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门口?”甄军在背后拍着秦明的肩膀问:“跟谁说话呢?”
刘河的衣服在一行行浅绿制服中显眼又另类,第一眼就跃进了甄军和罗英军的眼里。
人来人往里,食堂门口的四个人,神色各异。
甄军的瞳孔不由得放大几秒,才缓缓平静下来,同时复杂的问:“你在跟他说话吗?你们认识?”
“哦,不,他在跟我问路。”平静的声线,秦明尴尬地往他们身边挪了一步,毫无痕迹地拉开和刘河的距离。
“哦。”甄军放下了那份猜疑。
秦明则不快地扫了刘河一眼。
他和方四平之间,除了血缘上有那层关系,从未彼此承认过这份牵扯。
不是他单方面的不接受,早在15岁那年,方四平就决然断裂了这层来往。
互不相干,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况且又是个卑劣的小人,拿着那张偷拍的照片做些胁迫的事,和他之间又会有什么情面可言。
或多或少,刘河都能感觉秦明对他的敌意,方四平给他说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体会秦明这种反应是正常的。
也没余地去思考他和方四平的深层纠葛,刘河单单看着甄军就紧张得有些无措,同时还有罗英军投来的视线。使得他顾不了那么多,只想着把这碗米粉送给甄军,就迈出一步了。
罗英军看刘河的神色却没什么关注力,普普通通,那衣服是2号宿舍楼建筑工地的,三铁建工。
肤色健康,是个干活儿的。这个食堂离那边工地近,大概是以为这里也能用餐所以走错了路。
“秦明应该给他指路了,我们走吧。”罗英军张罗着离开。
“嗯。”甄军又看刘河几眼,还是点头跟着转身。
秦明也随之走在罗英军身后。
“等等。”刘河无所顾忌地喊道,擦了两把汗,上前把手里的饭盒递到甄军面前:“这个给你。”
这会儿,罗英军的眼角撇出一道意外又奇怪的目光。
秦明的脸色难得的变得苍白,仿佛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甄军也是眉宇紧皱地抹出一道惊讶又厌恶的表情,他没接饭盒,甚至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何物,问:“这是什么?”
“我做的,给你的。”刘河脸上的汗又开始大流了。
“为什么?”甄军问得很冷。
“不为什么,给喜欢的人做吃的,是应该的。”刘河的身体在抖。
用尽了一辈子的勇气在众人面前说这样的话,怕被拒绝被嘲笑,可他更怕自己和上一世一样,没来得及表达就选择了死亡。
方四平喜欢甄军!什么时候的事
他喜欢男人!
秦明觉得头晕的踉跄了几步,可这境地,他无法求得任何一个解答,只得沉默。
罗英军才是最震惊的,从喜欢两个字的音节听出来,这个男人就是昨天在cao场跟甄军表白的男生。
“他就是昨天那个人?”惊问道,罗英军看向甄军。
甄军的表情y-in沉下来,走近刘河,烦躁地对他吼道:“滚!”
被他拒绝,有过一百种设想,没有一种能假设出真实的感受。
好像有人聚集了过来,刘河的心也着实顶不住了,垂下头,饭盒还带着温热,忍不住眼里闪出了泪光,伤落地看了甄军一眼,有些恍然地消失在浅绿色人流中。
又是那种鬼眼神……
甄军的情绪更为浮躁起来,这个男人就像个幽灵在拉扯他的情绪。平日遇到这样的透明路人,就只会当做透明去忽视,而这个人却在透明里透着真实,那句‘我喜欢你’的话怼进人脑子里。
“他到底是谁?”罗英军又问得有些怨气。
“不知道。”甄军回头看他的眼神很肃缪,低沉的声音足够令人毛骨悚然:“别挑战我的耐x_ing,解释一次就够了。”
“你……”罗英军咬着嘴唇,隐忍地不再争执。有那么一丝心慌意乱。以前甄军是不会随便为一个人跟他不快的。
秦明看着方四平的背影,也是看了好一会儿,紧抿着嘴角,锁眉深思。
昨天……昨天他就进了学校,并跟甄军表白。
怎么会是甄军……
关键是,以方四平的x_ing格,即使喜欢男人,也不可能这么温和。
不对,他怎么会喜欢男人?
虽是个可恶的混头痞子,他也不会平白无故去喜欢一个男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什么时候认识甄军的?
没有理由连他都不知道,就算是敌对的状态,他也更了解方四平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刚刚的举动,带着文静和怯懦的紧张,这会是方四平那个痞子能表现出来的吗?简直是披着羊皮的狼,不,反而是披着狼皮的羊。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哟!今天回来得早啊!”方四平挑眉邪笑地朝刚回来的刘河说:“吃土了吧?遭憋屈了吧?”
