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洋把面放微波炉里热了热，一口一口吃完了才发了两条信息出去。
一条给大哥：“晚上8点落地。”
一条给喻新：“很好吃。”。
喻新在两分钟后回复：“嗯，路上小心。”
36.
过年不外乎，胡吃海喝瞎扯淡。
大年初四，上山祭祖。檀家的祖坟风水据说极好，靠山在水，山明水秀。檀洋随着长辈弟兄拜过先祖，奉上贡品，便各自散在四周拔拔野C_ào踏踏青。
檀洋独自一人踏上山径，向山y-in处走去。那是一座简陋的坟，在一棵树下，已被杂C_ào埋了大半。
檀洋弯腰揪了一会儿，清出墓碑来。小小的石碑，上面镌刻了一行字，檀洋摸出纸巾擦了擦墓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崭新的香烟，拆开抽出三支烟，点燃，弯腰c-h-ā在了墓碑前的石头缝里。又点了一支烟，夹在手指间，看着烟雾迷蒙，“这是你以前常抽的牌子，不过我找不到以前那种包装，这是新的，味道应该也差不多吧？”
山风吹过一茬，一只灰黑色雀鸟从树梢飞向蓝天。檀洋拨弄了一下头发，“人家都说人死如灯灭，为什么你还在呢？”
他说着，将过滤嘴凑近唇边，几乎要吸一口的冲动，“我第一次抽烟就是你教我的，还有第一打架，第一次受伤，第一次接吻，这么多第一次都是和你有关，肖展，这么想着你这辈子也不算亏了吧。”
“对了，原来你也有个血缘关系的亲人，你哥哥长得和你真他妈像。不过，你在沼泽里生活，他是在云端中。虽然他常锻炼，但我觉得你一拳就能把他揍倒。那个弱j-i。”
“我把那个琴扔了，跟了我这么多年，扔的时候，说真的，感觉特轻松你知道吗？”
“我们好久不见了，希望未来，也再也不见。”
37.
年假将近尾声，檀洋在房间收拾行李。他的两个兄弟敲门进来，笑道：“出去喝一杯？”
檀洋讶然地挑了挑眉：“去哪？”
大哥檀洲道：“有家新开的酒吧，环境还不错。”
檀洋边穿外套边问：“开车去吗？”
“开，小海不喝酒。”
他们的三弟酒j.īng_过敏，也因此他的公务员生涯一直不顺，几乎只能在基层徘徊。不过这人没有什么雄心大志，领着那份不高不低的薪水，过着知足常乐的生活。
三兄弟中，大概最能喝的是檀洋。他们家是大家族，逢过年的时候就三亲六戚从四面八方回来，每天每家换着地儿地开酒局摆宴席，而能从大年三十一直喝到初六还没倒下的唯有檀洋。而且他还不止喝自己那一份，连带着帮弟弟那份一并喝了也不在话下。
檀洋上车前就道：“我也不喝，这几天有点凶，让我歇歇。”
檀洲是属于越喝越嗨越不会喝越要嗨的那种酒品，闻言指挥檀海转道：“那去喝茶吧。”
茶馆比酒吧更近，感觉没有开车出门的必要。也幸亏这城市还没有到停车难的地步，再加上路上j_iao管不严，檀海就近停车，和两个哥哥走进茶馆。
三个人对茶的嗜好不同，便各点了一壶茶，几样茶点，坐在包厢中默默饮茶。一盏茶后，檀洲笑道：“我打算五一结婚，你们有处对象的话，能带的都带来吧。”
大哥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檀洋。
檀洋懒洋洋地支着下巴微笑，他的x_ing向不为长辈所知，在平辈里面却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大哥道：“你那位也带来我看看吧，就是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和你煲电话粥的那位。”
38.
其实也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实在好奇。
檀洲从yá-ng台路过，他二弟的声音传进了他耳朵里。他往外瞄了一眼，檀洋正靠着汉白玉栏杆打电话，这已经是他撞见的第二次了，檀洲打着关心弟弟感情生活的旗号偷偷摸摸靠近yá-ng台听起墙角。
檀洋在问电话那头的人：“你那边是不是雪下得很大？”
应该是对方回答了后，他又说：“如果不是雪声太大，为什么你没听见我的心里在说，我想你。”
“……”一个滚雷从檀洲的头发丝打到了脚底板，他顿觉浑身舒爽。檀洲从来不知道自己弟弟撩起人来功力如此高深，简直就是无所畏惧。
就在檀洲无脸在旁听打算遁去的时候，檀洋又在撒娇：“我这几天喝了好多酒，每天都在宿醉。”
“可是我不觉得难受，因为想你更难受……”
檀洋的话音戛然而止。他讶然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手机，通话已挂断的标志让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檀洲在他身后默默地捂脸走开。
那边，喻新手忙脚乱地从水桶里捞出自己的手机，甩甩水。
喻新的父亲坐在马扎上头也不抬地给袖钩上挂饵料，道：“鱼还没钓上来一条，你就已经乱了马脚。”
喻新无奈一笑，随意擦了擦手机塞进口袋里，转身在冬天的池水中撒饵打窝。
喻新的父亲看了一下水面：“雾化不错。”
喻新心情极好地弯了弯腰：“还是您教的好。”
第10章 可可桃仁
39.
