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激动,你的心朕都看见了,枕头下的我也找到了,”丁青又是一副调笑的声音,“字不错。”
严武没说话,丁青的套路太繁杂,又非常擅长逗弄别人,严武想丁青的那些恋爱果然没白谈。
“下周过来吧?”丁青问他。
“好。”
“地址我发你,我们出船去。”丁青把话筒贴近嘴,“开最野的派对。”
严武翻了个白眼:“群趴我没兴趣。”
“哎肯定不是啊,”丁青回到轻松的声音,“那起码得开到公海,我们不去那么远……”
“……”
丁青愣了一下,吐出一连串短语,每句话的重音都放在‘我’这个字上:“我其实也不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也没有参加过……”
严武在电话里磨牙:“丁青,我们见了面再说。”
丁青可怜巴巴:“真的……”
严武在这边窃喜,风水轮流转,调情也要讲基本法,礼尚往来最得意。
第30章 茫茫东海波连天
严武第二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去见康如意的理由,他把一直亢奋欢乐的瓢虫送去了新郎那边,先去跟Tide见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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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武、扑克和Tide的拳场生意在严武走之前就已经开张了,Tide跟原来的老板谈拢,出了笔钱,拿了三个场,本地势力们抽一成,Tide出大头,拿四成,剩下的钱扑克和严武均分。场子都在席财东和昌摩伊那边,离新郎这边也不远,一样都是外面看着是个装饰,一个是便利店,一个是理发店,还有一个是神婆后面的场。
“卖花人”跟老板拿了六个场,一开手就是大生意,摆明了要一家独大。Tide虽说名义上占了三个场,但是只有便利店和理发店的是正儿八经继承下来的,还有一个是个当时正在装修的服饰店。服饰店是给了Tide,但是当时在装修,他们就没找人进去,结果“卖花人”直接出手买下了那家店。Tide他们的位置就变得尴尬,老板已经收钱不再过问,他们买不下那家店,到时候装修好了连着生意就直接归了“卖花人”,这就是摆明抢地盘。严武三人没办法,只好四处找新地方,如果找到地方,尽早撑起第三个场,那按已经划好的地盘,“卖花人”有六个就只能拿六个,不是“严武和Tide撑不起来”才落到他手里,他也不能说自己重新开个新的,那是坏了规矩。严武他们转了很久,时间紧没找到什么好的场地,神婆店下的地下室倒是出乎意料的大,神婆说以前这里是酿酒的,老板赌钱家破人亡贱卖了,神婆把地下室租给了严武,说就是有耗子,有点潮,没有别的问题。
严武站在地下室听着满耳嚣张的“咯吱咯吱”声音,黏糊糊的地面,觉得神婆真是言轻了。最后砍掉了一半的租金,严武和扑克把神婆店的地下室清理了,收拾干净,倒腾了拳场出来。严武负责整理了场地,找了几个拳手,还没等到Tide跟他详细讲生意就去了香港,回来就直接飞了非洲。
如果严武原先跟“卖花人”只是有些看不顺眼,现在就更是结了梁子。Tide一向不喜欢“卖花人”行事风格,不给人活路,四处张牙舞爪得罪人,不适合做生意。严武摇摇头,说“卖花人”胃口大得很。
严武在便利店里的拳击场跟Tide见面,白天没有赌拳,圆台场旁的几个拳场里有几个拳击手在练习,Tide正坐在看台后面看,跟严武挥挥手,严武朝他走过来。
这里圆形台被收拾地干干净净,场地显得宽敞了不少,灯光也重新调了,白亮亮的,原先喧杂市井的场面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整洁有序,Tide坐在后面,像个皇帝一样看着自己的成果。
严武在他旁边坐下,Tide满脸愁郁地转头看他:“你觉得怎么样?”
