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新郎把酒杯放到台下,“圣诞关店。”
“元旦你关店吗?”扑克问他。
“不关。”新郎露出商家精明的笑容,“这种团圆的日子是不能关店的,你都不知道会有多少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来买醉。”
说完才觉得好像不合时宜,对面的扑克和严武又低头叹了一口气。
圣诞那天,新郎关了店,三个人在严武楼下的影像店挑了很久不知道看什么好。严武和扑克不认识泰文,新郎还要给他们翻译,劝他们学学泰语。严武说要不要看个恐怖片,扑克说好,新郎说不要,过个节干嘛那么紧张,然后他推荐了一部爱情电影,扑克说好,严武看他们俩那么期待,就也同意了。排队去柜台刷卡的时候,严武看到旁边架子上有部电影,封面是个香港女演员,应该是邱淑贞,因为丁青,严武连看到有关香港都有种熟悉感。严武顺手就给拿了下来,一起借了,准备留到元旦晚上自己看。
他们三人借的是部美国爱情喜剧电影,笑点足,人设讨喜,女主角傻大姐式的欢天喜地,男主角耍酷又各种打脸,碰在一起化学反应也很有趣。
最后女主角告白的地方,借了朋友的手机给男主角打电话,一番真情示爱,女主角转头正好看到以为远走高飞的男主角,两人隔着喷泉对望,喷泉周围突然闪起五颜六色的光,两人冲着对方奔去,在音乐里相拥。
新郎和扑克一起:“噢——”了起来,新郎还拍着自己感动的心口,露出老阿姨的微笑。扑克也是在旁边连连点头。严武看着就发出了观察很久的疑问:“她借手机的那人走了啊,不还吗?”
其余两人都怨念地转头看他,又对视一眼:“Such a killjoy.”
严武安静地喝酒闭上嘴,有点委屈,只是想问个合理的问题。只有瓢虫拱了拱严武的手臂,安慰他。新郎兴高采烈地搂起瓢虫,抱在怀里亲个不停。
刚过完圣诞,严武就又去取丁青寄的元旦礼物,一盏熔岩灯。回程的路上车胎扎了,严武找了家修车店修车。严武坐在旁边,脚边卧着瓢虫。瓢虫在家里乱咬东西,扑克还叫严武多陪他,不然会得抑郁症,吓得严武去哪都带上他。瓢虫在屋外撒着欢跑,刚开始严武还想追他,但是瓢虫会钻进低矮的小树丛,叫也不出来。严武就耐心地站在进去的地方等,果然瓢虫发现严武没跟进来,就回头找他,咬着他要一起奔跑。严武很心累,照着扑克的方法训瓢虫,现在终于慢慢开始守规矩了。现在就安稳地卧在严武脚边,最重要的是瓢虫饿了,中午吃那么多还饿这么快,严武无奈地看他,叫饭桶得了。
严武百无聊赖地看着这间修车店,看到老板娘挺着个肚子出来给老板送水,突然想起了那个503的孕妇,隐隐绰绰跟某次行动中死去的孕妇重合。
修好车,严武坐在车里,想去看看她,去干什么严武也没想好,只是觉得反正也不远,干脆去看看。以什么名义严武上了路还在想,还想着空手去不好看,停在超市想买点东西。看货架也不知道挑什么好,最后保险的买了牛n_ai。还给瓢虫买了包狗粮。
严武到了503发现门没锁,以为出什么事了,仔细一看是锁坏了,门里把手系了根绳子,松垮垮地拉着门,轻轻一拽就能开。严武估计是上次那个男人撞坏就一直没修。严武抬手想敲门,听见里面一阵噼里啪啦,马上拽开门进去,看见女人正踩在凳子上,一只手撑着灶台,控制着平衡,估计正在换灯泡又差点摔下来。严武上前把她扶下来,拿过灶台上的灯泡,边站上去边跟她说:“我来吧。”
女人愣住了,扭头看看自己的门,半截绳还荡着,定定神由严武换。自己扶着腰往后站了站。
开水刚刚烧好,女人关了火,去起水,看严武不仅换了灯泡,好像还在修线,想了想要不要给他倒杯水,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不想显得友善。
严武倒腾好,跳下来,看看还在门口的瓢虫,又看看女人。女人点点头,算作同意,严武便吹了声口哨,瓢虫轻盈地蹦进来,跑到严武身边。
严武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桌子旁边,把牛n_ai往桌上放,放的时候没拿好,滑了一下,严武反应快,起身捞了一下,因为这个动作而往女人的方向倾了一下身,女人感到有人接近,本能地瑟缩起来,护着肚子,弯腰低头,尽可能把自己团起来,发着抖。
严武有些尴尬,又坐回到位置上。女人也发现严武不是要动手,慢慢坐起身来,恢复平静的脸色。
两人许久无话。
“你会下围棋是吧。”严武想起那张奖状。
女人没应腔。
“我想学。一周三次,我付钱。”水太烫,严武对它吹气,女人现在没有经济来源,会答应的。
女人没看严武,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
