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莎士比亚惊奇地看着他,“我现在能确定您虽然长得很帅,但是肯定没有恋爱过!”
亨利对他怒目而视。
“别恼羞成怒,我说的是事实吧!”黑龙眉开眼笑地说,“吸血鬼怎么会去把自己爱的人变成一个活死人呢?”
亨利的心猛跳了一下,皱起眉头——他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莎士比亚说的是正确的。“如果,”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我是说如果,霍尔米契镇的环境对吸血鬼的体质没有损伤,而克里奇大人也没有受到毒物和诅咒的威胁,那么他的厌食症就只能从心理上找原因。我们得再观察几天,看看这个人对于克里奇大人是否真的非常重要。”
“我愿意赌一颗龙牙!”莎士比亚脸上充满了笃定,“他是因为爱情的原因才这样对自己的,绝对没错!真是糟糕,我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点——尽管只有一点儿。老板,您去哪儿?”
亨利已经转身朝着科佩塞斯库先生住的地方走去了。
黑龙提高了声音冲他叫道:“您得听我的,老板,多帮那小家伙搬几天花盆,这些事情就一清二楚了!您会知道我是对的……”
亨利把龙远远地抛在身后,很不礼貌地叫醒了正在补眠的守夜人。科佩塞斯库先生揉着惺忪睡眼有些惊讶地张开嘴。
“抱歉吵醒您,可是我绝对有充分的理由。”亨利潦草地道了歉,问道,“齐娜·耶雷米娅您认识吗?”
“谁?”
亨利又重复了那个名字。
“哦……”老人摇摇头,“我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太小了,只记得有一户裁缝姓耶雷米娅,现在他们家还有几个孙女住在北边的屋子里,依然做裁缝生意。”
“谢谢,科佩塞斯库先生。”
亨利站起身来,从皮包中找出一些东西揣进口袋里,又招呼外面的莎士比亚跟自己一起出门。
“等等,医生!”老人光着脚跳下床,“您为什么要问这个?跟克里奇大人的病有关吗?”
“我会回答您的,但不是现在!”
“我偷偷地把催眠药粉吹过去,然后她们会统统倒下,咱们就能大摇大摆进去了!”黑龙盯着远处的那幢房子,贼兮兮地笑了,“您觉得我的计划怎么样,老板?”
“万一有人路过看到就立刻会报警。”亨利瞪了他一眼,把一小瓶药水递给他。“隐身比较安全。”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喝下一瓶。他的身体渐渐地变得如同烟雾一般模糊,然后完全消失在了空气里。
“真蠢,这是玩闪避球游戏吧。”莎士比亚不满地嘀咕道,但还是老实地喝下了自己的药水,和医生一起走出了背街的小巷。世界在他的眼睛里发生小小的变化:一切有形的东西还保持着原样,但是半透明的烟雾和挥发在空气中的气体则更显眼,而同样喝过药水的医生则如同一块大果冻一样,呈现出粉红色。
亨利小心地避开周围的人和东西,踏进了那座挂着裁缝招牌的房子。
那是一栋两层的传统民房,一楼扩大了店面,挂着布料和成衣,一个中年妇女坐在沙发上翻看着衣服的图样,她身后的靠垫坠着精巧的流苏,几个老派的绅士正在量尺寸。整个房间里充满了玫瑰的香味儿,柜台和茶几的花瓶上都有漂亮的白玫瑰。
在屏风后面是工作间,一个大的操作台旁边站着个子高大的老妇人,她正在剪裁,而年轻的姑娘在缝纫机上劳作着。
亨利找到了楼梯,轻轻地踏上去,在一旁的墙壁上挂着很多照片,有古老的黑白相片,还有彩色的。最下面的是以前的客人们穿着成衣留下的照片,稍微靠楼上的地方渐渐变成了家族的照片陈列。雷耶米娅家的女人们都有柔顺的黑发和深褐色的眼睛,有些照片上有主人的赠言和签名,莎士比亚很快在一张小小的肖像照上发现了与墓碑上一样的名字。
“齐娜·耶雷米娅,”他指着那照片,冲粉红色的亨利做口型,“我找到她了,老板。”
那是这位女士十六岁时的留影,长得很清秀,笑容中带着一种青春的天真;她穿着带领结的外套,卷曲的黑发编成辫子垂落在胸前;她的眼睛很亮,即使是穿越了几十年的时光,即使只是在一张纸上,也非常清澈。她的手上拿着一束白玫瑰,像捧着珍宝,但是她无疑比那些花儿要动人得多。照片上写着“最爱的女儿齐娜”,落款是她的父亲。
“是个美人儿,对吧?”龙无声地对亨利说。
“得把这张照片带回去!”亨利用透明的手按住那个相框,默默地念了几句,照片的颜色变得浅了一些,一张同样的大小却非常稀薄的相片儿出现在了他手里。他把它合在掌心,那照片立刻被隐藏起来。
亨利朝门边歪了歪脑袋,黑龙便和他一起准备出去。他们放轻了脚步,绕过楼梯口熟睡的猎狗;一个老人走过来,拉出的软尺差点打在亨利的脸上;他们小心翼翼地躲过了一个女裁缝,她正拿着一件做好的西装给一个老人试穿;男裁缝从柜台里面走出来,手里捧着一大捆布料;沙发上的女士把图样翻得哗哗响,然后终于敲定了一套,“我要这个样式!”她猛地站起来大声说,就要撞上刚好走过的莎士比亚。
亨利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却看见她举着的书擦过了黑龙的鼻尖,莎士比亚向后仰了一下——没有碰到,仅仅差一英寸。
“谢天谢地。”英国人在心底默念了一句,但是紧接着就看到龙的目光凝视在被高举着的紧身裙图样上,接着他又把目光转向那个女人——她的身材微胖,胸部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