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一粟的钱是美元,唯一的零钱是打麻将用的。他把身上的钱给了男孩儿,然后想上个厕所,但是男孩儿跟着他。陶一粟扭头看他:“干什么?”男孩儿走过来,解他的裤子,陶一粟推开他的手:“不用了。”两人沉默对立着。
陶一粟问他:“你叫什么?”
男孩儿低着头不说话。
陶一粟问他:“你需要多少钱?”
男孩儿仍旧低头不开口。
陶一粟转身走了。
莱利马上就能离开了,离境的人已经找好了,陶一粟这里有一个“卖花人”写的便签,给人就能登船。陶一粟要去接莱利,送他上船。
陶一粟坐在车里,他在想要怎么提醒一下丁青,可是另一个人到了吗,到了丁青能防住吗?他在车里坐了很久,也没有头绪。
时间差不多了,陶一粟上山接人。
陶一粟走在路上看见血迹就紧张起来,他没有武器,就尽量放轻脚步。到了洞口,只听见里面骂骂咧咧。
陶一粟叫了他一声,莱利捂着他流血的耳朵转头,手一放,抻过来给看,手心里躺半只耳。看陶一粟面不改色,莱利坐了下来:“现在走?”
陶一粟点点头。
莱利把半截耳朵往地上一扔,开始收拾东西,陶一粟仔细看了下,断口极糟糕,血筋长短不一,切口平齐,应该是猜可能是被咬了,但当时没脱落,回来莱利才割下来。
“你自己下去过了?”陶一粟问他。
莱利没什么好气:“放心吧,没什么事,反正今晚就走了。”
陶一粟有点想发火,忍住了,马上就结束了,他可不想惹麻烦。
莱利并不想让陶一粟帮忙,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等下路过加油站吗?”
“怎么了?”
莱利往地上啐了一口:“天杀的小鬼,跟我装个屁,我要杀了他,就像之前那个一样,妈的……”
莱利语言混乱,陶一粟皱着眉问他:“你遇见上次那个男孩儿了?”
莱利正在气头上,蹲在墙角,背对着陶一粟,收拾东西,动静很大:“是啊,妈的,装什么装,婊/子养的,贱货,跟他带着的那个小婊/子,一个也不放过……”
陶一粟叹口气:“你冷静一点,我路过,送你上船,你不过加油站。”
莱利还在骂。
陶一粟扭头看莱利的黑色背包,包还没有收拾,照片和资料都塞着里面,还有几个罐头,一把刀。
莱利扭头喊:“我来做主,你闭上你那张破嘴!我要把他屎都打出来……”
说完继续忙。
莱利骂骂咧咧的声音在洞里回响,每一句陶一粟都要听三遍。
陶一粟盯着刀出了一会神。
然后把刀轻轻抽出来。
走到莱利背后。
一刀横着c-h-a进莱利的脖子,莱利一下子失力往后倚,同时两手伸向刀柄,试图控制陶一粟的手。
陶一粟左手捂住莱利的嘴,右手努力转刀,血把刀口染红,把刀柄染红,把莱利的手染红,把陶一粟的胳膊染红,把半面土壁染红。
直到莱利失去力气,靠在陶一粟身上。
陶一粟松开手,往前推了一下,莱利扑在地上。
陶一粟站直,在逼仄的空间里血腥气太重,他想吐。硬生生咽下酸水,踢开莱利,翻看箱子。
一把被布包严的Tac-50,一大包现金。
陶一粟把现金和黑背包拎走,留了莱利和枪。
他车开得很快,心里很乱,浑身是血。路过加油站的时候,男孩儿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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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儿刚从医院回来,他进了房间关上门,蹑手蹑脚走进来,想旋亮桌上台灯,却被桌边的人吓了一跳。
陶一粟右手压在桌上的刀上,男孩儿马上扭头看自己应该在床上的妹妹。
妹妹还在睡觉。
陶一粟朝左手边地上偏了偏头,男孩儿顺着看过去,地上一个被拉开的大包,里面露出成沓的美元。
男孩儿重新看向陶一粟,慢慢靠在墙边,摸着墙上挂的灰色毛刷,准备随时拿下来当武器。
陶一粟开口:“听着,钱你最好换成你们的货币,一点一点花,懂吗?”
男孩儿点点头。
“你在本地有门路能帮忙换吗?”
男孩点点头。
“你见过我吗?”
