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丧心病狂的渣滓……为什么还活着?
看来,是时候再来一次人间功德簿大普查了,这个姓薛的渣滓……就作为第一个开刀的典型吧。
阎王脱下了玄色云纹长袍,穿了一身中规中矩的中山装——他记得他一个多月前去人间的时候,人间很多人都作此装扮。
他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问旁边当值的鬼差:“我穿这样去人间……会吓到人吗?”
鬼差心里嘀咕,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穿上世纪的中山装,当然会吓到人了,可是鬼差当着阎王大人的面儿哪儿敢说?
他嗫嚅片刻,换了委婉的说法:“这个衣服您穿很英武,只是杀伐气息……可能有点儿重了。”
“唔,”阎王沉思片刻,伸手解开纽扣,脱下中山装,“那什么衣服穿上去会显得比较温和?”
他心里有点儿不耐烦地想,那小东西胆子虽然大,可是命太软了,真是的,这种弱小的、软萌的、一碰就死的生物,实在是太麻烦了!
万一一个不小心再把他吓死就不好了。
鬼差战战兢兢地拿了一套深灰色的西装和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心想阎王的目光太锐利,拿眼镜遮一遮可能会比较好?
这种打扮,很像人间高等学府那些年轻的大学教授。
“大学教授?”阎王换了衣服,“像吗?”
鬼差:“……像。”
其实是不像的。
阎王本身的气质实在是太过y-in寒邪魅,就算戴上眼镜也不像教授,像个英俊的变态杀人狂。
不过这些话,鬼差可不敢说。
于是,阎王就像个英俊的变态杀人狂一样,出现在了仁安私人医院。
隔着墙,阎王就听见那个渣滓在病床前痛哭流涕、信口开河。
他心想那个小兔子,耳朵那么长,耳根子肯定特别软,若非他及时赶到,肯定又会被这个渣滓骗了去。
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蠢兔子!
阎王正想推门进去解决掉那个渣滓,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时笑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受伤的。”
小兔子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软糯,听起来就没什么威慑力,但语气却很笃定。
阎王推门的手不禁停住了。
他想听听时笑接下来会怎么应对。
阎王听了几句,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心想这小东西,也没那么傻嘛,逻辑严谨、推理正确,小脑袋瓜还挺聪明的。
紧接着,他就听到那个渣滓戏精&表演,利剑般锋利的眉头微微一蹙,眼眸中迸s_h_è 出冰寒到极致的光。
听到渣滓大言不惭说什么“永远都不会嫌弃你的”,阎王再也忍不住,右手轻轻一挥,隔空推开了房门,紧接着五指微缩。
那个渣滓就像个破麻袋一样被隔空揪了起来,“砰”地一声砸在墙上。
阎王终于看到了小兔子本人。
不同于照片上不会动的小兔子,眼前这个小兔子是活生生的、水灵灵的。
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白玉,一双大眼睛圆溜溜、水汪汪的,因为刚刚哭过,眼白上还带着一点儿红血丝,脸色惨白得不像话,睫毛上还带着几颗小小的、晶莹的泪珠儿,粉嫩嫩的小嘴角微微耷拉着,透着一股子天然的可怜巴巴。
让人一看就能想象出他原型瘪着三瓣嘴,耷拉着一双毛茸茸的长耳朵的样子。
萌得不要不要的。
阎王感觉自己冷硬了千万年的心脏“咔嚓”又裂了一条小缝儿。
为了不吓到眼前的小东西,以为自己是斯文教授的·变态杀人狂·阎王对那只柔弱软萌的小兔子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安抚的笑容。
其实那个笑容更像一个变态杀人狂的……邪魅一笑。
时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瑟缩了一下,心想这个突然造访的男人好可怕啊。
他不会就是那个什么纪先生吧?
想到这儿,时笑的小脸蛋儿刷地煞白。
阎王:“……”
他已经打扮得很像一个斯文的教书……大学教授了,还有那么可怕吗?
于是他笑得更“和蔼”了,如同一个诱拐小盆友的狼外婆一样软下声音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薛森终于缓过神来,一脸戒备看着走进来的这个不速之客,问时笑:“他谁啊?”
