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瞬间挂断了。宝心想象翔气的不行的样子笑出声来,这是她对早上的报复。
宝心找了个纸箱,小狗用爪子扒着纸箱口不想进去,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以为要被扔掉了。宝心毫不怜悯硬把它塞了进去,心想这就是你引起s_ao乱的惩罚。
叶飒的宠物店开在市中心的一条街上,店面不大,但很整洁。宝心抱着纸箱坐公交车,下车后又走了十分钟才到。小狗一直静静呆在纸箱里,不叫也不乱动,乖极了。叶飒正在柜台后坐着,听到大门被推开,一抬头就自然地露出微笑,然后才看清来人是谁。恐怕这店里的女客中,有一大部分是被这笑容的杀伤力撩进来的。
“你怎么来了?”
“翔捡了个麻烦回来。”宝心说着,把纸箱推到柜台上打开,小狗乌溜溜的眼珠转着,胆怯地到处嗅来嗅去。
叶飒惊讶地把小狗抱出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真可爱。在哪里捡的?”
“好像是阿尔柏后边。”
“是被人丢弃的吗?”
“不知道,捡到时脏兮兮的,也许是流浪狗。”
叶飒看着宝心说:“不是什么好品种,小土狗而已。”
“无所谓。看看健不健康,安排我们打个疫苗吧。”
听她这么说,叶飒好像松口气的样子:“那就好。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很多客人一直要求血统品相什么的,那些东西有那么重要吗?要说种类外型决定你喜不喜欢,血统又有什么关系?真不明白到底是挑宠物还是买虚荣。”
“你店里不是也有品种纯正的猫狗吗?”
“一大半,”叶飒有点不好意思:“我毕竟还得赚这份钱啊。剩下一小半都是免疫后的流浪猫狗,等着有喜欢的人能带回去。”
“众生平等。”
“嗯。这只小杂种狗是个男孩子哦。”叶飒开玩笑。
“男女也平等。”宝心觉得无所谓。
“好吧,我看看……下周二你带来吧,这边有一批小动物集体打疫苗。你要办养狗证吗?”
“当然了。”
“好。狗屋狗粮狗绳呢?”
“你都送?”
“你做梦?”
“都要最好的,账单发给翔。”
叶飒兴奋起来,开了一张单子,刷刷写个不停,心想着小土狗啊,你可真是我的大客户。宝心打量着店里,随口问道:“生意不错?”
“还可以。”
“女客更多吧?”
“对,女学生,女白领,家庭主妇,中年大姐,老太太,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女的。”
“都是被你这帅脸晃进来的?”
“对啊。”叶飒仍旧笑嘻嘻,毫不掩饰。写完了单子,他从内间翻出一大堆货,都是给宝心的:“你是自己拉回去,还是我晚上帮你送?”
“晚上帮我送吧。我现在……去看阿河。”
叶飒突然不吭声了。
“你还生气呢?”
“他怎么样了?”
宝心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医生说没几天了。”
叶飒猛地抬头,眼中充满震惊的神色,半天才晃过神来,苦笑道:“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接受能力。”
宝心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就只好沉默着。这时店里又来了客人,叶飒打起精神去招呼了。
“我要走了,你去不去?”
“不。”
离开宠物店,宝心回头看叶飒脸上永远不变的笑脸觉得奇怪。这一圈人中,明明他才是从小受苦最多的,怎么反倒笑的最灿烂呢。
宝心牵着狗不想进餐馆,在路边买了煎饼夹一切,找个避风的地方吃完。正考虑怎么去医院,翔打来电话要一起去,宝心说了地点在路边等着。
很快,一辆银灰色的轿车蹭着路边停下,宝心抱着小狗上了车。一闻到翔的味道,小狗立刻窜上前又闻又舔,亲热的不得了。宝心坐上副驾驶看了一会儿,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她每天cao劳,孩子们和狗却都爱亲近他。
“它刚在叶飒店里解决完大小便问题。”
“怎么了?”翔不在乎地抱着小狗在脸上蹭来蹭去。
“然后用舌头清理了个人卫生。”
翔瞬间伸长了胳膊,把小狗举的远远的,一脸嫌弃。
宝心接过小狗,看到翔的鼻子已经被舔s-hi,不由得又加上一句:“这脸洗的真好。”
“你找死吗?”翔发动了汽车。
到医院,翔让宝心带着小狗在户外溜达,自己到病房把阿河推了出来。今天阿河精神还不错,看到小狗高兴得不得了,从轮椅上跳了起来。
“刚刚你不是说走不动吗?”翔惊讶地问。
“我就是不想走,要你推推不行吗?”阿河摸着小狗随口说。
翔一副宠溺的表情,连对儿子都没有过:“行,让我推你上珠峰都行。”
两人如此不要脸地打情骂俏,宝心暗想,怪不得说秀恩爱死得快。
“阿河,你要喝水吗?”
