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漩严肃了起来:“回去！以后没事别进宫来了，如今八爷正在非常时期，你也该谨慎一些。”
“我……”明秀想辩驳，但看着城漩的眼神，莫名地退却了。
待明秀走后，城漩刚松了口气，就撞上了十三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微微跳了跳，又平静了些许。
“这个八嫂有些古怪，”十三笑着开门见山:“照额娘的样子，怕是熟知内情。”
城漩怔了怔，硬着头皮说:“谁还没守个秘密，你们还不是什么都不告诉我！”
十三只看着她，缓缓道:“额娘的事，做儿子的自然管不了。只是额娘心善，怕是受了别人的哀诉，就不由得心软了。”
城漩番了个白眼，这还不是拐弯抹角说她没有判断力，受人蛊惑，被人利用。
不过说是被胤礽利用也就算了，自己要是能被这人蛊惑，那她真的就是脑子坏掉了。
十三呀，其实举止怪异的人，你也不必每个都想太多。也有人是天生脑子就不太好的。但……城漩自个转而一想，又有些不确定了，她一直坚信，每个人的穿越都是有道理的。现在穿个这么个人过来，那到底是她心计太重故意这样表现以达成什么目的，还是这个时空要借助这么个人来达成什么样的平衡？这一想多，城漩就觉得有点晕，微微叹息:“十三，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有时间说给你听。我……我现在……”话未说完，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唉，这是要变成植物人的节奏么？
胤禩被放出来的当天，就想进宫见见城漩。可刚到了宫门口，就被拦下了。守卫说，是接到上面的命令，禁止他入宫。胤禩竟并不太意外，微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麻烦了。”
这如沐春风的笑容让守卫都感叹不已，这些皇子中，独独着八皇子有这般气度。落魄到如斯地步，还能那般风雅卓然。
见他转身离去，有人已经掀开轿帘，那守卫唤了一声:“八阿哥。”
“如何？”胤禩又转头看着他。
那人犹豫着说:“本来不该我多嘴，但你既然问起了德妃娘娘，我大概也听说了一些消息。”
“嗯？”
“今早恍惚传来了消息，德妃娘娘病重，怕是不行了！”
胤禩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你说的……是真的？”
这冷冷的问腔简直让人立刻想到了那个冷面冷心的雍亲王……对，雍亲王。那人道:“是，雍亲王本来都已经出宫了的，但却又被急诏进宫了，正是德妃娘娘病重的缘故……”
话还没说完，胤禩一揽袍子，竟就这么朝着城门跪了下去。
那侍卫吓得退后了一步，腿不由也有些发虚:“八爷，你……”
“麻烦替我上奏皇父，一定要让我见母妃一面！”
“这……”侍卫正为难。
有一个清朗的声音淡淡传来:“小八，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胤禩一抬头，便看见了自家五叔常宁笑眯眯的一张脸，顿时像抓到了救命稻Cao一样:“皇叔，你带我进宫吧！我想看看母妃……”
“母妃？”常宁问:“哪个母妃？”
胤禩低了头:“德母妃。”
常宁怔了怔，微微叹了口气。“起来吧，我带你进去。”
这厢话说的这么掷地有声，那些个侍卫都惊呆了。正准备忠于职守，绝不屈服于恭亲王的 y- ín 威之下。却没想到常宁本就没准备进去，笑眯眯地拍了拍胤禩的肩:“我们走吧。”
走？虽不懂常宁要干什么，但是八爷还是很识趣地接受到自家五叔的意思，乖乖和他走了。常宁走了几步，渐渐顿住了，眯着眼笑了:“你不问去哪？”
“去永和宫。”胤禩淡淡地说。
常宁眼中赞赏的目光一闪而过，只听胤禩继续说:“五叔到宫门口怕也不是偶然吧。”
常宁笑眯眯地说:“不错，胤禛来拜托我的。”
胤禩并不意外:“那五叔又为什么要帮呢？”
“你不知道么？”常宁笑着反问。
胤禩道:“侄子还真不知道。”
常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一直走到了恭王府，绕过庭院，一直向最后处的佛堂走去。