他的目光嘲笑地瞅着刘河手里的饭盒,还有那垂头丧气的样子,把意料之中的表情展露得淋漓尽致。
刘河把饭盒放到方四平面前,好像还经得起打击的模样,说:“你吃吧!”
方四平的脸立刻翻篇地一闪一个色:“捏你妈妈别,你回来喂狗呢!受了刺激,胆儿肥了是不是?”
也许是正直心情不好,刘河也不在乎谁的狠历,还一心嘱咐道:“辣椒你自己放。”
“你他妈还真的给我吃?”方四平气得呲牙咧嘴,跟踢猴子一样一脚踹他腿上:“甄军哪儿受了打击来我这撒泼,皮厚了我给你松松。”
坐进沙发里,刘河没说话,但也没那么落魄,唯独有些哽咽的不舒服,一股气压着胸口的感觉。方四平的话也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方四平把那盒的米粉都倒进了垃圾桶,转身回头就揪着刘河到大厅的一角,那里都是一些健身器材,有些陈旧,但都被主人用得光滑铮亮。
“把这个扛在肩上,深蹲100个。”他指着一根40公斤的杠铃说。
这大概就说方四平之前说过的训练。
但刘河还是不明白地问:“为什么要练这个,这不是举重的项目吗,跟拳击什么关系?”
“真是个愣子,除了傻不拉叽给个男人煮米粉,你这脑子连个泡沫都挤不出来。”骂归骂,方四平却还是解释道:“拳击都全身协调要求高,大腿粗手太细都不行,深蹲是最好的锻炼方法,以后每天下工回来都一百个深蹲,5月25是选帮赛,时间很紧啊!”
“哦……”刘河的兴致不是那么高,只是他答应了帮忙去打比赛,就只能硬着头皮练习。
虽说方四平这副身体好,但才蹲几个就觉得氾乏了,100个,还是够吃力的,跟搬运50趟水泥一样。
漂亮的身材真的是靠汗水换来的,何况他这个还讲究技巧。才把肌r_ou_练的匀称又有韧x_ing,虽是一米七三的个头,穿上合适的西装也能和世界男模媲美。
见他动作缓慢,像扛了个龟壳在一上一下,这样只会更耗费体力,方四平指定x_ing地命令道:“10分钟必须做完,做不完加量。”
“什么!”刘河突然清醒的瞪大眼睛:“10分钟!你想玩死我?”
方四平瞥了个不屑的眼色:“大哥,我平日一般在五分钟内100个,10分钟把你玩儿死了,我赔,做!”
很不情愿地,刘河咬牙加快速度,白天在工地已经够累了,回来还做这个,真是折腾死了。
方四平很清晰地把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提醒地说:“你要不练出个名堂,就别指望我会帮你。”
帮他?
是指追求甄军的事吗?
刘河的眸子转而落寞,也不太感兴趣撇了撇嘴,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是我喜欢甄军,又不是你喜欢,你也帮不了什么。”
好似无奈地扶头,方四平笑得邪妄:“你除了惦记那个男人,还记得你姓什么吗?连父母老子都忘了!”
刘河扛着杠铃,突兀地站在原地不动,不明又紧张地问:“你什么意思?”
“啊……”方四平一边摇头一边吐了口气,又指着自己胸口道:“你别忘了你这副身体的家人都还在,算算日子,我离开学校都快20来天了,就算是辍学了,也该跟家里招呼下吧,而且我记得上次接电话,里面有你妹妹被打的哭声,难道你不管她们了?”
甩地把杠铃丢在了地上,刘河大梦初醒地一巴掌拍上自己脑袋说:“我真糊涂,把这事忘了。”
翘着二郎腿,方四平般了把椅子坐过来,又说:“我也把电话甩了,你那赌鬼爷爷找不到你,还不得把他们打残了?长久不联系,他们也会打听吧,知道你不在学校,还不天下大乱啊?”
他说每一句话都极具事实的可能,刘河面色难看地看了看自己又看着方四平:“那……那我怎么办?”
“这种时候,你不得求我帮忙吗?”方四平胶鞋地眯缝着眼,又几分认真地商量道:“怎么样?作为交换,你老老实实按照我的安排训练,帮我拿到名额,带着帮派进入红叶,之后我替你回家去做孝子。”
“好、好,谢谢你,方四平。”刘河高兴地点头:“那你这两天给我家里通个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