男孩儿摇摇头。
陶一粟收起刀,站起来,拉低帽子,背起黑色背包。
渡船的人一边剔着牙一边看“卖花人”的便签,看看纸条看看陶一粟,左打听右打听,没有要开船的意思。陶一粟给了他一沓钱,渡船的人把便签还给陶一粟,不看也不问了。
“东延,正古都?”
“是。”
第82章 归人 下
我变老了。我突然发现我老了。他也看到了这一点,他说:你累了。——杜拉斯· 《情人》
陶一粟到了正古都,就给“卖花人”寄了贺卡,找了个不用登记身份的简陋旅馆住下。他只知道会背两个号码,打过去一定是丁青。陶一粟老实讲,他觉得当年他跑掉,以丁青的x_ing格很难原谅他。
陶一粟试着打给原来酒吧的电话,响了两声,楼兰在那边接了,声音温柔动听:“您好,捞针。不送外卖,不接受预定,留电话只是为了报火警,没事要挂啦。”
陶一粟叫住他:“等一下。”
楼兰愣了一下,突然捂住电话筒:“老板?你去哪儿了?你回不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跟你说,方木司拖欠我工资。”
“……跟丁青投诉他。”
“丁青根本就不来,来了也肯定跟他穿一条裤子,我很委屈啊,这活儿也没奖金,丁小宝还给管吃管住,我呢?”
“……拖了几个月?”
“两个月,每次方木司都跟我说,他死了我可以继承这酒吧,那我得等多少年,这几年我喝风啊?”
陶一粟打断他:“楼兰,先把工资的事情放一放,要给你发工资的人可能有危险。”
“怎么了?有炸/弹?我报警?”
“你听我说,你直接告诉丁青也行,通过方木司告诉他也行。有两个杀手通过清迈的一个中介找上了他,可以让他找丁子语打听一下人……”
“谁啊?”陶一粟听见方木司懒洋洋的声音。
“别说是我说的,有消息就打这个电话。”陶一粟挂了电话。
陶一粟坐在酒店的床上,听着表针走动,夜深也不想睡。
陶一粟在同一天收到了“卖花人”的纸条和楼兰的电话。卖花人通知了地点,在丁家酒会上动手,跟另一个人晚上五点在筹宴办见。楼兰则打来电话说丁青不打算做任何事来防御。陶一粟有点急,丁青就这么喜欢办宴会,能不能cao心搞搞实业?都说了有袭击还一副拽得二八五的样子,太嚣张了吧,到时候出了事算谁的?
楼兰听陶一粟跟炮弹似得讲完,说:“丁青原话:随便来。”
陶一粟跟他讲不通,挂了电话。
他决定去看看。下午五点陶一粟等在准备宴会的公社后门口,餐具器皿车等了几分钟,陶一粟摸进去混了件工装,照“卖花人”纸条上的指示找到了一个储物柜,输入密码打开,居然是把手/枪和消音/器。陶一粟猜那个人不会来了,手.枪是装了消音.器的,那这个多出来的是给莱利的狙击/枪用的,那个人到现在也没来,陶一粟干脆拿了他的枪。出门就直接坐上了餐车的驾驶座,钥匙就在座上c-h-a着。
周围的人忙哄哄地,还有个人拍了拍车门,问陶一粟走不走,别挡路,后面还有车要去接厨师。
陶一粟回了两声就发动车,算起来他也等了十来分钟,没等到另一个人,不管怎么说,先过去。
陶一粟开出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开宴会的地方在哪儿,车上的无线电信号又差,陶一粟想了想,向他们原来住的地方开过去。
过栏杆的时候,陶一粟手忙脚乱找工牌,谁知门卫看了他一眼,就让他进去了,陶一粟边开边想,丁青的防范可太疏漏了。
他在前庭转了一圈才想起来他是送东西的,应该去后面。
对于一个应该在筹办宴会的大宅,丁家可有点过于安静了,陶一粟发现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车辆,虽说准备的人会来得早,但是其他筹宴的车也看不到。这让陶一粟很紧张。
他停了车,帮忙把后车厢里的搭桌搬下来,趁家丁在忙的时候,陶一粟向屋里闪去。陶一粟紧张地左手拿着他的工装帽子,右手握着枪,用帽子挡住。屋里没有开灯,天色黄红,陶一粟越走越慌,他想自己是不是来晚了。
他顺着厨房走,走进了茶室。他仔细地查看桌子下面,往前走,往后看看,仔细听听,没有声音,伸手猛地拉开茶柜的门,用枪指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