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司走进来,坐在罗大飞旁边,也往文件上瞟了几眼。
然后他们还给丁青:“这怎么了?”
“怎么了?”丁青摁着桌子,“这份报告写了六七十页,就为了告诉我,不行,不能建。这他妈就是个五百人的中转点,还是个前期调研报告,为什么要给我?”丁青指着那厚厚的一摞文件,“这些都是这种东西。”
丁青冷静了一下,两手习惯x_ing地往下压压,要开始讲话了:“我他妈管一个企业,这种事该是我来处理的吗?没有专门的人和部门来负责吗?那他们拿工资干什么?现在这种情况,我连工资都没有,他们说不定比我还有钱。且说了,这份报告,封面占一页,关于荆门的地理人文他妈的占了六页。上网一搜就有的东西日他妈的写报告里?!”
罗大飞和方木司都没说话,丁青发火发大了。
丁青重新压下声音:“我刚来的时候,想马上摸清搞懂他们在做什么。可是门口那两个秘书不是核心人物,部门里把我说的话当放屁,董事会里天天有人吵吵着想重新开会,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我最早那两天坐在办公室里,这层楼都没人上来过。丁卯当董事长那会儿,总裁就是个摆设,董事会算半个摆设。我呢?
我就跟总经理说,‘我要处理事情’。总经理也不嫌我夺他权,人说行。从那天开始,我桌子上每天都堆满了文件。一开始我还挺高兴,我觉得可以做点事情了。根本不是。那些王八蛋故意的,给我这种东西,让我忙的要死,但真正关键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我在这堆废纸上浪费了两个月,刘耀那边都他妈快审完了。
妈的。”
丁青摁着自己的眉头。
罗大飞和方木司都没敢说话。
想起来什么,方木司开口:“不是说人资那边换人了,你可以换些自己人?”
丁青摇了摇头:“能换有什么用。我认识都是你们这种人,喝酒吃饭搞关系,但也总要有人干活啊。”
罗大飞和方木司撇开眼睛,看桌面。
罗大飞看看那些文件,犹豫着开口:“这里面呢?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人?”
丁青抽出一份:“有些瞎逼逼的就不说了。要不就是学院派,暂时用不着。就有一个。”罗大飞和方木司看了看名字,丁宏。
“这个人,原先是管财务的二把手,丁卯上位就把他压下去了——丁家人,扔不出去。现在是风控的一个主任。”
“那年龄很大了吧?”罗大飞问。
“嗯,四五十了吧。”丁青皱着眉想,“他爷爷是我爷爷的……嗯……反正按辈分来算,他算是我叔叔吧……”
方木司翻了翻那份报告,关于可行x_ing报告只有五页,其中有一页是表格和图。剩下的三十多页都是满纸空白,背景暗纹写着:“请用作Cao稿纸,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方木司挑挑眉,放了回去:“你不是因为他姓丁才选他的吧?”
丁青跟他对视:“不是。刚好姓丁而已。”
方木司点点头,对这个答案保持怀疑,对丁青的态度保持观望。
罗大飞点着头:“那先提上他?借他来打压董事会那边?”
丁青摇了摇头:“提他倒是可以,但是关键的位置他们不让我决定。我换个司机费多大劲……啧……而且我觉得现在的重点不能放在斗争丁氏里。董事会里人心本来就不齐,有跟刘耀的也有不跟刘耀的,如果我现在下手整理董事会,先不说我能不能,到时候搞得人心惶惶,原本不跟他的也会选他。
所以重点还是要先搞掉刘耀。刘耀一沉,茫茫大海可就只我一艘船了。那我就想扔谁下去,就扔谁下去。”
罗大飞和方木司看着丁青眼里的灼灼火光,沉默不语。
电话再次响起:“丁总,丁木善先生来了。”
“嗯。”
“丁木善?”方木司想着这个名字,“他是你司机?”
丁青摇了摇头:“丁觉是司机。丁符是保镖。丁木善被我放人资了。他脑子活,现在是我跟延边那边的代言人。”
丁木善进来了,他跟丁青问了好,跟罗大飞和方木司打了招呼,有些促狭地走近,带着犹豫,似乎要说什么不好开口的事。
“怎么了?”丁青没什么耐心,想让他快点说。
“叔公……丁守这两天一直联系我……”丁木善舔了舔嘴唇,“他在想,能不能……能不能让他进董事会。”
罗方二人看向丁青。
丁青勾着嘴笑了一下:“谁跟他说的董事会的事?”