喻新本来是要去接檀洋的，但临出门前被妹妹小玉米抱住了大腿。母亲站在玄关披围巾，笑道：“正好你带带她，我和你爸要出门一趟。”
喻新给檀洋发了条微信，没有得到回复，想来人还在飞机上，只好作罢。陪小玉米玩星空沙的时候，却有点心不在焉，眼睛一直往墙上的挂钟瞟去。算来他们也有十来天未见面，似乎是有点久了。
喻新有点儿尝到思念的滋味了。虽然每r.ì语音视频的联系，但毕竟不是真人站在面前的真实感。尤其是檀洋喜欢视频聊天的时候一边做些什么，说话不看镜头，或者直接走出喻新有限的视野去和别人j_iao谈什么，模糊不清的声音传过来每每让人觉得挠心抓肺，过了许久就仍不住胡思乱想。
在和谁说话？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还不过来？
如此明白了何为“嫉妒”。
或许，换种说法，是占有欲吧？
喻新想起过年前檀洋公寓里那成双成对的生活用品，以及耳垂上已经被他取下的黑钻耳钉，想马上见到对方的那种欲求愈发强烈。
小玉米乖巧地坐在地毯上玩沙子，她哥哥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打个商量，哥哥带你去见个人？”
檀洋下了飞机打开手机才看到未读的讯息，他看着面前两个硕大的行李箱有点头痛，从家里带了太多特产过来，现在都得一个人搬回家。
他打开手机APP叫了辆车，在机场门口等候，寒风一股一股地吹来，把他从内到外都风干了一遍。
他发着抖地在心里骂喻新。
40．
公寓窗口透出灯光，檀洋愣了一下，继而欢喜地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他没有拿钥匙开门，而是按了按门铃。
熟悉的人出现在眼前，檀洋一把将他推进玄关，反手掩上门，就要抱住对方亲吻。
喻新手掌一翻挡在自己嘴巴前，檀洋在他的手心啄了两下，也不在意地笑：“给我惊喜吗？”
喻新摇摇头，把人推开，他的腿边探出一个小脑袋，梳着娃娃头，清眉秀目的小闺女好奇又怕生地看着檀洋。
檀洋立马职业x_ing地蹲下来冲她温柔地打招呼：“啊，我知道你，你是小玉米吗？我是你喻新葛格的好朋友，你可以叫我小洋哥哥，好不好？”
小玉米也毫不例外地被他的慈爱笑容俘获了，在檀洋伸出手想要和她握手的时候怯怯却慢慢地将小手搭在了檀洋的手掌上。
檀洋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哎呀你的手很冷耶，你有带外套吗？哥哥先帮你穿上外套好不好？我们可以去沙发上玩哦，那里有可爱的小毯子可以盖。”
喻新跟在两人身后一会，檀洋转身指使他：“我行李还在楼下没扛上来呢！”
晚饭是喻新一手Cào持出来的三菜一汤，檀洋全程都在陪小玉米玩橡皮泥。小玉米不知道为什么很黏他，连晚饭都要他喂。晚饭之后，喻新洗碗，剩余一大一小摊在沙发上看电影频道。等喻新出来后，那小的躺在大的肚皮上睡得正香。
喻新叹了一声：“我带她回家了。”
“好。”檀洋起身要送他，又被拦回去了，喻新换了鞋接过小玉米抱着，“你累了一天，别下去了，我自己回家就行。另外……”
身后，暖色调的厅堂灯明如水，这个人站在喻新的家门前，轻声道：“回答你进门时的问题，不是要给你惊喜，只是给我自己惊喜。”
41.
檀洋收到了白倩倩和杨郴的婚礼请帖，上面写着：“……邀请檀洋先生携伴侣出席……”
檀洋故意在喻新面前晃来晃去，大红喜帖在他手中不时展开又合上，搞得好像很爱不释手一般。喻新忍俊不禁，故作淡然地低头切菜。
檀洋晃d_àng了一会，气呼呼地站在他身边喊他：“喂！你去不去啊？”
喻新道：“我又不叫檀洋。”
檀洋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轻轻咬着他的脖子：“那你叫不叫檀洋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