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德妃故作为难道:“怕是本宫也做不了主。”
胤礽淡淡叹息:“麻烦娘娘了。”
城漩怔了一下，这德妃是答应了什么吗？
从咸安宫出来，城漩还是浑浑噩噩的。还是埋怨自己总被胤礽坑害，还都是心甘情愿的。是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欠他的么？
“得了，”德妃说:“本宫也乏了，你不必和我回永和宫了，回府里去吧。”
城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行礼怎么离开的，但走着走着就撞到了一个人，还没抬头就道歉:“不好意思啊。”
前面的黑影没有挪开，城漩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在头顶:“怎么大白天魂不守舍的？”
抬头，看了一眼胤禛身后的众人，有些不甘不愿地福身行礼:“给皇上请安。”
“免了，”胤禛淡淡说:“远远就看到你奇奇怪怪的，没想到走到跟前还没看见人。”过了一会，才说:“你是从咸安宫那边来的？”
城漩知道他不喜，但也只好默然点头。
胤禛果然有些不悦:“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以后别乱走了。”
城漩低头答道:“是。”
胤禛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有些许顾忌:“守好本分，朕也不会怎么样。”
城漩微笑点了点头:“知道了。”
胤禛便是这样，总是凶巴巴的，但其实心还是很柔软。那些对他好的人对他好的一点一滴，他虽不说，却从不曾忘记过。
城漩前思后想了许久，终于决定把今天的事说给胤禩听。只是胤禩听后许久都不曾说话，过了许久，笑道:“这也是很不错的事，对我们而言，挺有好处的。”
困扰了她一天的事，居然被说成好事。城漩有些不淡定:“如何好了？”
胤禩淡笑道:“母妃想呀，既然德妃要办成这件事，必定要向四哥妥协。而且，母妃不也是挂念弘皙么？正好这府里也没有孩子。”
城漩皱眉道:“我是不懂，为什么德妃要帮助胤礽。”
“允礽。”胤禩不由地纠正她。
“真别扭。”城漩不禁笑了，想起了胤祯当时当初知道要改名的表情。
他当着胤禛的面就跳脚:“爷不要和大哥一样的名字！不行！”
胤祥闲闲地看着他:“你是舍不得不和你四哥同名么？”
胤祯沉寂了半天，憋嘴:“反正不要叫允禵，好难听！”
当然胤祯越坚持，胤禛越坚定。这两兄弟x_ing格中的劣根x_ing惊人地相似。
“最近小十四也搬出来了，”胤禩道:“母妃也能多走动几分。”
“是啊。”刚接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我说你别转移话题啊，德妃和胤礽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么？你肯定知道。”
胤禩笑:“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啊。”
这是真话，但却不是针对这件事的真话。而实际上，德妃能想到胤礽这个已被她丢在脑后许久的人也可以说是归结于他们的设计。
对于德妃来说，她一个深宫妇人，就算有多大的背景后盾，也掀不起多大风浪，何况德妃本身出身就不是很高。所以她需要联盟，胤礽不能不说是最好的人选。胤礽已被先皇废弃，所以他在所有人心里已是那个不可能是皇帝的人。但胤礽聪明强大，拥有的人脉和势力还是不可小觑。这是德妃想要利用的地方。
可让胤禩也有几分惊讶的是，胤礽居然有这么一个要求。
但这事不能妄下决断，只是现在他已有了三种猜测。第一，胤礽太爱弘皙了，所以倾尽所有也要保他平安。第二，胤礽只是把弘皙当个试金石，步步为营，达到自己的某个目的。还有一个便是，胤礽只是太无聊，一定要掀起一些事情来才好。
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计划的第一步基本完成了。本何须这么麻烦？只不过是皇父遗命在，他们只能一步一步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真是个不错的理由。
微微看了一眼城漩，胤禩叹了口气。德妃前几次去找胤礽时，胤礽除了冷嘲热讽，就是故意在德妃面前和自己的侍妾亲热，直让一直恪守礼节的德妃气的不行。这一次竟然给了回应，大概和母妃也有一定关系吧。心头不由有些拧，也许又是胤礽的一种手段，谁知道呢？
果如同小八所说，德妃不久之后接受了胤禛的太后封号，并移居慈宁宫。与此同时，弘皙被过继给了胤禩。
