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到此为止吧。对于刘河的行为,我替他向你道歉,他伤害你的事,我一并偿还,无论什么方式,他的错就是我的错,他做的就是我做的,是我们欠你的。”
该来的终于来了……
“无论什么方式?”罗英军冷笑:“除了感情对吗?”
“对。”
“他那样y-in谋诡计,你还是要选择他?”罗英军低沉的,沙哑的声音,落寞得象坠入了轮回。
“是。”
“甄军……”罗英军急促地喊了一声,看着手里的匕首,眼神却是涣散的;“你为什么变心?”他不断地梦呓般地说着:“你变心了……遇上这个刘河你就变心了,那么遇到下一个刘河你是不是也会变心?”
“遇到你是开始,遇到他是结束。”
四周沉默着。
那道断然离去的背影,刻断了所有的一切。
没有人是永远不哭的,罗英军不断摸着自己的脸,手s-hi漉漉的。
这一瞬间,终于发现,曾深爱过的人,在告别的时候,已消失在这个世界。心中的爱和思念,都只是属于自己曾经拥有过的纪念。
飞一样的步伐,甄军跑了回去,没人了,但刚刚刘河睡过的树桩下是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出事了!
那个混蛋,为什么不说!他为什么不说,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要决裂成这样吗?要如此决绝吗?
甄军两只眼如一汪潭水,幽深不见底,一拳挥在旁边的树干上,手指立刻猩红血迹。
转眼甄军看见那树桩上的一枝桠上全是血,血液都是顺着那枝桠留下去的。心里凉了半截。
他马上追出了丛林。
“陈连长,刚刚受伤的士兵去了哪个医院。”
“9班的刘河吗?他受伤太严重,从大兴安岭,到市区医院恐怕太远啊,现在部队军医正在抢救,希望能坚持到市里。”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什么,现在还在考试,你走了部队怎么办?秦明已经去了,而且…”
“闭嘴!”
挂断对讲机,甄军按下投降器立即冲回营地。
一边打电话一边追上军医的军车,军车刚下山,甄军硬生生翻越几个山头徒步追上去,缠绕了一身的荆棘,好像完全没感觉似的。跨过横卧在地的树干时,一个趔趄,重重摔倒。手脚都被擦伤了,他顾不上理会,手忙脚乱地翻身爬起,抬头看,车子就在山下。
追上车后,他看见担架上昏迷不醒的人,那颗心瞬间碎成了一滩血水。
不亲临死亡,永远不知道什么对自己对最重要。
这一刻甄军一点儿都不恨了,他完完全全投降了,欺骗也好,圈套也罢,哪怕罪不可赦,他都统统不计较。
没有人想到,甄军这位天子骄子,握住刘河的手,会在单架床边蜷缩着身体抵抗无法接受的心痛。
车里全是紧张的气氛,军医满脸是汗的在维持床架不抖动,以免伤患的肋骨受到更重的错位,可山路崎岖,又要赶时间,不颠簸是不可能的。
“李队,在前面平坦的地方停下。”甄军看着时间,对开车的司机说。
“现在哪还有时间停啊?”司机急道。
“没事你停,五分钟后,直升机在这里接人,车到市区还要一个半小时,我怕病人有危险。”
“直升机?”司机一下瞪大了眼睛:“你早说啊!”
果然五分钟后,一辆直升机停在面前。
秦明和甄军抬着刘河,带了1个军医上了飞机。
望着绝尘而去的披着特有迷彩色的飞机,李司机张大了嘴:“卧槽,那是军用直升机吧?挂着几枚重型半主动激光反坦克导弹,这样去医院是看病还是打仗啊?”
“军队出现军用直升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留下的军医道:“不过……能随便指派这种直升机的人,才不简单!”
