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李庚年一脚顿住,指着自己鼻头:“我找的匠人?”
龚致远眨眼睛:“是啊,那人说是你一早去找他来的,走的时候温兄要给钱,人家说你已经给过了。怎样,修那屋顶得多少钱?那般高人,想必挺贵罢?”
李庚年脸色越听脸色越难看,此事却和龚致远没关系,只能忍着口气,“嗯”了一声。下一刻,他快步走到后院提点了几个暗卫接替他手里的事,接着便打宅子出了门,直奔沈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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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落成于商市河口向内的巷子中,算是闹中取静。行人在外走过一炷香,不过觉得是寻常街墙,需得经人一说,才能知晓还没走尽沈府的院墙。沈府在外面瞧不出山水,便似一片民居似的,可若是化作一只鸟,飞在半空便能看见,河口往北数里地上,家宅大院七八进,月门照壁俨然齐整,并跨院、回廊、楼台等十余处,其中是雅致非常。
李庚年当然不是来看风景的,只在门房处道明来意,说要见沈游方。
门房颇为为难,道:“今日赶上初十,东家早间就出去查账了,现下还没回呢。下午间回来个随从,说东家还在码头,不会回来晚膳,现下若是用膳,估摸着是在码头那边的月山楼罢。”
李庚年得了此信,根本不耽搁,转身便走。不多时候,人到了码头上,眼看内海河口十八桩子码头皆是物流繁杂,虽已黄昏却还人声鼎沸,往清净处瞧去,往来行商间,一栋精致阁楼亭亭雅立,西朝内海,大门上牌匾上书“月山”二字。
李庚年打了大门进去,堂生客气迎上来,他四下看了一眼,并不见沈游方的身影,便问:“你们东家沈公子,可在此处?”
堂生略为难:“在是在,可爷您也知道,东家用膳最忌讳搅扰,不如爷您在下面等等,小的给爷倒杯水稍候?”
李庚年心里有气,如何等得,只摆了摆手:“你且说他何在,我自去寻他。”
堂生眼瞧来者剑袖黑袍,还捏了把剑,状似不是他能惹,便抖着手朝二楼一指,徐徐让开了。李庚年走到那指点的雅间前,伸手便推开门,两步跨进去:“沈游方!”
雅间很大,回环彩壁,摆设古朴,里面只沈游方一个人,面前摆着一桌子菜,静悄悄的。此时李庚年忽而闯进来,他愣了愣,随即放下了手里的筷箸,拾起方巾略略点嘴角:“什么风,把李侍卫刮来了。我当昨夜之后,李侍卫是再不愿登我沈府的门了。”
李庚年不啰嗦,将手里的剑往桌上一放,坐在他对面:“你究竟什么意思?”
沈游方笑:“沈某不知李侍卫何意。”
“那匠人,修屋子的。”李庚年心里觉得很屈辱,脸也有些红,“我李庚年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赖沈公子替我收拾烂摊子,你且说那修葺银钱多少,我尽数补给你,只当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