夫人正在饭店跟一位丁家长辈见面,主要是为了探探他的口风,确保在大会上能统一战线。这帮老字辈,根本不想闹大,也不想选择立场,次次都要求同存异,共同相处,既不想得罪丁夫人,更不想得罪丁卯。不过丁夫人已经很满意了,能中立已经不错了。
这位丁家长辈名团,人称团老,与丁青爷爷同辈,资历相当长。
“团老,这次辛苦您了,丁青真的入了大会,还是要靠您提点。”丁夫人给团老倒茶。
团老摆摆手:“夫人不用客气,我们这一支向来跟家主最是亲近,自然会站在您这边。”
丁夫人叹口气:“我自接手以来,很多事情不懂都是您跟其他几位在帮衬,才能压住丁卯之流。这次也是,要不是您提醒我千万过来,丁青一人岂不是要落险。”
团老吹了吹,喝口茶:“青子一向玩心大,您也要好好劝劝他。”
“当然当然。”丁夫人端起茶,刚吹了两下,门口一阵响动。丁卯正推开门口的保镖开门进来,脸上挂着笑容。
“呦,你说巧不巧,我来这儿吃饭也能碰见家里人啊。”丁卯敲了一下保镖的头,“我说来打个招呼吧,这小子还不让我进,你问问这里面有人不想让我进吗?”
保镖是团老的人,团老给保镖一个眼神,后者退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丁卯往桌上一看:“正好,你们吃完了,我也正想走,我送你们一程?”
丁夫人放下茶杯:“我和团老还……”
“丁会长往哪边走啊?”丁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团老打断了。
“往东,我过桥。”丁卯不客气地坐下来,自己拿了个杯子倒茶。
团老看向丁夫人:“那正好跟夫人同路啊。”
丁夫人没说话,团老出门办事,回程路上来接她一起吃饭,她跟团老一辆车,两个保镖也坐的团老的保镖车,跟在他们后面,所以丁夫人自己没有交通工具。丁夫人本不想拂了团老的面子,才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争,所以现在陷入了被动的局面。她承认,从来澳门以后便一直刻意躲着丁卯,不想生事端,可是现在怕还是要跟丁卯打交道。倘若现在拒绝丁卯,团老看在眼里,以为自己要翻脸,大会上自己的立场就会很尴尬,一群人劝和,自己不占上风,更别说要引入丁青,更是让他们觉得要分家。
丁夫人喝了口茶,暂时不作回答。
丁卯一听团老的话:“那我送夫人回去吧,团老也不必多跑一趟。”
丁夫人不能说“不”。
上车的时候丁夫人顿了一下,跟丁卯说:“让丁凡坐进来吧。”
丁凡是丁夫人保镖中的一位。
丁卯一笑,伸手拉开车门请丁夫人上车:“一共就坐四个座,这也没地儿啊。放心,有丁全也一样,我的人都是练家子,不比您的差。”
丁夫人坐上丁卯的车,司机加保镖,一车四人,丁夫人的保镖坐在后面的一辆车里,跟在在后面。
车开出去,丁夫人没有要交谈的欲望,丁卯倒是很多话。
“丁夫人这两年是越来越仙儿了啊,”丁卯看她一眼,“以前去家里拜年的时候回回都能尝您的手艺,现在您也忙了……”
丁夫人不接话。
丁卯掏支烟,点燃,抽了一口:“不介意吧?”
丁夫人笑了一下:“你都点上了。”
丁卯眼一挑:“您叫我掐,我就掐啊。”
丁夫人不理他,丁卯吐出一口烟:“家主真是好福气啊,有这样的美人……”
丁夫人偏着头看窗外,清淡地开口:“丁卯,你说话小心点儿。”
丁卯举举手:“对,我是该小心点儿。”
“你说这世道到底是没怎么变啊。”丁卯眯着眼抽烟,“从古到今,都差不多。男女还是不能平等……哎,别这么看我,也不是我这么想的,社会是这样的。地位跟工作是两回事。往大了说,总统要是个工作,那男女都能做,可皇帝是个地位,那几千年也就一两个,还落不下好名声,一堆野史。就连后世那帮研究她们人的也一样,先说是女人,再谈作风问题,最后才谈工作风格。这么说来,我们对女x_ing真是不怎么友好,对吧?”