圣诞和元旦的时候严武收到了丁青的祝福短信,还有各种聚会的照片,主要都是拍乐队唱歌。严武对着丁青的照片背景里的人还对上了几个明星。丁青要在LA待到一月中,跟严武说自己准备开始重新练习潜水。
严武看着丁青的照片笑起来,丁青有种举重若轻的本事,严武以为丁青会花相当长的时间苦大仇深,y-in沉抑郁。或者反面,奋发图强,悬梁刺股。但是丁青明显都没有,不知道丁青在打什么算盘。
元旦那天,严武下午起床出门想去买几根胡萝卜,附近的小商店都关门了,严武不得不去大超市买,到了又卖完了。严武挠挠头准备回去,遇上人在发烟火木奉,瓢虫在旁边抓严武的裤脚想要,严武便拿了几根,想着晚上放给他。
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严武给自己和瓢虫各拿了一个碗,拿牛n_ai冲麦片当晚餐。严武打开电视,关上灯,跟瓢虫一起坐在地上看节目,节目是直播礼花巡游,严武扭头望向窗外,能看见明媚花火在远方绽开,传到这边只剩点淡淡的炸裂声。
没什么节目好看,幸好严武早有准备。他拿出给元旦的存货,放进碟机开始放。电影放一会儿严武就觉得不对劲,看看介绍果然是个同志电影。
瓢虫舔完了自己的牛n_ai,开始咬严武的裤子,严武把他抱开,给他一根骨头,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麦片,一边跑神,电影也没怎么看进去。
窗外的烟火放了一会,传染似的过度到这边,大概是靠近这边的住户也开始放烟花了。一束烟花在空中迸开,照亮屋子里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在墙壁上闪两秒,又消失。噼里啪啦的声音越传越近,大有来到自己楼下的趋势。
严武想着差不多了,拿来一根烟火木奉,准备放给瓢虫。瓢虫兴奋地在严武脚边打转转。电影也快放完了,结局在青马大桥,两个男人开着车过桥,聊着天。音乐响起来,严武就愣住了,男声版的《暗涌》,配着奔在桥上的远去的车退出画面。
严武一只手里拿着吃完麦片的碗,一只手拎着根烟火木奉,瓢虫在脚边卧下,窗外的烟火一阵一阵打亮房间,又很快暗下去,欢呼声在远方此起彼伏,没来由地心里堵得很。
站在原地发呆,直到歌曲放完,严武才低头看瓢虫,决定放完手里的这支还是早早去睡觉,省得想太多。
但是门口响起敲门声。
严武突然心里一阵狂跳,有预感自己会看到什么。
但是他打开门的时候还是愣住了,脱口而出一声“cao”。
丁青鼻子眼睛里都是笑意,带着顶道奇队的木奉球帽,得意洋洋地看着严武,听他说完就捧住他的脸,笑着亲了一下他的嘴角:“严武同学,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你居然只想做这等下流之事。”看严武还是一副沉在自己世界里的压抑感,张开手臂抱住他:“那好好好,caocaocao。”深呼吸了一下,他现在知道了,白松香是药的味道,淡淡的乌龙叶才是来自严武身上。
严武伸手抱住丁青,抬头吻了吻丁青的嘴,准备更深一步探索,瓢虫就凑过来扒拉严武的裤脚。丁青看到瓢虫就:“喔——”了一声,弯腰凑过去要抱他。严武笑着看他:“他很认生。”瓢虫从来不往人身上凑,非常高冷。
结果丁青刚伸出手,瓢虫就迫不及待地投敌叛国,跳进丁青的胳膊里,还殷勤地舔来舔去,好像丁青才是照顾他的好朋友,气得严武伸手想把瓢虫抱回来,居然一次还没能抱回来,拉扯一番瓢虫才松开丁青的衣服,严武摇着头跟他说:“别想烟火木奉了,你这个叛徒。”瓢虫委屈巴巴地垂下眼,缩在严武肩头,呜呜地哼着。
丁青笑着看他们俩,用手戳戳瓢虫的背:“行了吧,抱够了吧,分点关爱给我吧?”
严武把瓢虫放下来,瓢虫也是越来越重了。
“你从LA过来?”
“对啊,我去了你收东西的地址,没人,机智的我就想到了你最早说的地方。”丁青走进来,非常不认生地坐在沙发上,两臂一展搭在沙发靠背上,脚叠在茶几上,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严武过来,十分大佬的样子。看了一下严武的眼色,立马收起脚,坐得端端正正,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幸好赶到12点之前。”
严武笑着摇摇头:“干嘛,你12点会变回灰姑娘?”
丁青冲着他笑:“对啊,等不到王子了就。”
严武笑着切了一声,走过去踢踢丁青的脚:“来,给瓢虫放烟花。”
“好嘞。”丁青搓着手跟严武一起走到窗口,打开窗户,结果严武递过的烟火木奉,“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