阎王冷冰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然后转向时笑:“他刚才在说谎,就是他把你亲手‘送’给纪栾的。就为了一个男二。”
薛森不提防突然被一个外人揭穿,心里一阵发虚,急了:“你胡说八道!”
阎王看都没看他一眼,薄唇轻启:“渣滓。”
“你说谁是渣滓?”薛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焦急地对时笑说,“笑笑,你别信他,他一个外人,明显是为了离间我们的感情的……对了,他谁啊?你认识他吗?”
时笑偷偷看了面前的高大男人一眼,摇了摇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声音有点儿耳熟,仿佛在哪儿听过一样。
“不认得我了?”阎王淡淡一笑,“我姓毕名琅。”
避……狼?这名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碧浪?洗衣粉君?
时笑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说话都有点儿不利索了:“阎……阎王?”
虽然他之前在心里想过,阎王有什么好怕的,阎王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有机会见了他老人家,还得好好谢谢他呢,可是等活的阎王本尊站在他面前了,时笑还是禁不住有点儿害怕。
他心里乱七八糟地想,阎王和他想象中的长胡子中老年男子一点儿都不一样,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模样,身高腿长,五官立体深邃,充满了成熟男x_ing的魅力。
这个阎王……长得可好看啊!
时笑一面心中惴惴,一面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阎王十分欣慰:“想起来了?”
薛森则一脸警惕地看了眼阎王,又看了眼时笑:“颜王?什么颜王?笑笑,你真的认识他?”
时笑低头想了一下,之前他和阎王在微信上聊过天,虽然没见过面,但也算是认识了吧。
于是就点了点头。
“好啊,”薛森本来正心虚着呢,这会儿看到时笑“一脸羞涩”地点了头,瞬间就火大起来,心想这个兔子,他还以为时笑这半年来一直拒绝他是因为害羞,闹了半天早就背着他在外面找了个野男人,而且是个不知哪儿来的、没什么名气的“老男人”,那个兔子还一脸花痴地叫他什么颜王,恶心不恶心啊,于是他瞬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口不择言道,“你竟然背着我在外面找野男人!时笑,我真是看错了,我还以为你和那些撅着屁股往上爬的妖艳贱货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呸!烂货!还有这个野男人,要年轻不年轻,要名气没名气,这么老的骨头,你也啃得下?”
阎王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更冷了,浑身散发出的凛冽寒意让时笑禁不住又打了个寒噤。
他一脸惨不忍睹地闭了下眼睛,心想这可是阎王啊。
掌管全人类生杀予夺大权的阎王啊。
得罪了他分分钟下十八层地狱啊。
虽然时笑通过刚才薛森的表情,已经断定他的死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人害的,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忍心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去啊。
于是,时笑恶狠狠然而毫无威慑力地瞪了薛森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扯了一下阎王的衣袖:“阎……阎王,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好吗?”
薛森更怒了:“时笑,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他别和我一般见识?”
时笑简直要被他的愚蠢气笑了:“闭嘴!”
阎王的脸色和缓了不少,心想这小东西,还算识相,到底分得清善恶是非、亲疏远近。
而且温声软语央求他的时候的小模样,还挺可爱的。
于是他伸手轻轻揉了揉时笑的乌黑柔软的头发:“时小兔,乖。”
薛森的脸色更难看了,心想时小兔?他私底下给时笑起的外号,这个“颜王”又怎么会知道?
看来,时笑早就背着他在外面勾搭野男人了!
他之前真是白对时笑那么“尊重”了,早知道他是这种人,他就该来个霸王硬上弓,把人吃干抹净再卖给姓纪的,多捞点儿好处。
亏他还巴巴地过来道歉,真特么犯贱!
薛森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心,像个被三了的怨夫一样,眼里直冒绿光,咬牙切齿地伸手指着时笑和阎王:“你……你们这对狗男男!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阎王心想这个渣滓果然是活腻歪了,竟敢骂他是狗!
他目光一冷,手指微微一动,正要给这个渣滓一点儿颜色看看,就感觉一双软绵绵的小手拉住了他的大手。
阎王愣了一下,低头就看见那只小兔子惨白着一张脸对他拼命摇头,不由心下一软。
算了,万一把小东西吓出个三长两短,再一命呜呼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