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雅不再将注意力放在身边这名武者身上,定睛看向屋内的司马素的眼睛。
上前一步,朗声道,“我不会你摆布,太常大人。”
“哦?”司马素微微挑眉,略侧脸看着自己这个小侄子,倒想听听,这个被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会说出什么让自己诧异的决定来。
“我只想找到母后的下落。”重雅硬声道,一字一句,要让那司马素太常听得清清楚楚,“绝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风夭年与王兄反目!”
听得这一句,司马素倒是笑了,“风夭年的命老夫自会掂量,我只是很好奇,若司马凰真是被陛下虐待监禁,玉城公是否还会守得愚忠?”
“到时候我容得下他,天下也不会容下一个大逆不道的君王!”重雅冷哼一声道,“但那不是你司马太常的功劳,而是他失了民心。”
说完重雅便拂袖踏出了这屋子。
“说到底,你只是想与司马一族撇清关系罢了。”司马素瞧着匆匆远去的侄儿的背影摇了摇头,“但你究竟不是重烈,又能撇清到哪里去。”
独孤休处理完重烈交代给他的任务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时分。
一夜未眠,又已经大半天都穿同一件衣服,让他觉得极为不适,脚下匆匆便向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路经花庭之时,听见那边有熟悉的声音传来,牡丹紫烟、翠竹葱云之间,便瞧见靠东墙角的四角亭中,绛红色珠帘靠着阴凉之处支起,看不清楚里面之人的样貌,只瞧着妹妹房中的下人们垂手立于一边,便知妹妹独孤虔定在帘后。
“哥哥回来了啊。”独孤休刚向着那边走了两步,便听见妹妹的声音悦耳柔和传来,“哥哥昨夜一夜未归,定是累了,快让下人备点定神茶水,喝了便休息一会吧。”
“习惯了。”独孤休走入亭中便靠着妹妹的珠帘,坐在一侧的软垫之上。
“有血腥味……”帐帷之中妹妹低低说了一句,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是似用手捂住了口鼻,紧张道,“哥哥可曾受伤?”
“不过是昨夜十一只小虫子自不量力,虽让一只成功脱身,其他人对付起来我一个人便绰绰有余。”独孤休饮下一杯茶水,想起妹妹不喜欢听这些,便呵呵一笑岔开了话题,“今日黄掌柜又来府上给你挑选布料了?”
“又怎是给我挑选,你知道我不用这些,是给哥哥选的。”独孤虔假意嗔怒,但那温言带笑之声却显得格外好听,“你看那边白底金丝桃花的,还有那冰蚕丝绛紫点白的,琉璃蓝底银丝线的……”
“你选的布料都堆成山了,不如哥哥也给你选一匹吧,总穿那几件衣服,颜色都旧了。”独孤休站起身便走向样品那边。
“是啊是啊。”布店掌柜带来的活计便讨好似地凑了上来,“独孤中郎俊秀不凡为天下第一美男子,小姐更是国色天香仙人之貌,怎能不更多买些精致布料回去……”
可话音还未落,便只感觉耳边刀风凌厉,脸颊瞬间一痛,便瞧见那些布料被从正中匹开,锦帛撕裂损毁,只在眨眼之间。
独孤休手中的精铁宝剑已经在瞬间收回腰际,而那漂亮的凤目便冷冷瞧着那伙计,没有说话,紧抿的嘴唇之中却流露着杀气。
伙计没想到会这样,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中郎大……大人……小的……”
“这些我们都要了。”独孤虔的声音便从那珠帘之后传来,柔和之中带着令人心神平静的魔力,“兄长喜欢以刀试布,看看质料如何,换新的送入府上吧,黄掌柜应该还有存货吧?”
“有的有的。”布店掌柜回过神来,拉起双腿还在发软的活计站起来,“明日便将布料装车送入府中。”
“那也劳烦黄掌柜用我选的第一套布料,也给我做套新衣,许久未曾出门,已不知现在流行什么服饰了。”
“小姐放心,小的一定帮您选好最新式的样子。”黄掌柜毕恭毕敬道。
“那便退下吧。”独孤虔从珠帘之后伸出了手,纤纤手指白嫩如玉,那方才还腿脚发软的伙计,便整个人被那手吸引了。
“是是。”黄掌柜拽着活计匆匆忙忙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心中惊魂未定,瞧着已经转出了花庭,离开了独孤休兄妹的视线,啪的回身一耳光便抽在了那多嘴的活计脸上,“让你不要乱说话!你这张大嘴巴!”
“只是称赞了小姐的美貌有何不对……”活计捂着脸委屈地要哭出来。
“她是独孤休的孪生妹妹,全府上下宝贝得不得了,却偏偏低调恬静,外人极少听闻过她的存在,你却说得好似在大街上瞧过她长相一般,岂不是玷污了人家高洁的名声!”
“独孤中郎将的孪生妹妹?”伙计脑子里面便浮现出了独孤休女装的样子,自然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而方才那双白皙如玉的手,和未曾听闻过的美好声音,更是多了几分更为动人的遐想。
“那女子你想一想都是罪!”黄掌柜又扇了他一个耳光将伙计打醒,“看一眼也是罪!”
“有这么宝贝?”伙计捂着两边腮帮子瞧着自己的掌柜,“看都不能看?那岂不是嫁不出去的主……”
“你小声点!”黄掌柜慌忙捂住他的嘴巴,瞧着四处无人松了口气,“独孤中郎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你想想……孪生妹妹却至今未嫁……”
伙计倒吸一口冷气,没敢再说话,“莫非……莫非……”
“听说。”黄掌柜凑了过去,在伙计的耳边道,“独孤家想等司马一族败落之后,取代后党之位。”
“那小姐……”伙计张大了嘴巴,“会是未来皇后?”
第23章
“哥哥何必发这么大火。”独孤虔伸手让兄长将卷布料递过来,“一针一线都有灵性,穿着才有风韵神采,这么毁了岂不可惜。”
“那你给我绣几条帕子?”独孤休挪到珠帘门口,有些撒娇的意味。
独孤虔指指那一地散落的布料,“给你做帕子我要不眠不休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