丁木善有些为难:“这边来了挺多那边的人了……一来二去,估计有人就跟他说了吧……”
丁青笑着摇摇头,人人都来占便宜。
“成啊,你找个人去接他来吧,让他准备点钱——如果他有的话——找个人转让股份,入会吧。”丁青看方木司,“回头你们那边帮忙处理一下。”
方木司点点头。
“他有钱吧?”罗大飞转头问丁木善。
“有,他攒了好多年钱了。”丁木善回答。
丁青笑了一下,这老头儿。
丁木善再次看着丁青:“还有青哥,我想问一下,要是买股份跟谁买好啊?里面的关系我不清楚,要是乱了您的计划……”
丁青用鼻子叹了口气:“去找丁楽深吧,他是副董,而且好欺负,丁卯死了,他没靠山。找两个人开辆车在他家门口蹲两天,晚上他睡觉以后鸣鸣笛,往他家里塞点儿土块儿石头什么的,还用我教你?吓吓他,他就签了。”
丁木善点点头,但丁青还没说完:“记住了,最多只能拿他的30%,别找麻烦。”
丁木善再次点点头,准备离开。
被丁青叫住。
“木善……”“啊?”
“木兰在我家照顾我妈,辛苦她了,我妈常常夸她。她做的很好,跟满屋子的男保镖比起来也不差。”丁青看着丁木善,“你从哪儿来是过去的事了,你以后要到儿哪去,才是比较关键的问题。”
丁木善站直:“青哥,我懂。”
丁木善走出去,罗大飞问他:“这行吗?丁守也搅进来……”
“搅呗,越乱越好……省得他们发现我的目的。”丁青按着睛明x_u_e,“你别说,眼保健cao还挺好用。”
“哎对了,我打听了,那两个警官的资料我搞到了,下午我去拿,晚上给你?”方木司提议。
“晚上?”丁青想了想,“晚上我还想回去,我好多天都是凌晨回去了……”
“你晚上不能回去啊,”罗大飞c-h-a嘴,“今天晚上我们要见丁子语。”
“靠对啊,我都忘了……”丁青倚回靠背,“我等会儿给家里打个电话……”
方木司一头雾水:“谁是丁子语?”
罗大飞兴致勃勃地想开讲,随手就要掏瓜子出来,看了一眼丁青,后者直接伸出手,三个人围着一团,开始嗑瓜子。
“青哥说他觉得刘耀,成也高更,最好败也高更,我们就对跟高更有关的人特别留意。之前从澳门和到现在,都一直有很多人跟我们接触,干什么的都有。其中有个叫丁子语的,不知道籍贯,从小就是跟那边的线的,一直混着东南亚,他爸跟他爷好像都是干这行的。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他带货过海关,藏身子里,常年这么过下来的,肠子做手术截了这么大一截儿。”罗大飞伸手比了一扎。
“他爸三十多岁就吸毒过量死了,他爷也差不多。他就不怎么沾,街里水里混大的,还是混得好的,占了一小片区,做那边的生意。那时候还不是说像现在,高更一个人当头儿,那时候是分区的,各顾各的。后来高更空降过去——因为青哥他爸想打压丁家人,丁子语他们几个区片儿都有了老板。很多人那时候就闹,不认高更。丁子语就很活份,他就开始给高更干活。家主是真手腕硬,反正那些人里最后也就剩了丁子语一个,还顺便肩负起监督高更的任务。
但是丁子语跟高更一向不和,具体什么时候……九几年……他们崩了。
丁子语跟高更都交火了,在菲律宾那边吧,听说波及很大,牵扯了好多当地人,还有中国人被绑架,那时候好像还允许中国军人入境救人?反正不像现在这样的关系……
呀,扯远了。
最后,丁子语输了,但是他跑掉了。不知道去了哪儿,也没跟丁家来往过。直到曾勇上位的时候,他托人递了信,曾勇约他见面,转手就把他暴露给了高更。但是丁子语厉害啊,又逃掉了。丁卯上位的时候,丁子语不屈不挠又递了信,但是丁卯也是站高更的,你看看信息不对称多危险……但是,奇人丁子语又跑掉了,这回没那么幸运,瘸了一条腿。现在青哥上了位,丁子语也递了信,不过这次他就走运了……”
“还有这种人……”方木司吃着瓜子,颇有兴趣,“哎,那你们就直接相信他吗?他在那边有影响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