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杨还在哪儿絮絮叨叨:“我看纪先生年纪不大,跟您那些就爱奢侈品的小明星肯定不一样……”
他话说一半就被林致恼怒地打断了:“什么叫我那些小明星?你掰开手指头数数,我是不是早就和他们断了。”
所谓言多必失,秦杨苦了脸,暗地里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不过林致也没太怪罪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杨斟酌了好久开口道:“我觉得……去高级餐厅吃个饭,送束花,最后再送件小首饰。这些都还挺好的。”他不知不觉间将对付女朋友的那一套说了出来。
林致只觉得俗不可耐。可剔除糟粕,取其精华,秦杨有句话还确实给他提供了点子。
既然想不出送什么,那就送最贵最好的。林致想到了纪微澜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
林致向秦杨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秦杨长舒一口气,趁着老板再发难前,连忙出了办公室。
林致想了想,给一个做珠宝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喂,是我。能不能帮忙选一对男士腕表。”他想了想,又添上了一句,“要钻最多最贵的那种。”
“恩,价格不是问题,但最好快点。”
挂了电话后,林致站起身活动了下臂膀。他鬼使神差地把手腕上带着的那块宝玑手表取了下来,随手放进了抽屉里。
高大的落地窗外,有神色匆匆的上班族,有悄悄融化的积雪,还有摆放在商圈里的圣诞树。
林致从没有这样期待圣诞节,期待新的一年,从新开始。
第19章
平安夜当天早上,纪微澜就不断收到了来自顾念笙的短信s_ao扰。
“早上好啊,今天是平安夜呢。”
“你没忘了演奏会吧?”
“虽然票上说是7点开始,但是检票得提前半个小时。你可别迟到了。”
纪微澜被他烦的几乎想要拉黑他。在保证了十几遍自己不会迟到后,顾念笙总算肯放过他,安心地彩排去了。
同事们也无心工作,都在讨论跨年那天去哪儿开party。
这是他们工作室每年的传统保留活动,相比于全公司一板一眼的年会,大伙都更愿意私底下跟熟悉的朋友弄个聚会。
“你记不记得去年的小杨,我的妈跑去黄浦江旁边高歌难忘今宵,差点被当神经病哈哈哈哈哈。”
“还有小纪,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居然被个男人摸了屁股。”
纪微澜苦笑了下。想到去年的聚会,他本来就不是特别能闹腾的人,一直坐在旁边规规矩矩地喝气泡酒,哪知道玩嗨后,被一群人推进了舞池。接着,他就感觉到有只不规矩的手贴上了他的屁股。
纪微澜看起来软,内里却是能刚的不得了。当即一脚踹了过去,直逼对方的命门。
他也是酒劲上头,再加上周围燃到炸裂的电子乐,“蹭”的脾气就上来了,要不是同事们反应过来拦住了他,势必要闹得更大。
这时一直在修图的小姐姐总算赶完了工作,顶着对黑眼圈,脚步虚浮的去接了杯咖啡,加入进了聊天之中。
她盯着纪微澜的脸,做出了总结:“是红颜祸水啊。”
决定最终地点的事情,纪微澜理所当然地交给了各位同事们。
下午开完会后,才5点。纪微澜怕过节路上人多,想着避开下班高峰,于是提前下了班,晃晃悠悠地去了地铁站。
到了R大音乐学院,正好6点整。作为一所完全的艺术类院校,一进门就能感受到浓浓的艺术氛围。
来往背着各类乐器的学生,琴房里传来的音乐声,还有明显领先于平均大学生的颜值水平。
即便如此,纪微澜走在大道上,还是有不少人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学校很大,走了半天也看不见有指示牌,纪微澜一头雾水,只好拦下了一个女生,从口袋里取出了票:“请问一下,这个大礼堂怎么走?”
女生被他晃了下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个啊,好巧,我正要过去这里。你跟我一起吧。”
纪微澜点了点头。
女生边走边问:“你是哪个学校的啊,还特地跑来看这个。”
纪微澜答道:“朋友给的票。”自动忽略了前一个问题。
“这个演奏会每年都是一票难求哎。我们本校的学生都不一定能弄到一张。”
走了快有十多分钟,才到了演奏会在的礼堂。此时还没到检票的时间,一大群人在外面候着,场面颇为壮观。
“我们往里面站点吧,这风吹着太冷了。”女生提议道。
纪微澜跟她一块往里面挪了些。
周围一片嘈杂,除了吵闹的谈话声,还有从排练大厅传来的各路乐器吱呀呀的声音。
幸亏纪微澜一直把手机拿在手上,他才没错过接下来顾念笙的电话。
“喂,你到没到礼堂啊?”
