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漂亮的脸整个都扭曲了起来:“八哥,别执迷不悟了行不行?若是他真心对你好,弟弟也就认了!可是现在呢?先是老十,然后是,十三十四,下一个就是我了吧!八哥,他是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啊,他根本就不是……”
“别说了!”胤禩生硬地说:“你还当我是哥哥,就别再说了!”
胤禟看着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然后笑了,先是浅笑,然后是大笑。笑得都是眼泪,眯起来的桃花眼,依稀能看到那深入骨髓的痛。
小九,别笑了。
胤禩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麻木地坦然地让那种疼痛将他一遍遍凌迟。那是他爱护的弟弟,那是他要保护的弟弟。那是他的弟弟啊!
可是,怎么办。怎么办……他已然决定,无论如何,要站在四哥这一边。
胤禟死死地盯着他看了许久,蓦然转身。走了几步,又顿住:“八哥,这是最后一次,我听你的话。”
“但是……”话堵在喉咙里,久久不愿吐出。
“但是……”胤禟想着胤俄,想着十四,又狠了狠心:“但是,八哥。以后,再也不能了。”
“八哥,你选择了你自己的路,我选择了我的……”
胤禟回过头,在对上胤禩眼睛的那一瞬又猛然别了过去。“我们……”说出来的话渐渐化作破碎的呜咽。
胤禩看着他颤抖的双肩,真想立刻冲上去,像幼时那样,安慰他:小九,别这样。八哥在这,你怕什么?
八哥在这……
八哥在哪里呀?
八哥不要小九了。
八哥被四哥抢走了。
呵,真可笑。落荒而逃的胤禟突然觉得这世界真是荒谬绝伦。
为什么?八哥,你没看到么?就是那个你心心护着的那个人将我们推到了如斯境地。
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是对立的。从来没有过。
“为什么不跟上去。”沉默了一会,胤禛扳开胤禩紧紧扣在他身上的手,淡淡地问。
“抓疼你了么?对不起。”胤禩喃喃着。
胤禛晦暗不明地看着他:“我不需要同情。”
呵,同情。胤禩突然怒了。同情!去你的同情!胤禛,我连从小养到大的弟弟都不要了,这只是同情么?
可是看到这人倔强疼痛的神色,又隐压下了怒气,宽慰说:“四哥,你别想太多。”
“我能想多什么?”胤禛冷淡地笑:“你不是也以为是我害十四,却赔上了十三。你不是也怪我冷心冷情,骂我狠心。既如此,又何必惺惺作态。”猛然掐住胤禩的衣领,食指抵住他的咽喉:“刚刚那出戏演的真不错。若不是……”胤禛顿了顿:“我都险些被你骗了!”
“四哥,你在说什么?”胤禩有些喘不过气,奋力挣扎了起来。
胤禛一手把他的手臂反钳到背后,顺势压到墙上。
“你!”胤禩又羞又气,也用上了全力。
却不想胤禛已经红了眼,力气大的惊人,一低头就咬住了他的唇。血腥味在齿间弥漫,胤禩紧锁牙关,狠狠地瞪着他。
胤禛的舌头扫过他的牙齿,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空闲的那只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胤禩的脸憋的通红,实在忍不住还是张口呼吸,胤禛的舌头便长驱直入。
唇齿交缠,又是那般温柔。
胤禩几乎迷惑,到底胤禛是在发什么疯。不过,也罢,这是胤禛最困难的时期,就允许他放纵一次吧。以后,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这般想着,抗拒也变成了迎合。
胤禛猛然放开了他,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极度的厌恶。
胤禩心凉了半截,看来,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
“胤禛,”他竭力说道理:“我们说过要开诚布公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抬手挡住他的目光,喃喃:“别这么看我,四哥,别这样……”
“是让你继续利用我对你的信任骗我?”胤禛冷笑:“胤禩,你以为我是傻子?”
