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n_ain_ai笑着说再见。
车缓缓开远,白色楼房与中年夫妻通通化作小点,继而消失,回头再也不见。
江n_ain_ai转过头看着前方,不舍之情更加浓了。她摸着腿上安睡的猫,叹道:“都是善良的人。”
江遇之引开话题:“妈要是看到你回去了,肯定很惊喜。”
江爷爷在江父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江父可谓是江n_ain_ai一手带大的,母子之间的这份感情又深又重。江父结婚时在市里买了房,二话不说就把江n_ain_ai接去同住,后来,江遇之和江清风出生,一家三代和和睦睦,幸福至极。
本该是让人羡慕的一家,可——
江父意外离开,江n_ain_ai的世界轰然崩塌,即便哭到流不出眼泪,那份绝望也缠着她不肯罢休。她受不了再在江父生前住了二十几年的房子待着,每日每夜都觉得曾经共同生活了这么久的空间让她呼吸困难,索x_ing一个人回了乡下,一待就是五年。
其实,乡下那栋白色楼房,何尝又不是另一处伤心之地,只是她倦于去折腾了,强行忍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恸,将一切黯然的情绪深埋心底,不与人说。
表面平静,内里汹涌。
江遇之伸手一划,平静破碎,汹涌流出。江n_ain_ai的思念无人可说无由可提,他便身受感同地去承载,去分担。不用放下,不用遗忘,让所有怀念都像风吹Cao动、石落水惊那样,发生得顺其自然。
今日交通还算顺畅,三个多小时就回了市里。
江遇之把车停在小区外面,解开自己安全带后,又帮忙解了江n_ain_ai的:“我给妈打个电话,今天周日,她应该在家。”
江n_ain_ai道:“你也是,去了乡下也不跟你妈说一声。”
江遇之笑着没反驳,拨了江母的电话,等对方接通了便道:“妈,在家吗?”
“在,你不忙了?”
江遇之去乡下之前就给她打过电话,捏了个工作多的理由说往后几天不去练手艺,江母没有怀疑。
“其实吧,我这几天不忙,只是回了一趟乡下。”江遇之道,“然后顺便就把n_ain_ai带来了。”
江n_ain_ai在旁边看着他。
“真的?”江母不可置信地问他。
江遇之轻笑一声:“这还有假啊?我们现在都在小区门口了。”他看向江n_ain_ai,仍然笑着,“要不要让你听听n_ain_ai声音啊?”
江母听出他的调侃也不追究,只道:“你n_ain_ai,一切都好?”
江遇之笑意更深:“很好,你别多想了。”
“我现在就下来接你们。”江母说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江遇之无奈地收好手机,对江n_ain_ai道:“n_ain_ai,我妈说要来接你。”
江n_ain_ai看着车外熟悉的小区:“就这么点儿路,哪还用得着来接。”
“她肯定是太高兴了。”
高兴,何止?江母脸上一直挂着笑,匆匆拿了钥匙,换了鞋,就出门了。阳台晒的鱼干收到一半被她抛至脑后,可怜兮兮的。
江n_ain_ai说要回乡下,江母是不肯的,劝过多次,几尽挽留,仍抵不住江n_ain_ai的执着和满溢的痛苦。
五年内,就算她和儿子女儿腊月底会回去过年,逢节有空也会去探望,可她还是觉得工作太忙距离太远而时间太短,一年到头只见几面太不够,这肯定不是丈夫想看见的情况。
如今愿望成真,哪是一个高兴就能说尽心中情绪的?
两人下车,江遇之把后备箱的行李箱提了出来,见江n_ain_ai还抱着毛球,道:“n_ain_ai你让傻猫自己走。”
江n_ain_ai便把毛球放在地上。毛球初来乍到,环顾四周,一脸懵相。
“走吧。”江遇之道。
刚进小区,就看见小跑过来的江母。
“妈。”江母到两人跟前,笑得无比开心,“终于回来了。”
江n_ain_ai拉过她的手:“是我糊涂。”
看两人好像还有话说,江遇之迈步,道:“n_ain_ai,妈,我们先上楼吧。”
江n_ain_ai进房,发现房内的摆设几乎没有变动,不同的是,玄关的柜台上摆了一个相框,正对着客厅,十分显眼,是江父的单人全身照。
江n_ain_ai拿起相框摩挲,对江母道:“我还记得这是全家去旅游的时候,你给他照的。”
江母笑:“是啊,他可会凹造型了,怎么照都好看。”
江遇之放好行李箱,瞥到阳台一角,大步过去把毛球揪了起来,朝客厅的人喊道:“妈,这傻猫居然在偷吃小鱼干。”
毛球在他手里愣愣地睁着圆眼,四肢僵在半空。
江母过去让他放下毛球,拿了两条小鱼干给它吃,笑问江遇之:“你怎么还是这么嫌弃它?”
