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在市里,我等过年前两天回去。”萧云岩说。
“那到时候宿舍封楼,你住哪儿啊。”秦平问他。
“出去找个地儿待几天。”
秦平盯他半天,轻声问:“跟家里吵架了啊。”
“不是,”萧云岩揉了揉眼睛,说,“就是不想回去,没事,我在高中的时候也是住宿,过年才回的家。”
“……云岩呐,”秦平一脸温情泛滥,“来我家呗,包吃包住,感受家的味道。”
萧云岩笑笑,但他听着确实有点暖的感觉,刚想说声谢谢。就听秦平又道:“路费就不包了安,但我可以资助你1%。”
“……不用了,谢谢您嘞。”果然塑料兄弟情。
萧云岩眯着眼躺回床上,准备等着外卖敲门的时候再起床。
秦平秦安出了门,想买些特产带给亲戚们。
只剩他一个人在寝室,屋里特别安静,呼吸均匀着,他都快睡着了。
“叮——”
在无声的环境里随便响起一声,都是巨大的音量,萧云岩一下就睁开了眼,从床头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是银.行显示来的消息——到账10000。
这条信息的上一条,是半年前,刚刚考上大学的时候,那人给了他五万。
也许是奖励,也许只是给他的学费和杂费。
萧云岩觉得,虽然他已经近十年都没见过那人了,但对方却一直知道自己的状况,一定是自己身边有人告诉的他。
他一下子就想起了他的老师。那个挺漂亮的小学语文老师,虽然离过婚,但因为姣好的身材和相貌,依旧很多人追。
从他小学一直到高中,那个老师每逢节假r.ì,都会给他发个消息,打个电话,还会到他家——他爸的房子——里来看他,甚至没事还给他做顿饭。可他不怎么理她,只是出于礼貌回答了一些不必要的问题。
如果不是在小时候一次放学回家,看见她和那个人在客厅一起暴露着相连的下身,喘息声阵阵冲击他尚幼的耳膜,他可能会觉得她是真心对自己好。
果然真心这种东西,不可能没有目的地就能得到。
萧云岩从床上坐起身,烦躁地lū 了一把头发,郁闷地打了个哈欠,起床。
记得前几天擦边报上了那场不大的街舞赛,他当晚就在给自己选歌编舞,第二天就拿着自己的作品去跳给了祁一看,结果换来对方一句:“凑合。”
真生气啊……
但之后对方和他说:“这场比赛没预赛,没复赛,直接决赛赛制,报的人也不多,像你这样去的话,去拿个小奖也是有戏的,但,一场舞的机会,跳好了,唯一的第一就是你的,随便走的话,优秀奖也行呗,好歹算个优秀哈。”
真是讽刺人无底线。萧云岩回去就把舞重新编过,到今天,最后一段还没编完,他得出去找个灵感。
洗漱完外卖便来了,他速度解决完,就出了门。
从宿舍门前开始走,萧云岩穿过林荫道,路过静湖,走过不知道多少人的身边,站在了路牌下。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就是一路瞎走。
一辆公j_iao“气呼呼”地开了过来,他看也没看地上了车,管它往幼儿园还是城市边缘开,他都无所谓。
但是车上放的那广场舞之歌,是真的有点搅混了他的思路。
大巴呼哧呼哧地往前走,以这个快“寿终正寝”的速度,萧云岩完全能看清窗外的建筑。
接着,他便瞧见了远处柿子住的那栋楼。恰好,车停了。
一分钟后。连萧云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下了车,但既然下来了,就走吧,反正只是为了找灵感而已。
这条道人少车稀,风刮得毫无阻力,放肆飞舞。
萧云岩唰地一下把外套拉链扯到了顶,两手揣衣兜里随意走着,时不时转两圈看看周围。
不晓得是哪一家的人,像是在唱ktv,几乎就是用自己的喉结在嘶吼,他在下面走着,听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了柿子公寓的楼下。
“干嘛呢你萧云岩。”他啐了一口自己,掉头就准备离开。
结果后头正好出来一个人。
“云岩吗?”
