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霹雳南宫慕]槛 作者:燕缺【完结】(9)

2019-06-21  作者|标签:燕缺 相爱相杀 江湖恩怨 霹雳


  “有啊,我要你——”
  “——看着……我……死!”
  “我会,否则没法定心。”
  “定心……定认萍生之心,还是慕少艾……之心?”南宫神翳的讽笑被咳声阻断,血线自齿间溢下,每咬一个字就多添新鲜的重创,“你……配有心吗?”
  慕少艾默了默,光亮可鉴的剑面照着左颊刺青,顷刻被殷红盖没。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攀着石座站直,声音在空旷大殿中寂寂飘荡:“你这份礼太重,老人家却不能不拿,强买强卖,实在不讲道理。不过拿人手软,不给回礼也很不讲道理。我嘛……只好把认萍生送给你了。”
  拿别人专属的东西再送别人一次,也很没脸皮。横竖他本来也没什么脸皮……罢了罢了。
  认萍生常用的是使毒的路数,随身武器就只有把匕首,适合用来背后捅刀,现在用来也很应景。慕少艾擦去剑身上的血污充当镜面,目不瞬移,从皮到骨,一并除去南宫神翳绘上的暗指翳字的翎羽。
  他“嘶”了下,自言自语:“原来还是挺疼的。”
  “你做了……什么?”
  南宫神翳五感渐衰,只觉脸侧有液体滴落,下意识为面前人擦拭,举起的臂却中途摔落,碰到了那团潮s-hi粘腻的皮r_ou_,竭力再抬,便抚到鲜血淋漓的半张面。
  他料到慕少艾会如此决断,忍痛汲了几缕气:“疼?为那些因你而亡的众生?”他静下来,遍遍摩挲那块凹陷的血洞,像要摸透他有没有一颗心似的,自知未可,最终只恍然轻问道:“萍……生,你会疼吗?会比我……”
  他问的是认萍生,慕少艾不答话。
  他也恍恍惚惚反应过来,长笑不止,笑得全身发抖。
  “哈……不问了,慕少艾……不配答……”
  “慕少艾的一切,本也一直……与我无关……”
  他言毕,殿外天色俶尔一红,南北之极尽沦十方炼狱。
  言谈之间,已闻十载翳流之基崩摧离析之声。
  江湖如是人如是,一瞬胜败,弹指王寇。
  且问——南宫神翳是谁?
  认萍生是谁?
  慕少艾又是谁?
  史乘汗青,谁堪留名?
  留得善名?留得恶名?
  圣人破劫出,乾坤山河定,千户饮欢,万里盛平。这风波止息之前,必是哀鸿遍野,杀声震天。
  而杀声中唯此地萧索,鸦雀无声。
  被钉在王座上的翳流教主眼前昏黑一片,耳畔轰鸣不休。那对空洞的瞳仁稍偏过来,执着地锁定一个方向,死气的灰翳被锋利y-in鸷的恨刺出细孔,似有光漏入,又似观尽虚无。他的唇片微微翕动,大抵是要说什么,只发出个含混不清的气声,听着像“赢”。
  慕少艾心知是哪个字,自始至终没应声,仍绷着一张笑意多一分嫌轻佻、少一分嫌寡淡的惨白笑面。他一天到晚像根抽紧的弦,不间断地叠涂一层又一层“粉饰太平”的油,这会陡然松弛,油枯灯灭,仍能渗泛自欺欺人、故作洒脱的泪光。
  万物难逃一死,神之凋萎自然也与凡物一般,想来不会有多好看。
  委实不好看。
  他看了很久。
  久至守到南宫神翳气绝。
  慕少艾揩净血迹,连带匕首和面目全非的假象一并抛在王座之下。
  他后退几步,驻足片刻。
  又走上前去,再立了片刻,不复僵冷麻木的手才把那双眼拢上了。
  “我看着你死了,神翳。”
  认萍生陪你下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改bug,如果一开始就钉死的话下滑貌似不大可能,最后一遍改了,sigh。
4.8留:夜深人静时继续改↑这句话不作数。
看自己写的东西永远不满意。
一点也不虐……

  ☆、(7)

