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妖魔中只有三分一有脚,你这个白痴!亨利偷偷地在心底说到,可是他很清楚那次妖魔大瘟疫让格罗威尔家族和其他的妖魔治疗师尝到了甜头,他们成为了妖魔和人类矛盾的缓冲剂。
“别谴责欧洲的历史了,现在东方走的也是我们过去的老路,你没看见又有不少的妖魔搬回来了吗?”
莎士比亚撇撇嘴,喷出一股黑烟,重新朝诗集飞过去,口里还小声地念着:“谁给了我们选择的权力,谁让我们飘零如同秋天的落叶……旧日荣光已远去,孤单徘徊的是落寞的灵魂。啊……妖魔,你们看似强大,却经不起人类贪婪的冲击,他们虽是蝼蚁,却带来毁灭……”
小格罗威尔先生后背发毛,他看着红色的病人,到一个大柜子面前打了个响指。柜子门自动翻转,展示出一摞摞的发黄本子,其中有一本啪地跳出来,呼啦啦翻到属于丘吉尔先生的。病历上有着醒目的红色蛤蟆符号。亨利认真地读完,在脑子里复习着基本情况:
现在这只亚洲的红色蛤蟆怪——很明显他来自东方,因为东方的妖魔们具有非常强的变形能力——本来移民到波兰,二战的时候因为炮弹弄得他失眠,所以干脆来到约克郡隐居。据亨利的爷爷说,当时他来到英国首先要求治疗铅毒症,于是选择了比较讨好英国人的外表:一个可敬的领导人,并且取了与之相称的名字。
这些年来老丘吉尔只是偶尔检查下身体,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的惨状。
亨利一边关上病例簿,一边命令助手:“莎士比亚,弄醒他好吗?”
飞龙吐出一颗小小的火球,准确地打在蛤蟆的臀部,那个胖胖的身躯扭动起来,终于昂起头。
医生在他准备发火前飞快地坐到他身边,殷勤地问道:“您哪儿不舒服,丘吉尔先生?”
蛤蟆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好像缩水了,当他低头看见脚上的蹼以后,发出了可怕的呱呱声:“天啊!我的老天爷!我的变形法术失灵了!我记得我出门的时候是最体面的样子!”
“安静安静!”亨利痛苦地拍了拍蛤蟆的背,不得不忍受上面的黏液,“听我说,丘吉尔先生,您是在进门以后才晕过去的,没有人看到您的真面目。说实话,难道您过来的时候就没有遇到更糟糕的情况吗?”
蛤蟆卷了卷舌头:“实际上在来到诊所的途中确实有几个人好奇地来看我,并且问我可不可以给他们合影。”
“人类对于名气和地位的崇拜总是很盲目。”龙插了句嘴,“老板,我觉得您其实应该早点修好我们的传送门,这样特别醒目的病人来就诊才比较安全。”
亨利含糊地点点头——其实他对于负责的异地传送技巧还比较陌生。于是年轻的医生咳嗽了几下,把话题引回了正题。
“告诉我,丘吉尔先生,为什么您的身体会虚弱到无法维持变形?”
“我不舒服,”蛤蟆用前肢揉着雪白的肚子,“我的肠子就好像打了十五个结,而且还在不断增加数量;我的胃抽筋,什么都吃不下;我的头很痛,手脚发软……”
亨利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玻璃瓶,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滴了几滴液体,然后涂抹在蛤蟆的肚皮上——那圆鼓鼓的肚子慢慢地变成了透明的,里面火红色和绿色的内脏清清楚楚地展示出来。亨利念了一个简短的咒语,一些器官呈现出糟糕的黑色。
“我明白了。”他用毛巾拭去那些显影液体,蛤蟆的肚子又变成了可爱的白色,“毫无疑问,丘吉尔先生,您是食物中毒。”
蛤蟆天真地眨了眨眼睛。
“这么说吧,您吃了坏东西,它导致了您的血液不干净,然后内脏罢工,它们拒绝照常运转,所以您感觉难受。您最近吃了什么?”
蛤蟆努力想做出沉思的样子,可是现在的体型让他很难把双腿并拢、手肘也放不上去:“格罗威尔先生,自从您的父亲治好了我的铅毒症之后,我非常注意自己的饮食。虽然我需要摄入足够肉类和脂肪,但是六十年来我都只在河流和森林里找一些小鱼和松鼠,还有一些狡猾的田鼠和昆虫;我也喜欢吃点素食,比如大麦面包和土豆,哦哦,放心,我绝对没有加番茄酱和辣酱,那里面的色素会要我的命!”
“好吧,请告诉我最近这三天内的食谱。”
蛤蟆弯曲着他带蹼的指头:“呃……两只乌鸦、十五只蚱蜢(这是秋后了,吃它们的最后时机)、二十个大麦面包、十一个松鸡蛋、一箱子苏格兰土豆(别问我从哪儿来的,这是货车司机不关好后门的错)、三瓶果汁儿、五条活鳟鱼……”
亨利努力微笑着,而莎士比亚义正词严地挺起胸膛:“贪婪!绝对的贪婪!你到底是蛤蟆还是鲸鱼?”
温斯顿?丘吉尔愤怒地吐着舌头:“太无礼了,莎士比亚先生,我可是英国唯一个具有波斯血统的可变形妖魔!”
“稍安勿躁,先生们!”亨利连忙抓住龙的尾巴把他拖到自己身边,然后绽放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丘吉尔先生,您得原谅莎士比亚,他并不了解您这一族的食物构成和摄取量。”年轻的大夫又严厉地对自己的助手说:“我的文学爱好者,其实这六十年来可怜的丘吉尔先生没有一天吃饱过。自从铅毒症治疗好以后他一直在节食,他每次的变形法力需要极大的能量支持。”
“正是这样!”蛤蟆的长舌头在口腔里翻转,“人类的战争破坏了我的免疫系统,我不能再喝可口的酒、只能吃点果汁;我也得躲避油腻,所以彻底放弃了烤肉;你能想象吗,甚至是熟食都得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