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慢过了一段十分快乐的时光,培训结束后,他与越驰一同出去玩了十来天。
时乐乐的身子还不适合坐飞机,就他们俩。原本定下的旅行地点有很多,但越驰与时小慢都是比较喜静的人,真正出去了,反倒哪里也不想再去。越驰在法国南部有庄园,他们先在伦敦待了一天,恰好y-in雨绵绵,越驰立刻带时小慢回了自己的庄园。
庄园四周有许多葡萄园,临近处还有海,光是葡萄园,时小慢都能玩半天。
越驰给他戴上墨镜,开车带他去海边。给他拍照,在海边照,在山上照,在花海中照。又去山上别墅住了两天,夜间,天边挂着弯弯月牙,如被精灵亲手用月光画在深蓝琉璃上的笑容。
他们俩躺在阳台上看月亮,越驰指着月牙,问时小慢:“像不像你。精灵留在人间的笑。”
“啊?”时小慢喜欢当地的葡萄酒,喝了半杯,已有些晕乎。他抬头看月牙,半晌后,笑道,“像你。像你一样好看。”
越驰伸手也拿过一杯酒,对着月牙晃了晃,精灵的笑容似也被收进酒中。他回身,缓缓将酒洒在时小慢的身上,再弯腰,一点一滴吮吸。
半个月后,他们俩回上海。
越驰出门定是要带人跟着的,有人盯着给时小慢做一切防晒措施,时小慢倒没有晒黑,脸色却比从前有了许多红润。
回家的车上,时小慢靠在越驰身上,轻声道:“真的好像一场梦啊。”
越驰本在看助理送来的文件,听到这话,将时小慢揽住:“以后每个月都抽时间带你出去玩。”
时小慢笑着翻身,自己仰躺在越驰膝上,轻声道:“你看吧,我睡会儿。”
越驰摸摸他的脸,低头在他唇边亲了一口,继续看文件。
时小慢看似睡着,实际很清醒。
世人常拿由俭入奢,抑或由奢入俭说事。那于他时小慢而言,这不仅仅是由俭入奢,这简直是换了个世界。越驰带他吃好吃的,住漂亮的房子,享用一切他想象不到的东西。他当然知道钱是好东西,因为越驰有钱,才有如今这些。
也因为没钱,他从前才过成那样。
这半个月,他真的特别幸福,却不仅仅是因为越驰带他见识了新的世界,更不是因越驰的富有。
他幸福于越驰真的是这样珍视他,虽说越驰并未直接对他说过“喜欢”。
但已真的足够。
相处的每一分,越驰亲吻他的每一秒,他都能感受到越驰的珍视。
就是这份珍视令他觉得不真实,凭什么这么好的越驰偏偏对他这么好呢?他时小慢只不过是个普通到跟尘埃一样的人,他真怕这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是个特别慢x_ing子的人。
他只希望,越驰与这一切不要太快离他而去。
他希望这一切能一直等他,不敢奢望更久,先等他一辈子好不好。
第47章
自从有了时小慢,越驰连越霖都少管。
往常,无论如何,越霖每个月最少要找他一次,也没其他事,就是要零花钱。越霖花钱如流水,每个月越老师与他会给越霖固定打钱,他也不够花。但近来,越霖已有两个多月没再找过越驰。途中他倒是找时小慢吃过几次饭,但也仅仅是吃饭而已。
越驰察觉到不对劲,正准备打个电话去询问,姨妈先打来电话,说是有事要同他商量。
越驰以为是越霖的事,下午也没事,便直接开车回家。
姨妈见他回来是很高兴的,一边亲手给他泡茶,一边仔细打量他,神态与关心半点不作假。说了些家常话,姨妈吞吞吐吐地说道:“小驰,霖霖说你交了男朋友……”
越驰看她,原来不是为越霖。
姨妈赶紧道:“霖霖说同你一起住在四季里,这也有半年了吧。”
越驰点头。
姨妈这才放下心,面露笑容,说道:“你第一次带人去四季里,是不是定下来了?如果是定了下来,带回来给我和你爸看看吧?时间过得快,过些日子就是你的生日——”姨妈嘴快,说到“生日”二字才觉出不对,她偷看越驰一眼,见他还算神色寻常,才又继续道,“翻年你就三十了,带回家来看一眼,也好早些定下来。我同你爸爸都知道你喜欢男孩子,咱们家不讲究这些,早些定下来,也能早些要孩子啊。你说是不是?”
