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漩怔了怔，历史上貌似德妃死了直接变成了皇后太后，没经过贵妃和皇贵妃的阶段吧。
“儿臣向皇父表明了态度。”胤礽继续说:“若是皇父百年之后，儿臣继承大统，儿臣希望母妃继太后位。”
城漩吃到嘴边的瓜子掉了下来，感觉这人生真是无奇不有。
“母妃不愿意？”胤礽笑着问。
城漩忍不住粗口，愿意，愿意你妹啊！让你当上了皇帝，我家四八该怎么办？干笑了两声:“这怕是不太好。”
德妃的身份是不比太子的生母的，所以怕是康熙也是不愿意的。
胤礽笑:“你和皇父说的一样。”
果然！城漩暗舒了一口气。这后宫太大，她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一时无语，城漩只好没话找话说:“对了，你出了那么多事，你宫里还好吧。”
“还不错。”胤礽含笑点了点头:“弘皙也快四岁了，很多事也懂了。”悲剧了。
城漩怔了怔，不由地说:“你也是当父亲的人，也不知道给孩子做榜样，这么大的人，还这么任x_ing！以后若是……”
“额娘，今天……”
话未说完，小十四已经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见到胤礽，热情被浇了一半，挪到他面前行礼:“给太子殿下请安。”
小十三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进来，看到太子，也愣了下，忙上前请安。
胤礽笑了笑:“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做什么？十四，叫声二哥听听。”
十四有些不情愿地唤:“二哥。”
胤礽满意地笑:“是了，十四，你这么兴冲冲地回来，想和你额娘说什么呢？能不能说出来让二哥也高兴高兴。”
“怕是二哥听了不见得会高兴。”十四扬着头，说:“今天我和皇阿玛说，等我长大要当大将军，替皇阿玛开辟疆土，守卫国家！”
“龙心大悦了么？”胤礽轻笑了声:“那是该高兴。”看向城漩:“母妃教出的儿子都很有出息呢……”
城漩有几分不祥的预感。
“希望以后也劳烦母妃也教导教导弘皙。”胤礽扬眉:“母妃不会拒绝吧。”
城漩瞠目结舌。她错了。她平静的生活之所以不平静，就是因为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他是一切烦恼之源，所以……所以……
好吧，所以她也不能怎么样。
当小弘皙在她怀里呵呵一笑的时候，城漩觉得，自己彻底悲剧了。这就是缩小的胤礽，杜绝盗版。
小十四在这小包子面前踱了几步，趁城漩不注意，在他身上捏了一下。弘皙眼泪汪汪地瞅着他，十分委屈。十四被看得负罪不已，深觉上一辈的恩怨不该波及下一代，在弘皙脸上亲了一口，道:“男子汉要坚强，不能老是哭。”
弘皙瞪着眼睛看着他:“我已不是小孩子了，十四皇叔不能再亲我！”
十四恬不知耻地又上去抱着他亲了口，挺了挺结实的小身板，理直气壮地说:“爷是你十四皇叔，是你长辈，就能亲你！”
弘皙泫然欲泣，指控:“你欺负我，我要去告诉阿玛！”
“羞羞羞，还长大了呢！就知道打小报告！”胤禛扬了扬眉。
弘皙撇着小嘴，默默拐角蹲去了。
城漩看着这一幕，瞥了瞥一旁不动声色的十三，风中凌乱。腹黑神马的，最可怕了。
为了小十四的人身安全，城漩决定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胤祥，你四哥最近还好吧。”
“除了九哥十哥在的时候，其他时候心情都挺愉快的。”十三低头恭敬地回答，余光却胶紧了十四。
城漩无语，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小九小十来请安时那点欲言又止的样子，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小九呀，千万别怪我，绝对不是我怂恿你四哥和你抢八哥的。如果你还是喜欢八哥，我倒是可以送你一只鸟……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来了一位贵客。
距城漩最后一次见到康熙，已经过了二十几天。
康熙每次过来，不过是坐一坐，偶尔商量点事，应个景。他不主动留下用膳，城漩也从没留过。这后宫多得是青春靓女，城漩可不希望自己耽误她们的美好年华。
但今天或许是沾了小弘皙的光。
康熙看着这个缩小版胤礽的宝贝孙子，露出了从没有过的慈爱目光。但看向城漩的时候，却有几分研判。
城漩无限掩面，扯着脚趾想都知道，自己是又着了太子殿下的道。