纪微澜堵住了另一只耳朵,勉强能听见他的话:“到了呀。”
“在哪儿呢?”顾念笙连忙问道。
纪微澜瞄了眼环境:“从礼堂正门进来,靠近左侧楼梯这里。不过现在里面人非常多。”
“好的,我知道了。”顾念笙听上去很急的样子。纪微澜没搞懂他是怎么回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6点半。
现场的工作人员开始检票了,人虽多,但大家都挺讲秩序的,自发排好了一列的队伍。
快要轮到纪微澜的时候,他还没把票拿出来,忽然就从身旁闪出个人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他从队伍里拉了出来。
纪微澜转过身,看见了顾念笙气喘吁吁的在他身后。
说实话,他今天穿得十分像模像样,一身西装,头发也打了发蜡,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似乎是一路跑来的,右手撑着膝盖,弯腰喘气。
倒是一直跟纪微澜在一块的女生惊呼道:“师兄!你不好好准备,跑这儿来干嘛?”
顾念笙直起身子,还没开口解释,女生的视线就从顾念笙的脸,转移到了他紧紧扣住纪微澜的左手上。
她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来师兄你……”
顾念笙懒得和她解释,跟她打了个招呼后,直接把纪微澜拖到了人少的地方。
纪微澜皱着眉挣脱了他的钳制,语气有些不悦:“什么事啊?”
顾念笙双手合十,眼睛里写满了诚恳:“拜托!帮个忙吧。”
“我们今天帮忙翻谱子的同学,突然有急事不能来了。紧要关头你能不能顶下?就坐我旁边翻下乐谱,没有任何难度!”
纪微澜有些好笑:“你找我半个业余的来翻谱?没事吧你。”
顾念笙急得挠头,好不容易做好的发型差点被他弄塌:“我也没办法。身边的同学都有事情脱不开身,而且那个谱子你是见过的,就上次在培训班上课的时候,我还弹过一点的《普二》。”
他这么一说,纪微澜确实有了印象,可心里还是觉得他在强人所难:“我不行。我看你随便拉一个过来都比我好。别开玩笑了。”说完就要走。
“纪微澜我真是十万火急!你这次帮了我,我们两之间就一笔勾销。”顾念笙见状只好使出了杀手锏。
纪微澜的脚步顿了下。
顾念笙继续引诱道:“真的没有一点难度。我会提醒你什么时候该翻的。”
纪微澜被那句“一笔勾销”给说心动了。他怀疑地转过身,确认道:“只是翻谱?”
“是。”
“一笔勾销?”纪微澜走回了原地,抬头望着对方。
顾念笙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视线:“是。”
桌上摆放了两款不同型号的百达翡丽。一只是较为沉稳的全黑色,另一只显得更为年轻些,米白色的表面点缀着金色的指针和碎钻,表带则是棕色。
林致想了想,把那块黑色的戴上了,另一只让店员包好。
他从店里离开的时候,林闻的电话打了进来。林致有些不耐烦,林闻从那天凌晨自己通知他去医院之后,就一直发各种消息短信。
林致心烦的厉害,那些讯息通通都没点开看过,不过打电话来倒是头一次。
他挣扎了会儿,还是接了。
“三叔。”
林致没做声。
林闻沉声说:“今晚我们学校有演奏会,这是我大学最后一次上台独奏了。你会不会来看?”
林致看了下腕表的时间,估摸着纪微澜应该下班了,于是一口回绝:“不了。祝你演出顺利吧。”
“三叔,你来,我们把事情讲清楚,我以后再不会缠着你。”
林致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表盘上镶嵌的一圈碎钻,压根就不相信林闻的这一番胡话。
他正想挂电话,林闻急促地说道:“三叔你忘了是你让我去学钢琴的!而且等我毕业了,进了家里的公司,我可能这辈子都和钢琴没什么关系了。”
他的声音陡然降了下来,有些泫然欲泣的意味:“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在台上表演了……三叔,你真的不来吗?”
林致不知道是不是和纪微澜小日子过久了的缘故,或者是人过了35岁,这心肠是越来越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