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额娘不懂,弘皙就像是收起了利爪的二哥。额娘不如想想看,二哥的聪明尊贵再加上四哥的耐心隐忍,会是怎样一个人?”
“会是什么样的人?”城漩机械地反问。
十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冷笑:“很有挑战的人。”
“什么?”城漩皱眉。
十四道:“我先走了,晚膳记得给我和十三留一份。”
城漩道:“你不是说弘皙不会不自在么?你们还来干嘛?”
“所以有关蹭饭的活动我总是乐此不疲的。”十四振振有词:“谁让四哥越来越抠门,日子难过,要省钱呀。我还考虑着要请教一下九哥,盘几个铺子,做做生意。”
城漩只觉分外诡异,十四,爱钱的该是小九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的秘密
对于自家额娘为什么那么恨自己,胤禛一直不能理解。像佟贵妃,像城漩,她们都还不是亲母,却对他都是视若己出。反而是自己的额娘,却一心厌恶他,直到今天他登上了皇位,她额娘也没有为他骄傲的意思,反而处心积虑地要把自己从皇位上拉下来。这是为什么?胤禛不懂。曾无数次争吵,吵到后来都乏了,两人之间也只剩冷笑。
记得《左传》中那个郑庄公,他母亲也是喜欢小儿子,还帮助小儿子谋反。但那时因为他母亲姜氏生他的时候难产。
有一次他就很傻地问了德妃:“难道是因为生我的时候很艰难?”回答他的还是一声冷笑。
这便是了,那个只会冷笑以对的额娘,该是守着一个让她深恶痛绝却无能为力的秘密。胤禛不禁也冷笑,那这个秘密,便让她守不住。
达成这个目的真的不难,是人都有弱点,而德妃的弱点他恰好知道——正是十四。
让十四远离京城一段时间的计划才一提出,胤禩就放下话来:“四哥,你是要花血本了么?”
胤禛面目狰狞:“他要是要求太多,朕就干脆把他扔进地牢!”
胤禩眯了眯眼,有了些许盘算:“让弘皙跟着十四吧。”
胤禛微微皱了眉,胤禩解释道:“我总感觉二哥把自己的大部分势力都给了弘皙接手。若是他留在京城,那或许还会出现一些变数。”
“难不成还会逼宫不成。”胤禛不赞同把弘皙放到视线以外的地方。
胤禩笑了笑:“四哥,不想看看你手中的砝码到底有多重么?”
“但……”胤禛有些心动。
胤禩淡淡道’“难道是四哥不相信十四有压过弘皙的能力?”
胤禛沉思了一会,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做吧。”
宫中从来不缺传言,但这个传言貌似对慈宁宫那位的冲击比较大。
传言,胤祯和弘皙被押解进宫,就再也没出来过。
传言,怡郡王赶进宫求情,却被拒之门外。
德妃——如今该称太后,也不顾体制风度,就气势汹汹地到养心殿来了。早有人报告了正在养心殿喝茶的胤祥,十三连忙冲出了殿外,跪地叩拜和……嚎啕。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养心殿上上下下的人,包括胤禛,都顿时石化,无语之极。
“皇上——”胤祥大声哭道:“皇上,你就念在十四弟还尚年幼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太后远远闻声,疾步走了来,急急地问:“胤祥,发生什么事了?”
胤祥抬头,略带悲寂绝望地看着她,却并不吭声。太后神色急变:“十四怎么了?!”
胤祥抬了抬眼,又垂下眸去,正好让太后看见他眼里闪烁的那一点怎么也落不下来的泪光。太后咬牙:“皇上当真不念兄弟之情!”
胤禛适时地出现,上前道:“不知皇额娘驾临,儿子有失远迎。”
太后看到胤禛,反而恢复了些许理智,竭力压抑着心中的厌恶愤恨,面上还是淡淡的:“听说皇上将十四押解进宫,不知是他犯了什么事。”
听太后提到胤祯,都不用刻意去演,他的面色已然变得难看。冷冷道:“又是一个为十四求情的?朕不想听!”
太后憋了一口气,半天,才力求心平气和的:“皇上,十四年纪尚幼,什么事都懵懂无知,若真犯了什么错,皇上是他的亲哥哥。应该多担待一点……”
话未说完,因为胤禛蔑视的眼睛。
“他倒是有什么资格做朕的亲兄弟!”