“你就是傻子!”八贤王什么风度,什么气度都不要了,剩下的只有失去耐心的暴怒。
“呵。”胤禛恍然一笑:“恼羞成怒了。”指尖划过他的脸,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倏然用力,一下一下狠狠地戳。
胤禩没动,也笑了:“现在恼羞成怒的又是谁。”
胤禛眼里闪过一丝y-in狠:“这一局是你赢了,但……没有下一次了!”他转身便走,甚至厌恶于看他一眼。
胤禩微笑。肩上被戳过的地方才疼了起来。但更痛的却是心,一点点冷硬,却还是忍不住地颤栗。
跪在城漩的床边,怔怔地看着城漩苍白的睡颜。
母妃,看看四哥说的。我都输得什么都没有了,他却说我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德妃归来
等胤禩弄清楚来龙去脉,就算他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也难忍有些想学他家二哥找一根鞭子来的冲动。沉吟了半天,着实开始重视这些看似没什么联系却十分巧妙地撞到了一起的事。
有人上奏请立太子。
一些人还是坚持八王最贤,还有举荐其他皇子的,但更多的一堆人请立十四阿哥。
为什么?
没看到十四还是个r-u臭未干的孩子么?——皇上春秋鼎盛,十四阿哥才华横溢,是储君最好的人选。
然后就有人告发十四私造太子所用衣饰,然后康熙大怒,令人严查。奇特的是,没查到太子衣饰,反而给搜出了龙袍。
十四被幽禁。德妃病重。
然后十三上诉康熙,说是龙袍是自己命人偷偷制造的。
康熙冷笑:“这倒是兄弟情深,连这种冒天下大不韪的事情也抢着认。”
十三道:“原本是想就这么嫁祸十四的,但这事已祸及到了额娘。胤祥深受额娘养育之恩……”叩首:“儿臣认罪,恳请皇父看在病重的额娘份上,查清真相。”
康熙笑看着他:“你是要为十四顶罪呢?还是希望查清真相?”
真相……不过是真相。
十三洒脱一笑,再叩首:“请皇父治罪。”
圈禁了胤祥,胤祯……却暂时没放。胤禩觉得康熙在等些什么,而他在等的东西竟也许和德妃有关。
关于胤禛。
胤禩真的有些心灰意懒。他并不是没有努力过。也许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误会,但胤禛做的太绝,一点解释的空间都不给。也又另一种可能,便是胤禛要做什么危险的事,不想让他参与进来,所以这么……胤禩笑了笑,这个可能很牵强啊,他分明能感觉到,胤禛有一瞬是真想杀了他的,而且那种恨意,真的很强烈,几乎深入骨髓。
他不相信四哥是那种凭一两句话就能抹杀他们之间关系的,也不相信他们两这么多年的情谊禁不住一点质疑。那么说,向胤禛挑拨他们关系的一定是和胤禛关系很亲近的人,而且,大概是粘杆处的确查到了一些东西。
胤禩低头沉吟,看着床上仿若只是睡着了一般安稳的德妃,微微叹了口气。很多事,他现在也无能为力,不如静而待之,只有等了。
那天,正坐在偏殿看书的胤禩突然听到一声像茶杯破碎一样尖锐的声音,连忙放下了书,疾步来到了寝宫。
“母妃!”胤禩惊喜地说:“你终于醒了!”突然发现不对劲,寝宫侍候的那些人跪了一地,被砸碎的茶杯落得他们身上到处都是,但没有人敢挪动半步。就连一直侍候德妃的翠微也惶恐不安。
“你又是谁?”德妃端坐在床上,抬了抬眼:“就这般冒失地闯进本宫寝宫,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
永和宫从来没有什么体统而言,母妃也从来不喜欢自称本宫。
这个人……是谁!
胤禩僵硬地笑着,机械地行礼:“儿臣给德母妃请安,儿臣……”苦笑:“排行第八。”
“第八……”德妃沉吟了片刻:“胤禩么?原来都这么大了。”又问:“胤祯呢?今年也有十四岁了吧。”
胤禛?十四岁?胤禩心乱如麻,一时没反应过来。垂首说:“四哥今年已经二十有四了。”
“谁问他了?”德妃明显一阵厌恶:“本宫是问本宫的十四。”
胤禩瞠目结舌,难道四哥不是你孩子?不过还是答道:“十四弟今年的确十四了。”
德妃脸色柔和了些许,叹了口气。胤禩有一瞬的错觉,原来的那个母妃又回来了。只是,那只是错觉,很快幻想又被打破,德妃冷淡地看着他:“行了,别杵在那了,本宫也不追究你的失礼了,你跪安吧。”
追究失礼?这还真是变得彻底。
胤禩木然施礼告退,直到走了许久,还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