姨妈说完,还是有些担心刚刚提到生日的事,看越驰的眼光依然小心。
生日与妈妈,就是越驰心中一辈子的刺,直直刺在心脏中央。
哪怕越驰近来过得实在很是平安喜乐,他也听不得这些。“生日”两个字一出,他心中的刺条件反s_h_è 一般就往深里刺。
但越驰从不在面上表现。
越驰平静道:“早就想带回家来给你们看。”
姨妈一听,更高兴:“果然是你认定的!你喜欢,我们都喜欢,霖霖说他人很好,还说他们一样大。”
“是一样大,他比越霖大几天。”
“要不就这周吧,这周带回来,如何?”
越驰没立刻应下,他的确早就想把时小慢带回来。可是他不知该如何同时小慢说家中那本烂账。时小慢也从不与他说家中事,这点他们俩倒是一样的。时小慢兴许也是自卑吧,就如同他。
没错,永远高高在上的越驰因家庭的事而隐隐自卑。
他因父母的关系,从未有一天曾体会过亲情,他的x_ing格是残缺的,感情也是。他害怕自己有精神病,他羡慕而又嫉妒每一个家庭和睦的人。
他没有,他怨恨,却更想拥有。
这是个魔咒,从他出生的那天起就套在了他的身上,解不开。
其实时小慢的存在或多或少是拯救了他些许,最起码,如今的他会尝试着想办法将这件事告予他人知道。
只是,暂时,他依然还是说不出口。说不出他的父亲母亲共同出轨,更说不出他的母亲恨他,还想杀他,等等。
他不想被人可怜。
他未立即应下,姨妈也不勉强,只是叫人打包了许多吃的,交给他,说道:“都是我亲手做的,带给小慢吃。”
“好。”姨妈也是热心,越驰朝她笑了笑。
姨妈眉眼也弯了起来。
越驰顺势就问:“这阵子可有人来烦您?”
“没什么,无非就是那么些。”姨妈说着,叹了口气,“我都习惯了,自上次那只狐狸精后,你爸也发了一通脾气,没人再敢来家里闹。”
越驰偶尔也会觉得姨妈有些可怜,她才是最无辜的一个,可是姨妈这样的x_ing格,谁也不好说,如今的境况到底是不是对她最好。
既说到那只狐狸精,姨妈又多问了一句:“对了,去年那只狐狸精,是离开上海了吧?”
越驰点头:“吩咐他们将她送回了老家。”
“她老家是哪儿的啊?”
这样的小事,没人同他说过,越驰摇头:“我不知。”
“没事,送走就好,可千万别再来这样的狐狸精了。”姨妈又小声嘀咕道,“她会弹琵琶,弹得特别好。”
她很小声说的,越驰还是听到了。
他妈也会弹琵琶,越老师与她就是因琵琶相识,当年越老师送的定情礼物还是一把定做的琵琶。那把琵琶,最后随着所有遗物一同烧了。
是越老师亲手烧的。
兴许是因生日渐近,他妈的忌日也渐近,一旦被挑起,越驰心中刺痛的同时,还有些难过。
离开家后,越驰迫不及待想看到时小慢。他给时小慢打电话,电话占线。
他开车去公司,他甚至顾不上暴露两人的关系。
若是再看不到时小慢,他满脑子、满心间都是他妈在疗养院与他撕扯在一起,既狰狞到令人厌恶,却又苍白到令人同情、可怜的模样。
他走进三十五楼时小慢的办公室,时小慢却不在。
他忽然出现,众人纷纷站了起来,看着他不敢说话。
唯有经理知道时小慢与他的关系,经理从里间的办公室出来,叫他“越董”。
越驰这才清醒一些,转身出去,皱眉问道:“他人呢。”
“小慢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就在半个小时前。”经理赶紧跟出来,回答道。
“好。”
越驰走进楼梯间,给保镖打电话。自上次时小慢被程繁繁欺负后,他已命人暗自跟着时小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