江遇之看毛球衔了鱼干往江n_ain_ai身边跑,鄙夷它这行为,道:“这猫太傻了。”
江母把剩下的小鱼干装进袋子,对他的偏见无言以对。
晚上,江清风接到江n_ain_ai打的电话,得知此事,也是高兴得不得了,还说无比期待国庆放假,好回家待几天。
江遇之第二天就去公司上班了。公司谈了几个大项目,这下旧事新事交叠,倒是让他有了几分忙得不可开交的感觉。
这晚,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江遇之从带回家处理的文件中抬头,揉了揉眼睛,摸着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方海粟:“求抚摸,嘤。”
他本来是不觉得能收到回信的,发完就放下手机继续看文件。
过了几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过来看。
“这是又要出差?”
江遇之想起什么,“噗嗤”一笑,迅速打字:“这次是看文件太累求抚摸。”
“哦。”
“嘤,不抚摸就算了,还这么冷漠,男人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邪魔请退散。”
“神仙请摸摸我!”
“不要乱用动词。”
两三个来回,轻松便缓解了江遇之的困意。
两盏台灯之下,一人工作,一人看书。旁边放着的手机偶尔震动一下,牵人心绪又长人精神。
夜这么长。
23和平九
九月的最后一个晚上。
江遇之洗完澡出来,吹了头发,看见床上的手机震个不停,拿起来瞄了眼。公司群正在下红包雨喜迎国庆,吵闹程度,实难忍受。
他屏了群,顿时感觉世界安静不少。
客厅里,江母她们聊得甚是开心。
江清风看见江遇之出来,立马逼问道:“哥,你说,你喜欢的是不是他!?”
江遇之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牙签戳了一块火龙果,吃完后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神经病啊。”
江清风盯着他,笑得很是得意,仿佛手握什么机密一样:“n_ain_ai你看他,视线发虚,心里有鬼。”
江遇之简直无语:“江清风同学,麻烦你审视审视自己好吗?说话前没头后没尾的。出去读个大学也算见了世面,怎么脑子越发不灵活了?妈,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从哪个院里捡到她的?”
江母和江n_ain_ai决定沉默观战。
江清风被他一顿数落,并不生气。她的兴奋点显然在另一个地方:“哥,我的错,我没指名道姓,怪我怪我。咱重来一遍吧。你是不是喜欢海粟哥呀?是不是?”
江遇之视线转到江n_ain_ai身上,微微睁大眼睛:“n_ain_ai,你卖我卖得这么早?”
江n_ain_ai尴尬地笑:“我以为她们都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江母道,“遇宝,我看你也别拐弯抹角了,那人是海粟吗?”
三双眼睛齐齐看向自己,江遇之有种她们在审问重犯的错觉。
无论哪个年龄阶段的女人,都很可怕。
江清风get到了这个气氛,冷着脸道:“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呃,嗯。”
“呈堂证供。”江母在一旁好心补充。
江遇之鄙视地看了江清风一眼,最终实在受不住三人看似温和实际却不容他人欺瞒的眼神,缴械投降:“你们明明都猜到了。”
江母得到肯定答案,微微一笑,眼神这下是真的温和起来。
江清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几人中就江n_ain_ai不熟悉另一个当事人,可她对此也持有高度兴趣,江清风便一边翻出照片给她看,一边夸奖方海粟如何如何优秀。
江遇之看着这个场景,一时不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干脆回了房。
江清风发来了一条微信消息:“我想,可我怕他不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江遇之面无表情地回复她:“好笑吗?”
“有点儿,哥,你加油哈。”
江遇之没再理她,躺在床上想事情。
“粟粟,国庆出来跟我喝酒嘛。”
方海粟耳朵发麻,没想到这么多天没提,江遇之还是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