“你……”
“皇额娘还是先回去吧。”胤禛淡淡地打断道:“这几天还是就呆在慈宁宫得好。”
太后神色不善:“你要软禁哀家?”
“自然不是。”胤禛理了理衣袖:“这百行孝为先,朕自当为天下人做表率。皇额娘身体不适,自然还是要多休息。”瞥了一眼一旁的胤祥:“十三,送皇额娘回宫。”
十三刚想说什么,胤禛却不耐烦地摆了摆袖:“朕不想再听到有关允禵的任何事情!十三,莫要再自找麻烦!”
十三低了头,也有些颓然,低头道:“是。”
太后静静地看着,眼里已带了一些决然,竟一挥手:“十三,我们走。”率先离开,十三顿了顿,也随之而去。
胤禛叹了口气,看,对这人而言。谁都可以,除了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后问十三,眼神犀利。
胤祥皱了皱眉:“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皇上最近再打击贪官。或许牵连到了十四弟吧。”
“那弘皙呢?”太后问:“他和十四从没什么交集的不是?”
胤祥摇了摇头:“大概和二哥有关。皇上也只是借题发挥,毕竟对他来说二哥始终是个心腹大患……”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张皇地立刻掩口,缄默不语。
“你莫怕。”太后低声安慰道:“这里没有别人。”
胤祥“安心”了些许,适时地露出了一个苦笑。
太后道:“哀家要去咸安宫,你也跟来吧。”
胤祥“为难”道:“这怕是不太好吧。”
“你怕什么?”太后道:“有什么事哀家担着。”
胤祥腹谤,还担着呢!明显是找个垫背的。若爷去了,怕是要被二哥笑死。但,任务在身。暗叹了口气,默默点头:“好。”
可很显然,他只有垫背这一个功能。所以当到了咸安宫时,太后就将他留在了门口。他只好一边很乖很傻很天真地目送着她进去,一边怨恨他八哥给他选的剧本实在太糟糕。
胤礽很难得地没有在正屋扔瓶子挥鞭子逗鸟儿玩女人消磨时光,而留在了一侧小小的书房里,正在写字。
很端正地坐着,连目光都是肃穆的。
太后有些许讶异。站在门口,没进去:“在写什么?”
胤礽搁笔,微微一笑:“这又和娘娘有什么关系?”动了动脖子,缓缓道:“有什么事,娘娘不妨直说。”
太后已经习惯他这种x_ing子,沉吟道:“你知道了么?弘皙被关起来了?”
“哦?”胤礽面上没有惊讶,却也掩了笑:“他犯什么事了?”
太后蹙眉:“听说是和贪污有关,不过也许只是个幌子,那人是忌讳你。”
胤礽玩味地笑,许久,才道:“那又怎么样?就关他一段时间好了。”
“可或许不仅仅是关起来!”太后有些烦躁:“有可能……”
胤礽看着她,叹气:“娘娘果真是真心待弘皙的,孤很高兴。不过真的不需要太担心。对弘皙而言,并不一定是坏事。”
“可……”太后欲言又止。
胤礽唇角犹带着一丝凉意,但笑了:“娘娘还有什么事?”
“十四……”太后定了定心,说:“十四也被关起来了。”
胤礽嗤笑:“原来如此。”随手将桌上写的一半的字撕了个粉碎,笑道:“孤猜想老四也并非一定要为难十四,不过是愤恨太后你太过偏心。不如对我们的皇上好一点,或许龙心大悦,就能把十四放出来了。”
“哀家没有办法对着那张脸还和颜悦色!”
胤礽未有诧异,漫不经心地笑:“老四的脸的确是我们这些兄弟之中比较不像皇阿玛的,有时看久了还有点恍惚,倒是和五皇叔有些许相似。”
见太后沉默,胤礽便继续说:“孤幼时养在乾清宫,倒是经常见到五皇叔,可后来不知怎么的,搬到毓庆宫时,就很少见了。”
太后面上的神色越精彩,他就越欢快。日子的确是太沉闷了,他不得不玩一些不同的游戏:“孤记得六弟的名字是胤祚,看来那时娘娘真是十分得圣宠。祚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呢?孤怎么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