严武对这个问题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地方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来。
“客源不好拉啊……”Tide吐口烟,眯着眼看向远处练拳的人。
“你不是说自己有保障?”严武起身给自己倒茶。
Tide连忙解释:“是啊是啊,关键以前我是跟老板一起做,现在‘卖花人’占大头,很多人都跟他走了,唉……”
“撑得住吗?”严武问他。
“撑倒是撑得住,关键这个赚钱,还得再想想办法。”Tide吐口烟,“高端客户不好拉啊,主要缺挑头的。”
“本地还是外地?”
“本地的好说,现在收入都靠本地营生,本地大户也就那么几家……”Tide吐口烟,“哦对了,上次你走得急,地方找的不错,辛苦了。”
严武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听见一声钟响,伸手看了看表,扭头跟Tide说:“我先走了。”
Tide点点头,又转头盯着拳场思考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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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武去了康如意家,他敲了两下门,没人应。严武靠着门,轻轻喊了一声:“康如意?”然后便不再动作。
过一会儿,门开了一道缝,应该是锁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严武靠在门边停了一会儿,才拉开门进去。
康如意正在洗袜子,摆着个盆子在地上,自己坐在小板凳上,连头也不转,搓一只袜子搓了十分钟。
严武咳了一声,康如意没什么反应,严武叫她,康如意慢慢地转过头看他,是那种先转头,最后再把眼神抬过来的转法,非常地死气沉沉。
严武看见康如意还是吓了一大跳,她瘦的过分,像跟一折就断的竹竿。
严武走到桌旁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茶:“我朋友有个酒吧,缺人手,你愿不愿意去帮忙?”,喝口茶,咽下去,“酬劳好商量。”
康如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用眼神确认她听到了什么。
严武没说话,一口口喝着茶,喝得有点过快,呛了自己一下。他对安慰别人这种事本能地恐惧,看到别人的不幸会感到尴尬。
康如意又转过头搓袜子,严武就沉默着。
“你为什么帮我?”康如意没抬头,在静默的空气里突然开口,“从一开始。”
严武舔了舔嘴唇:“因为……有个人没能救下来。”
康如意语气平平:“重要的人吗?”
严武摇了摇头:“陌生人。也是孕妇。”
康如意哼了一声:“所以你帮我是想赎罪?”
严武苦笑了一下:“赎不了的,我帮你又不能救她,这是两码事。”他停顿了一下,盯着茶杯里的茶叶,对于这种经历大悲之人本能地排斥,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安慰。
康如意终于抬头看他了,严武开始觉得拘谨。康如意又低下头:“你不该对我那么好……”
严武很坦诚:“实话讲,我对你真的挺普通的……”
“我活这么久,就是在等好事发生,如果等不到了,那还有意义吗?”
“往后活着,总是有好事的,无非心里还能不能感受到而已。”
“期待生活会变好的心理,就像一场赌博。咬牙撑着活下去只为赌一个好结果,现在我已经没什么赢面了,还值得么?”
“我赌过大大小小的牌,下过各种各样的注。只要活着就能上桌,能跟其他人一同等开牌的赌局,恐怕是最公平的赌博了。你赢,就赢你自己的那把牌,输,也输自己的那点盘面。关键在开牌之前,所有人都等的那几秒,各有各的悲欢,”严武放下茶杯,“各有命数吧……”
康如意不再开口,两手s-hi着放在腿上,眼睛盯着盆。
严武看了看表:“吃饭吗?”然后没等康如意摇头就先说:“我来做吧。”
严武翻了冰箱,一无所获,想出门去买点菜,推门的时候发现自己进来以后忘了关门,还没迈步就看到地上放着一盒j-ir_ou_,一盒j-i蛋和一捆菠菜和一小桶糯米,没了人的影子。
严武站在门边叹口气,把东西拿进来,捋起袖子,找了个小锅淘米。
康如意在身后问他:“那个酒吧……在哪里?”
严武坐在酒吧里,收到了丁青发来的地址,说到了之后去码头登船,自己这边有点事走不开,然后道歉说不好意思让严武这么奔波,又“乖”啊,“宝贝儿”啊叫了半天。
严武看着丁青的消息,十分严肃地抬头问新郎:“你说,谈恋爱叫过于亲密的称呼这种毛病,怎么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