“这里！”胤禩惊讶地看着自己如今置身的地道，失声道:“怎么会！”
“后悔了？”常宁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个秘密不过是每代帝王才知道。”
胤禩沉静了下来，微笑说:“皇叔不也知道了么？”
“呵，那就有几种可能了。”常宁未达眼底的笑意中闪过一丝怜悯:“如果你从这密道走了过去，若是不能是未来的帝王，那有可能像我一样当个守着秘密的闲散王爷，要不……”他顿了顿:“被找个错处，就是暴毙也不是不可能。”
“德母妃病重……”胤禩有些黯然:“我没能见额娘最后一眼，不希望……”
常宁只笑吟吟地看着他。
胤禩点了点头:“我去。”
常宁暗叹了声:“既如此，走吧。”
地道装饰的很朴实，甚至很狭隘，只能一个人侧身而过，或许稍微长得胖一点，就过不去了。也不知道这样的地道能做什么用。
走了许久，才看到入口。常宁眨了下眼，笑眯眯地说:“你自己进去吧，我不陪你了。”
“皇叔……”胤禩说:“无论如何，谢谢你。”
常宁摸了摸鼻子:“别谢了吧，以后，恨我也说不定。”
胤禩看了眼常宁离开的背影，弹了弹衣角，缓缓走了出去。
呵，果然。胤禩是真的笑了。
靠在椅上闭目养神的康熙听见动静，微微一笑:“常宁，你来了？”
“是儿臣。”胤禩微讽着道:“儿臣给皇父请安。”
康熙猛然睁开眼，目光如炬:“混帐！”
胤禩缓缓站了起来:“这倒不该是皇父见到我的反应。只是恭王府门庭冷落这么多年，众人都以为皇父不待见五皇叔，看来大家都错了。”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康熙冷冷地说。
“儿臣也不想管。”胤禩谦逊地微笑:“可也许不过多时，就和儿臣有关了。”
“你想说什么？”
胤禩这才抬起头来看康熙，这个他曾奉若神灵的皇父原来也老了。经历了太子二废，他竟也憔悴成了这样。以前，居然都没有发现。微微叹了口气:“儿臣自知有罪，不过请皇父恩准儿臣侍奉在母妃身侧，等母妃好一些，便任凭皇父处置。”
康熙冷冷地看着他:“你认为朕不敢办你？”
胤禩诧异:“皇父怎么会这样觉得，儿臣绝无此意。”
康熙别过头去:“你去吧。”
胤禩的心微微颤了下，又恢复了平静:“谢皇父恩典。”
“自此以后，我们也不再有父子情意。”康熙淡淡地说:“也不必再自欺欺人了。”
康熙眼里的不忍一闪而过，疑是幻觉。胤禩重重叩首，再三，起身:“……谢，皇，上……”一字一顿，颤抖的余音，在宫中慢慢散尽。康熙环视着冷冰冰的屋子，只觉得已经十分寒冷。
胤禩从乾清宫出来，一路遇到了不少诧异的目光。他只顾匆匆赶到永和宫。
“四哥，母妃……如何了？”声音慢慢弱了下去，胤禛的表情茫然无措，竟是从没有过的脆弱。
胤禩怔了怔，慢慢环住了胤禛的肩头:“四哥，母妃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胤禛不言不语，紧紧地抿着唇，眼里似乎没有焦距，但手却颤抖的厉害。
“四哥，不会有事的……”说着说着，却发现真的没有说服力。胤禩能感到胤禛有些微微的挣扎，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十三呢？十四呢？突然发现少了几个人，原本以为他们守在城漩的床边，可等到进到里面，这才发现不对劲。
城漩突然病重，一向孝顺的十三十四又不在身边，康熙那疲倦的感伤，连胤禛都有些失魂落魄。一向没什么交往的五皇叔突然帮忙，更是诡异。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到底缺席了什么。胤禩有点头疼。现在这个境况，必定要冷静。
“胤禛你满意了！”小九怒气冲冲地进来，看到胤禩，微微顿住了，惊喜道:“八哥！”
胤禩轻轻道:“母妃在休息，小九你莫吵。”
“休息？”小九冷笑:“又是四哥骗你的鬼话？母妃……母妃……太医都说，回天乏术了！”
胤禩遍身生冷。只听胤禟继续说:“这样的人当真狠心，自己的亲弟弟也陷害，现在好了，满意了？”
“别说了！”胤禩担心地看了一眼胤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