城漩在府里见到长大了许多的弘皙时，慢慢有些恍惚。这竟是当年胤礽的模样，只不过不同的是，当年的胤礽是意气风发，而如今的弘皙却谨慎小心，低眉顺目。
“额娘。”弘皙乖乖地唤，但眼睛竟有些许潮s-hi。
这和当年和小十四玩成一团的小弘皙已完全不同，城漩怔着，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城漩不应，弘皙诚惶诚恐地低了头，也默默无语。
“你……你饿么？”城漩尽量温和:“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我不饿。”弘皙腼腆地笑了笑。
城漩想了想:“那你平时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弘皙答道:“在读书。”
城漩奇怪:“不是下书房了么？还看书？是太傅布置的任务么？”
弘皙低低地说:“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做。”
城漩听出他的潜台词便是:没人跟我玩。不由更有几分心疼:“以后额娘和你玩好不好？以后还会找其他小朋友，一起都和你玩，好不好？”
“好。”弘皙眼睛亮了亮。
城漩慈爱地笑笑，突然有一种当n_ain_ai的感觉。果然孙子比儿子好玩一点。
这刚想到儿子，就有一个儿子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咦，八嫂不在书房，那是到哪里去了？”外面小十四大呼小叫。
高明道:“爷，今个小阿哥到府里了，福晋在屋里陪他说话呢。”
“哦。”胤祯抬步就向屋里走。
“爷，”高明艰难地喊住他:“那是福晋的闺房，你不能进去。”
城漩不由一笑，向弘皙道:“还记得你十四叔么？以前在永和宫时他还和你玩来着。我们去见见他，好不好？”
弘皙乖巧地点头:“好。”
其实那时在永和宫的日子，他还小，如何能记得多少事。但十四叔，还是有些印象吧。这个‘额娘’似乎一心想和他亲近似的，何必呢，他不过是废太子的儿子，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不过，她对他好，他就受着呗。若有一天，她不再对他好，那也不过是回到以前。而且，他已经十二岁了，又能在这个府里呆几年呢？
弘皙见到十四时，便上前行礼:“弘皙给十四叔请安。”
十四明显怔了怔:“弘皙？”又看了一眼城漩:“真的是弘皙呀，多久没见着了？长得越来越像……”最后“太子”两个字几乎是被生咽下去的，讪笑了声，问:“弘皙怎么到这里来了？”
城漩白了他一眼:“你是从沙漠才回来的吧，不知道你皇上把弘皙过继给你八哥了？”
“这也成？”十四前几日忙着搬家，就和胤禛告了几天假，胤禛大概觉得这兄弟本来就碍眼得很，所以十分慷慨地批了他一个月。所以等十四搬完家，就开始无所事事地到处闲逛，到处玩乐，不亦乐乎。所以朝上的事只听十三说说，其他的一概不管:“不对啊，这么大的事，胤祥怎么不和我说呢？”
城漩无语:“我确定他是和你提了的。”
因为那天，就在胤禩府里形成了关于“大阿哥过继给胤禩”的讨论。敢情十四讨论了半天居然都不知道自己在讨论什么呀。
“嗯。”十四显然并不纠结这个问题。上前捏了捏弘皙的脸，又捏了两下，呵呵笑道:“终于圆了爷多年的一个念想。”
城漩诧异:“这是什么念想？”
十四理直气壮:“额……八嫂你不知道，捏二哥的脸可是我们兄弟共同的愿望。”
城漩有些僵硬:“你们的愿望……好朴实。”
“才不是这样，”十四解释道:“二哥最讨厌别人碰到他的脸，以前皇父都不能碰的。若是有人碰到了，他可就挥鞭子了！上次那谁来着抬手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正值当时二哥心里不痛快，就直接让人剁了他的手。那惨的……”十四缩了缩脖子:“比四哥还血腥暴力！”
城漩坚定地认为十四十分夸张！
胤礽的脸她貌似也碰过，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由打了个寒战。
弘皙一直低头垂目，像是没听见，像是无动于衷。
城漩叹了口气，让高明先带弘皙熟悉一下廉亲王府，便只留下十四和自己两人。
“十四，”城漩想了想，道:“今天你让十三一起过来吃饭吧，弘皙才来，我怕他不自在，你们和他年纪差的不多，也许也能说上话。”
十四有些玩味地笑:“额娘又瞎cao心了不是，相信我，这小孩和他阿玛一样，都不是会不自在的人。”
城漩不悦:“弘皙自小没了父母，x_ing子自然不如胤礽活络，多照顾一点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