上次陷害小八结党，到头来却笑着说:“不过是听了母妃的话才有的启发。”如今和康熙说要让她当太后，又把弘皙塞给他，怕是康熙以为她心机深沉，觊觎太后，甚至太皇太后的位置吧。
城漩勉强对视康熙的目光，给他布了一道菜:“皇上日理万机，要多补补身子。”
康熙淡淡一笑:“德妃，近些年，你倒是变了不少。”
城漩的手微微抖了抖，笑:“人总是会变的。”
康熙沉思了会，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总会变的。但毕竟年纪增长，也不能越活越回去了。什么事对，什么事错，想必你是明白的。”
城漩低头颌首:“是。”
一顿饭吃的沉闷不已，连平日里上蹿下跳闲不下来的胤祯都乖乖虬在桌前，一口口扒着饭。吃完饭，康熙却没一点想走的意思。十三十四请安告退，城漩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默默无言。
“十三十四感情很好。”康熙突然出声，吓了城漩一跳。
讪讪笑了笑，她说:“从小一起长大，难免比他人更亲密些。”
康熙说:“这也没错。这些年朕看着，小九和小十，小十三和小十四关系都不错。而小八，似乎和兄弟关系都很好。”
城漩喉咙紧了紧，不知道他是褒是贬。
“当小八还是孩童的时候，有一次臣妾看到他怯怯地站在光影照不到的角落，那种艳羡别人的目光臣妾永远忘不了。”城漩叹了口气:“生在皇家的孩子，得不了皇父的注意，也不能承欢在自己额娘身边，有时候还会遭到那些太监宫女们的欺负。若是我，怕是会变成一个懦弱的人。皇上觉得呢？”
康熙道:“看来爱妃是对小八真的很上心。”
城漩看着康熙，突然觉的没什么好怕的了，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自然人都是有私心的。像是皇上心中无论如何也挂念着太子一样。无论是胤禛胤禩还是十三十四，甚至小九小十，臣妾都是挂念的。他们都是一样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
康熙沉默了会:“他们也是朕的孩子。”
“自然。”城漩冷笑:“可是皇上的心太大，装的了天下。却只留一隅父爱，还都给了太子殿下。”
“你是在怪朕？”康熙的眼神锐利。
“臣妾不敢。”城漩老老实实地认错，但还是说下去:“臣妾只是在陈述事实。只希望皇上将心比心，不求给你的孩子们多少慈爱，至少全了些许父子之情，看上去不会太严苛。”
康熙冷哼了声:“你是在教朕该怎么做么？”
城漩心硬了硬，决定赌一把。正色道:“臣妾惶恐。皇上行事，自然不用臣妾来教。只是很显然，皇上教孩子并没有孝庄太皇太后教的好。”
康熙冷冷地看着她，城漩却感到如释重负:“皇上，言尽于此。”
胤礽刚踏进永和宫的门，就看见这么一个场景。康熙坐在案椅上怒气未平，城漩跪在地上垂头含目。他有些不厚道地想笑，这些年，德妃从来是一副不温不火与世无争的模样，这样的场景怕是百年不遇了。
“皇阿玛，出了什么事了？”胤礽上前请安。
“你怎么来了？”康熙明显迁怒:“这妃子的后宫是随随便便就来的么？”
胤礽诧异地抬眼，轻轻笑了:“皇父说的这是什么话？儿臣来看额娘，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她不是你额娘！”康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帝王的尊严迫使他只有冷然以对。
城漩怔了怔，抬头看胤礽。只见他微微眯了眼，淡淡说:“也是，儿臣生而克母，本是不祥之人，又如何能再去坑害别人。皇父既然觉得儿臣出现在这很不妥当，儿臣以后不来了便是。”
“保成！”康熙的心微微一悸:“朕不是那个意思。”
胤礽一丝不苟地叩拜再三，不理会康熙的目光和言语，自顾自地退了出去。
这是一个尤其任x_ing的孩子，是佐证城漩说康熙教育失败最好的例子。可当他受伤的时候，当他像刺猬一样把自己包裹起来的时候，城漩又开始悲伤。
“太子的德行，不过是皇上纵容的结果。”城漩木然道:“皇上心知肚明吧。”
“你闭嘴！”康熙猛然怒喝:“他当你是额娘，你如何能这样说。”
“正如皇上所说，我不是他的额娘。”心一阵阵发冷，城漩却不得不说:“我教不出这样的孩子。”抬头，恍然一笑:“皇上能这样一直纵容下去么？怕是有一日，再爱也会厌烦吧。到那个时候，他便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他便不能保护自己，他便磨尽了锐气，他便遍体鳞伤，他便任人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