“不要。”
“谁问你了?”翔得意地蹲下去拍着小狗:“这名字不错吧?往后你就叫阿河了。”
小狗无辜地挠着痒痒。
“翔你不能这样。”阿河很无奈。
“怎么?我的狗我取个名不行?”
“谁说你了?翔你怎么能舔自己的屁股呢?太不卫生了。”宝心无言地看着两个人对着一只狗互怼,好像小孩子一样。
到了输液的时间,三人回到病房,只好把小狗拴在楼下的树旁。阿河躺回床上,神情有些疲倦,眼睛盯着一滴一滴冰冷的液体流入身体。翔握了握他的手,找出暖水袋出去打开水。
趁他出去这个功夫,阿河马上提起昨天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宝心一惊,这一天太忙,几乎没时间想这件事:“还没考虑好。”
“喂,快点儿。你这是想拖死我啊。”
那样也好啊。宝心想。
“你喜欢我,同情我,也爱翔,对不对?能帮我们做件事不是很好吗?而且你有这个功能。”阿河故意说的很不讲理。当他心中有负疚感的时候,经常会表现得更加不可理喻。
翔回来了,宝心找了离开的借口:“我先回去了,今天孩子们生日,我要去取蛋糕。”
“哦,对了。那……”翔看看表,快要下午四点了,便说:“我今天也一起吧,你牵着狗还要取蛋糕,不太方便。”他转向阿河:“我先走了?”
阿河抬头。他的眼神淡淡的,紧盯着翔,又转向宝心,又回到翔脸上。他一句话不说,表情很冷。
宝心被吓的不由倒退半步。
翔转过头勉强笑笑:“我还想再待一会儿。你回去吧,不用取蛋糕,我回家时取。”
宝心点点头。阿河仍然在盯着翔的后脑勺,还是那副表情,好像他们欠了他多少钱似的,小气鬼。
可是他们即将欠下他的何止是钱呢。
宝心拽住翔的衣服:“给我打车钱。”
他尴尬地掏出钱包,钱包里赫然是他和阿河的合影。老土的男人。
转身出门的时候,宝心感到阿河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那眼神有重量,沉得不得了。她咬紧了牙。三个人间微妙的平衡真的很难把握,这种小心翼翼的日子实在是太压抑了。每一个词,每一个眼神都那么意味深远,伤人至深。
不过这正是她要的。
翔回家还是比平时早了一些,赶上了晚饭,顺路去叶飒店里把狗周边都取了回来。看到他手里提的蛋糕,婆婆的脸色舒缓了不少,甚至轻声哼着歌。她把饭菜都端上来,还拿了只盘子给小狗倒了些水,这意味着在养狗这件事上她已经完全妥协了。
晚饭吃得不错,饭菜基本全光,婆婆最满意的就是没有剩菜。她是个热爱厨房的传统女人,一生中除去最忙碌的那段时间,家里再没有请过保姆。她不喜欢有生人出现在自己家里。
吃完蛋糕是拆礼物的时候。翔送给孩子的是乐高积木。宝心忘了准备,临时给孩子们朗诵一首诗。看着不靠谱的爹妈,婆婆翻着白眼忍了又忍,直接掏出现金。她本来准备的是两支精心挑选的股票,打算从小培养孩子们的理财能力,又不忍心让父母在孩子面前丢脸,只得收了回去。真是枉费一番心思。
可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是小狗。
n_ain_ai只好无奈地笑:“好吧,既然你们喜欢,就养吧。”这个同意只是做个姿态,保住一家之主的面子,养狗早已成既定事实。
“谢谢n_ain_ai!”安初兴奋地扑进n_ain_ai怀里。宝心暗笑,这孩子简直鬼精,主动给n_ain_ai台阶下。安末不为所动,跟没听见一样。
婆婆笑:“那你们得好好照顾球球……”
“球球是什么?它的名字叫阿河。”翔突然说。“好啊!跟阿河叔叔同名,下次要给他看!”安末乐滋滋地一刀捅进n_ain_ai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