丁夫人看着他,不发一言,等他的话。
“不过大事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就说小事。”丁卯悠闲地吐口烟,“会长,是个工作;家主,是地位。按道理,您是遗孀,丁青还小,家主由您来当。不过呢,那帮老头是不会让女人上的,更别提你都不姓丁。我就更惨了,我什么资历都有,只有工作,没有地位,我也很委屈啊。”
丁夫人转头看了看后面的车,冷笑了一声:“甩掉了?”
丁卯啧了一声:“丁乐真是不会干活,回头我得训训他,就叫他开着车跟上我们都跟不好,以后别干了。”
丁夫人垂下眼睛摇摇头:“你有话直说吧,这次算我失策。”
丁卯弹弹烟灰:“我不是说了半天了?”
丁夫人伸伸手:“给根烟。”
丁卯看看她,掏出烟盒,抖了抖,递出一根烟。丁夫人接过来叼在嘴里,丁卯拿火机给点上。
丁夫人吐出一口,手抱在胸前:“团老什么时候跟你搭上的?”
“从他活明白的时候开始吧。”丁卯笑笑,扭头看她,“你说这“高风亮节”,价钱确实贵一点儿。”
“行了,你不用吓我。”丁夫人笑了一下,转脸直直看向丁卯,“你们丁家上上下下,三教九流,恶棍流氓,我一个都不怕。”
丁卯看看她的眼神,偏过头,舔舔嘴唇,摇摇头:“要不说您是家主夫人呢,姜家那娘们儿跟一女学生一样,那俩孩子也是随她。”
丁夫人不答话。
丁卯熄了烟:“我的意思也简单,这摊子事你就别争了,那大会你也别去了,都到这时候了,我也就不讲究什么谦让了。”
“你知道为什么你一直不能完全掌握丁家吗?”丁夫人看他,“你以为是因为我?你错了。”
丁卯偏头看她。
“是因为刘耀。”丁夫人吐出一口烟,这烟焦油含量高,呛得狠,她费好大劲才不显出来,“刘耀怕你做大,毕竟名义上光明是丁氏的一部分,刘耀是会长的下级。”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丁卯讥讽地笑了,“刘耀用你牵制我,你倒好,蹬鼻子上脸,还他妈想把丁青也拉进董事会里来。你们一个个算盘打得声音那么大,真他妈以为我是死的啊?”
“我们可以合作。”丁夫人提议。
“你有什么啊?”丁卯看她,“丁青手里拿的姜家的资产,不进丁氏,连个屁都不是。签给他又怎么样,丁青以个人名义动不了一分钱。实话说,这次他搞得不错,借刘耀的手除掉姜丰,半路截了刘耀的胡,抢了姜家一半的资产,现在就剩进入丁家的董事会,把姜家的那些东西合法消化在丁氏集团里。你说说,我怎么能让他遂了愿呢?”
丁夫人看丁卯,好像懂了他想要干什么。
丁卯眼睛里的精狠漫出来:“所以,丁青不能进董事会,东西交给我,你也出去,我不只要当丁氏的会长,我还要当丁家的家主。刘耀?算个屁啊……”丁卯抬了抬下巴,“这种条件你觉得怎么样?”
丁夫人点点头:“我们可以进一步商量。”
“行了,别跟我装了。”丁卯笑了,坐回去,倚着靠背,摆着手,“我费多大力气才能今天这样独处的机会。丁青身边不知道有什么人,但总之不是光杆司令。正面杠影响太大,到时候局面一乱,就不好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