☆、第 65 章
刘河……你不能有事,我还没当面原谅你,你追了我那么久,你用那么长的计划追到我,又怎么可以撒手不管?还要吃你煮的米粉,还要学你杀鳝鱼的技术,你还没听我说‘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喜欢到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梦境,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无法不去想你躲在树丛里偷看我的眼睛……
听着医院内匆忙的脚步声和频繁挪动器械的声音,甄军的身体不受控地发抖抽搐……
虚脱一般地坐在手术室门外,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此时此刻,他突然明白,原来,在自己的心中,刘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心里生了根,长在心坎上,再也拔不掉。
在甄军的意识里,刘河永远只会用最诚挚的深情看着自己,好像永生永世都不会泯灭也不会消弱,好像他永远有用不完的执着,好像他只会躲在角落里看着他,好像他的时间永远都是留给自己的。
所以,当刘河消失在视线里时,当他躺在担架上怎么都喊不醒时,那些自持的尊严和高傲在甄军的心中跨塌了,原来有个人,会让他心痛,让他示弱,会他寝食难安……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医生走了出来:“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已经转移到重症监护室。”
甄军的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秦明就站在甄军面前,没有任何温度的冷到零度的视线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你怎么跟来的?”打破长久的沉默,秦明说:“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那我该出现在哪里?” 甄军的声音不急不缓,在宁静的走廊里显得那么沉重。
“罗英军身边。”秦明说。
“如果说我跟他在一起满脑子想的却是刘河,我该出现在哪里?”甄军眸底暗流涌动。
“罗英军身边。”秦明再次强调,那是冰窖里出来的语气。
久久之后,甄军开口坚决地说:“不,是刘河身边……”
秦明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出乎意料的猛烈,他用力抓着甄军的手腕,仿佛想把它捏碎似的:“你想跟谁好就跟谁好?你痛恨刘河的y-in谋诡计,痛恨他刻意的求爱,然后你蹂|躏罗英军的感情,既然不爱他,为什么又要跟他复合,现在你又说要留在刘河身边?你亲手放弃的东西,现在又想捡回去?”
随之重重的拳头击中甄军的腹部。
甄军的皱了下眉,直起身子,黑眸深处动荡了一下,瞬间变的坚不可摧,从牙关挤出一句话。
“对,我又见异思迁了,对这个陷害离间的男人又喜欢上了,我又一次背弃了罗英军的忠诚。”
忠诚……
难道罗英军什么都说了?
从甄军出现的那刻,秦明就在怀疑,他为什么会追过来,明明罗英军是不可能让他来追刘河的。
秦明即刻揪着他衣领问:“你们到底怎么了?”
“我跟罗英说了到此为止。”甄军说:“至于刘河和你做的那些事,都由我来偿还给罗英。”
难道他还不知道?罗英军根本什么也没说?
“你到底什么意思?”秦明深沉地问。
甄军掰开了他的手,受挫和自责:“算计还是蓄谋,我都认了,他做的任何事我都认了,哪怕他是个恶魔我也认了,也许……他就是个恶魔,让我发疯的恶魔。”
“所以……你……”秦明有些无措起来。
即使他不知道实情他也选择了刘河?即使一切都是真的,他也不会在乎?
这是他所认识的甄军吗?
懵懵懂懂地渐渐明白过来,揭开不揭开真相,甄军的选择都不再是罗英军,他爱上了刘河。
秦明的目光,茫然而复杂,转瞬间他想到了罗英军,在这种情况被甄军提出了分手,那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一定又匍匐在绝望中。
他可以独自看着罗英军快乐,绝不可以看着罗英军独自难受……
“照顾好刘河。”
转身秦明匆忙跑着离开了。
“秦明……”
谎言不起作用了,不是因为它不精妙不够细致,而是因为有比谎言更可怕的力量。
世界上最简单也是最难做的事情就是欺骗自己吧。
甄军走到监护室,看着那张带着氧气罩的脸,原本麦色的肌肤变得惨白,憔悴得令人心碎。
病床旁的窗口上飘零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是被风吹落在玻璃上的,它容易带走人纷扬的思绪。
安静,甚至屋外的雨声都听不到了,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到了。
甄军倚着墙壁等待刘河的醒来,等待着一个结果,一个答案。
牵着刘河的手他蜷缩着身体,但身体收缩到极限时,他低吼一声,整个身体舒展开来,从椅子上站起来,从从床头走到床位,朗朗跄跄在房间守候。
终于在第二个夜晚,床上紧闭的眼睛睁开,在黑暗中闪着难以琢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