他吓得一个激灵,回头一望,是知了。
他现在已经完全知道乐队里每个人的外号和本职工作了。
帅小子是查理,和祁一同个年级的。格子衫是键盘手臭虫,臭虫是个被催婚的大龄在职研究生。柿子是留级大四的培训班老板。而女鼓手知了,是个大二的“设计狗”,喜欢的人是祁一。
这都是柿子跟他说的,说为了让他了解社团的主要人员,减少些隔阂,好融入他们。
可萧云岩听完后,觉得自己好像离他们更远了……
“你怎么在这?”知了把手里的垃圾往桶里一扔,向他走过去,“找祁一的?”
“啊……不是不是……”萧云岩快速眨了眨眼睛,说,“我路过……办点事。”
知了哦了声,点头,问他:“要上楼吗?我们都在。”
“都在?”萧云岩咽了咽口水,“不了吧,我还是……”
“知了知了,等会儿,我陪你!我帮你拿东西!”说话间,查理如同一只兴奋的哈士奇从楼里冲出来,结果和萧云岩对了个视。
萧云岩:“……”
“算了,我开了车,送你们。”下一秒,臭虫甩着车钥匙从楼上走了下来,又来了个对视。
“开车的话我也去,我小卖部有个大快递,放好几天了。”再一秒,柿子叼着一根烟,就这么出来了。
对视四联,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尴尬的吗。
“那个……”萧云岩面无表情地伸手指了指前方,说,“我,路过,从那个……”他想起自己坐公j_iao刚好看见一家电影院,立马说道:“看了个电影,就拐角那地方。”
“啊,”柿子点了点头,说,“那电影院不是倒闭了吗?重开了?”
萧云岩:“……”
气氛一度尴尬,最后知了打破了局面,说:“你们都下来了,没人看家了。”
“老祁在楼上,”臭虫拎了拎自己的皮带,说,“写歌呢。”
“我也是怕吵着他,就下来了。”柿子把烟往地上一碾,再扔进桶里,转头对萧云岩说,“我们去买晚上烧烤的东西,你去吗?”
“啊……”
“反正都来了,一起吧!”查理笑着伸手搭在知了肩上。
知了一把推开他,对萧云岩道:“晚上留下吃饭吧,反正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没错,”臭虫大笑了两声,道,“多个人,就更好摊费用了!”
除了萧云岩,所有人都踹了他一脚。
“……”萧云岩抿嘴笑了笑,说,“那就……谢了。”
“先别说这个,”柿子对他笑了声,伸手揽过他肩膀,往前走着,“等会儿我们把东西都买齐了,你再道谢也来得及。”
事实证明,说“谢谢”,真的是一时的冲动。
当五个人负重累累地回到楼里后,皆发出了一声“快累死了”的叹气。
柿子把巨大无比的快递放下后,拿出钥匙开门,主要是不想吵着里面的人。
没想钥匙还没c-h-ā.进孔里,门就被打开了。
“老早就听见你们在楼下哭天喊地地说累,背的航空母舰啊……”祁一嘴里咬着一根没点的烟,穿了一件白的衬衫,还是敞着的,露着一条麦色的胸膛和腹肌,就这么出来了。
“死开死开,又累又冷的,”柿子抱着大块递怼开他,先进了屋,“你是在里头舒服着呢。”
祁一挑了一边眉。
“饥寒j_iao迫。”臭虫搬着两箱啤酒走过他身旁。
“累死累活。”查理抱着一堆装零食的纸袋子,一手还提着好几个装r_ou_的大袋子,朝他叹了口气,进去了。
知了举起手里的一大袋薄荷糖,对着他晃了晃:“你喜欢的。”进屋。
“……”而萧云岩两手拎着大堆放着食物的袋子,没去看祁一,只是那样站在门口,轻轻说了声,“打扰了。”
祁一靠在门框上,从嘴里拿下那根烟,看着他低下头舔了舔嘴唇,突然感叹一声:“真感动啊。”
“什么?”
“为了来见我,费尽了心思吧。”
萧云岩眼角一抽,用力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气冲冲地撞开他,进了屋:“够自恋的。”
“欸,”祁一笑着关上门,跟在他身后走,“开个玩笑,别那么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