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
云天青这几日很馋。
此馋却不是馋那些饭食,而是肚子里的酒虫不安分了。
云天青嗜酒如命,这也是玄霄与他相处久后才慢慢发现的。几日不饮酒,甚至不闻酒香,便如同丢了魂似的坐立不安,眼神无光。
入夜,玄霄坐在床上,像往常一样在心中默默温书。云天青今夜难得未在思返谷度过,却在房中踱来踱去。初时玄霄尚能稳如磐石地坐着,渐渐也按捺不住,怒道:“云天青,给我安分坐着!”
云天青哀嚎道:“师兄,我要喝酒~”
玄霄皱眉道:“若是重光长老听到,必要重罚你。”
云天青抱头道:“师兄,再不喝酒我会疯掉的!”
玄霄一指窗外:“要发疯去外头,休在此地大呼小叫。”顿了顿,又道:“我不介意你去太一宫前头发疯。”
“……”
其实几天不喝酒,确实是为难云天青了。想他以前纵横江湖的逍遥日子,哪一日手中无酒?有酒有剑,方为恣意人生。然而自打进琼华以来,葫芦里的酒本就剩的不多,又被须臾幻境中的小老儿又喝了一半,饶是云天青一滴一滴数着喝,到现在也是一干二净了。而云天青又是个无时无刻手离酒的,怎能按捺得住。别说是重光长老,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他找酒的决心了。
于是翌日,云天青踩着守门弟子换班的点,趁着众人正准备上早课的当儿,换上便衣,偷偷御剑溜下了山。
是日上早课的乃是青阳长老,x_ing格温和,见云天青不在只当是又被重光罚去了思返谷,并未深究。众人亦是早已习惯云天青的缺席了,并没有大惊小怪。
可是玄霄是个例外。今早起来云天青已经不在床上了,这却是自进琼华以来的头一遭。他暗想云天青该不会是早起练功去了吧,然而自剑舞坪转了一圈亦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待早课结束后,玄霄回到房中,云天青依旧不曾回来。玄霄奇道,莫非是去哪个僻静处修行了么?最近师父所授法术确实需要多加钻研,无怪乎聪慧如云天青,亦需要多下苦功了。
然而他若是知道此时此刻的云天青是在云端御剑逍遥,多半会气结。
寿阳新上任的县令柳世封今早不知怎么醒得比往常早。甫一睁眼就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啊,该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吧。罢了,许是旅途颠簸,客栈简陋而睡不安稳。他起身站至窗前,窗外晨雾朦胧,袅袅娜娜,初升的太阳在云间显得隐隐绰绰。此刻他正在赴任途中,估摸今早便可至寿阳境内。他如今正是想要一展宏图之志的年龄,思及今后仕途生涯,饶是儒士出身的他心中亦有豪气顿生。他并不耽搁,收拾妥当后便和夫人阮慈及几个奴仆上了路。
马车依旧飞速奔驰,然而不过半个时辰光景,马车陡然停下了,却听见车外阵阵喧哗。柳世封正要掀起帘子往外看,车外家仆阿贵喊道:“老爷!遇到山贼了!您在里头可千万别出来,外头有小的和阿福顶着!”
柳世封皱眉道:“阿福和阿贵的身手算不上好,怎么能和山贼硬碰硬呢。”他转头看到阮慈惊慌之色,道:“夫人莫慌,待我出去瞧瞧。”
他掀帘而出,见阿福阿贵正和几个山贼扭打在一起,山贼数量虽不多,但身手敏捷,想来个个都是好手。柳世封不通武艺,但阿福阿贵身上已有了好些伤口,想来已是处于下风。阿福转头瞥见柳世封,大声道:“老爷!不是叫您别出来吗?”
柳世封喊道:“各位好汉请住手!且听我一言!”
山贼们身形一顿,相互使了个眼色,几人将阿福阿贵围在中间后看向柳世封。
柳世封道:“在下寿阳县新上任的县令柳世封。现如今太平盛世,柳某奉劝各位莫要再做此等营生,刀口舔血,想来各位无时无刻不有x_ing命之虞,还是尽早谋份好差事为好。”
为首一人冷声道:“差事?你以为是这么好得的么!你既晓得我们哥儿几个的不容易,就把钱财交出来。我管你是什么县令还是王爷,没有买路钱,就把命留下来!”
柳世封道:“柳某不过一清官,怎会是腰缠万贯之人。身上银两除去路上盘缠,还有一部分需至衙内做打点之用,还望各位高抬贵手。”
另一山贼道:“磨磨唧唧的,说半天就是不给钱么。老大,和这穷书生多说什么,把他打到只会喊爷爷,看他给不给钱!”
阿贵急道:“有本事冲我们来,欺负老爷算是怎么回事!”
山贼头子不理会他们,抬了抬手道:“上!”
这群山贼该是训练有素,只见两个山贼留在原地牢牢制住阿福阿贵的身形,其余的向着马车一拥而上,眼见山贼们就要扑将上来,柳世封牢牢护住车中的阮慈,心中暗叹吾命休矣。
此时天边却响起一个青年的清亮声音:“哟,今儿个好热闹!”
柳世封还未瞧个仔细,却见扑将上来的山贼有一半躺在了地上,哎哟哎哟叫个不停,其余几个看来亦受了伤,而中间却凭空冒出了一个青衣男子。
不错,此人正是偷溜下山的云天青。
云天青拍了拍手,懒懒道:“能接下老子一招,你们几个还算不错!”
剩下的山贼毫不迟疑,见有机会又扑了上来,云天青飞起一脚,攻向一人下盘,又拔出身后利剑横砍出去,除却为首那人,其余的都结结实实挨了一招,再也爬不起来了。
云天青在一块大石上坐下,翘起二郎腿道:“要么留下买路财,要么留下你们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