  (7)
  翳流黑派笼罩在中土的y-in霾终归在这日新月异的江湖里消散。
  慕少艾在离开前收殓了药人的遗骸。
  那几方坛里还有三个活人,嶙峋凸起的肋骨如同趴在皮下的蜈蚣,仅有微弱翕动的鼻翼昭告着生命存在的迹象。这三个人是认萍生数日前劫得的药人,两个人深陷的眼窝里埋着仇恨、哀求、感激并存的感情,还有一个已经疯了。
  这是他在翳流黑派收割的最后三条人命。
  自认萍生接手解药之事以来,药人的名姓与籍贯都被他记在一本账册之中,薄薄一小本,分量却很重,沉得他在攀上祭坛勒碑的时候都快要握不住了。
  碑不小,但也刻不了这么多人的名姓,他到后来只能如此刻,某年某月某日某地几人,勒于碑上,行十余。至若那些辨识不得的碎骨堆,仅仅是翳流黑派和认萍生所背负的罪孽中的沧海一粟。
  何必拉我入地狱,你我早已同堕无间。
  不过是你我共欠天下,我欠你更多。
  这条路,我行得无悔。
  ——
  ……
  中元节前一天,朱痕染迹敲响了岘匿迷谷下的屋门。
  屋中无人。
  人在水畔。
  生x_ing疏懒的慕姑娘竟没躺在摇椅上抽他那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烟管,顶着恹恹的一张脸,满面愁容地拿溪水当镜子照。
  遇上难得不见的朋友,当头就抛来一问:“朱痕,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很难看?”
  问题问得很失水准,一本正经的口气又让人不能不当一回事,朱痕揉揉眉头:“你又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也就是某个复生不成的黑派魔头,顶着骷髅头说认萍生变丑了不合自己的审美,要将他逐出翳流而已。”药师摸摸脸,“不巧药师我和认萍生用的是一张脸,心里难免怵得慌。”
  他按了按眼下的罪人之印,又叹了口气,一片愁云惨雾。
  “慕姑娘天生丽质,心地善良,就是隔三岔五会变成死脑筋。”当时这名不嫌多事的好友浑身浴血归来,半张脸毁得七七八八,后担心吓着阿九好不容易养出了好r_ou_,又听不得劝把黥印弄回去。“重点的问题来了,在你眼中,翳流教主是怎样一人?”
  “孽龙。”药师取来烟管,想了想说,“一架枭雄骨,一颗冷血心,三分属人,七分归魔,两者间隙只在寸厘,相异却在天壤之距。断然挥刀,不知是斩人还是斩魔。”
  朱痕若有所指:“很有意思的说法。那我再问,慕少艾认为认萍生这一刀是斩人还是斩魔?”
  “哎呀,一会儿慕少艾一会儿认萍生,问得这么拐弯抹角,你真真是又没诚意又无聊。烟管抖了记,颤颤巍巍地憋出几缕烟,“斩都斩了,孽龙既搁浅滩,就只能是——魔。”
  一如灵刀入魔,就也只能是一把不可再动的魔刀。
  他下一口烟吸得又猛又急,漫漫水雾纠成一团难挥却的浓白,也正好叫他有理由背枕摇椅躲白雾后头去。
  朱痕盯了他半晌,慕少艾自觉危机已过,冷不丁又被掐中死x_u_e:“那么,南宫神翳呢?”
  药师毕竟活久了,脸皮厚比城墙:“美人邈邈隔云端,奈何如毒不如花,不可求更不可望,想摘也得命够硬。”
  朱痕道:“如果你真不在乎,你会问我,南宫神翳与翳流教主本为一体,有何差别。”
  慕少艾把这句当了耳旁风。
  那个他做梦都不敢唤之教主、死得连灰都不剩的人,已许久未入他梦中了。一句话,字字珠玑,岂敢不信之、重之、珍之,甚至是……
  不能再想下去了。
  药师点着眉心把有的没的全部驱赶出去:“在欠债的人面前提债主,你不只是很没诚意很无聊,还是个很爱损人的坏朋友。”
  朱痕接道:“那坏朋友继续问你一个坏问题,我这位面慈嘴狠的好朋友欠的是怎样一笔糊涂债?”
  “命债喽。好人的命是命,魔头的命也是命。杀一个魔头固然能救千千万万条好人命,但也同样是沾一条命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南宫神翳欠了那么多债,又被我捅了两刀,一刀送命,一刀断魂,只好由慕少艾去帮他还清了。”
  慕药师搁下烟管查探丹丸的成色,丹方中有味Cao药是自邙者的鸿门宴中拼死夺来,能成一味药——使阿九停止生长,倒退回童年,暂缓半心之疾的药。
  他熄了火,魔怔地怀想那人活着的模样。
  是个美人。
  怪就怪在人死了那么久,一眉一眼一神态一言语还在,扰人清梦。
  “况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呀。”
  ……
  天际未明。
  他沉在灰烬般的过往里。
  ……
  晦日无月,长庚如烛。
  庭燎炽炽,但因重重黑帐次第放落,烛火与碎影仅织出冶艳暖色,刺青再添三分艳丽,更似焚遍九州的妖火。
  凤鸟展翅欲飞,九首玲珑,其中八首俱细致地平均刻绘于脊线两侧,两边羽翼在肩胛处张开,由丹朱过渡为五色的翎羽攀满了整个后背,尖梢隐没于层叠的环腰银链,少数绕到了腰腹,伴有花叶点缀;正中凤首沿脊柱延至后颈,尖喙恰好衔住颈项三层链圈缀的叶状银片,火中夹冰,一如亲吻这个人的感受——矛盾至极,却欲罢不能。
  他以舌尖扫开遮盖的银片,触到微咸、又带暗香的肌肤。
  祭礼需焚香净体,浸于倾倒香料的活水半日,香气便由里及表地散逸,有些雌雄莫辩的圣x_ing。
  “几时刺的?”
  “及冠。隔三年再上一次色。”翳流教主僵了僵,旋即放松,无声纵容身后人近于肆无忌惮的狎昵,“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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