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讲完了。”荒低下头,晃着手里的茶杯,青绿的茶水漾出清新的香气,“这茶不错。”他微笑着扭过头,窗外是连绵的远山,青空被雨水洗涤后显得格外清澈。
“早春的新茶,你喜欢就好。”荒的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白发胜雪,眉眼深邃。
“如今,我想要什么,没有得不到的,唯有那个女子,我寻访多年,依旧没有消息。”荒苦笑着。
“我也有一个故事,或许你可以听听。”
“哦?”
“从前,有一团烟气,吸收天地之灵,终于化作了一个美艳的女子。她不喜欢看见人受欺负,所以总想着帮人。可她终究只是一团虚无缥缈的烟,她触碰不了人,就找她的弟弟帮忙。有一次,她看见了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原是上天赐予人间的预言者,预言的失灵让他坠入了人类邪念的蛇窟。她知道自己只要再修炼一番,便能救他,可她也知道,那个男孩等不及了。”
“所以呢?”荒的目光闪了闪,直直地盯着晴明。
“她托金鱼姬帮忙,找到了荒川之主——荒川的主人拥有无上的法力,她求他救那个男孩。接着,她又找到了食梦貘,她在梦中暗示那个男孩去寻求荒川之主的帮助。在知道那个男孩得救之后,她便离开了。”
“那她去了哪里?”
“晴明大人!”一只白色灵狐跃进屋子,“那个娘娘腔又来了!”
晴明的身子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杯中的茶水漾起一圈波纹。
“怎么了?”
“没什么,一个缠着我的小妖罢了。”
正说着,一个年轻的长发男子已踏了进来。他的手中端着一支烟斗,笑嘻嘻地喊着:“晴明大人!好久不见啊!”
“是你?”荒的手掌不禁紧了紧,几乎捏碎手中的茶杯。
“你认识我?”那长发男子笑着指了指自己。
“您和您的姐姐,曾经救过我。”
年轻男子用手指点着下巴,抬起头边想边说:“啊……我不大记得了。我那个姐姐啊,就是喜欢管闲事。不过几年前,她突然说要修炼——唉,她就是一股烟气,无法触碰凡人凡物。从前她管闲事,总要我帮忙送这送那的。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说要修炼,她说她想碰碰凡人的东西——唉,真是的,她这一闭关都好些年了,就留我一个人……”
“她在哪里?”荒站了起来。
“她?哈哈,她现在就在来这儿的路上了吧?我给她留了张字条,告诉她我在这儿。”
荒微微地偏过头去,他看见林荫小道的那头,有一个袅娜的女子,正穿过迷蒙的烟雾缓缓而来。
(以上都是j-i汤,写死我了……下面是我自由发挥,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二踢脚。)
“请与在下成亲吧!”荒一个九十度鞠躬。
烟烟罗一脸懵逼:“啊?不是,小伙子,你醒醒,我们好像就见了几次面吧?”
“我觉得够了。”
食发鬼c-h-a到两人中间道:“你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脑壳有泡啊,我那会儿还天天给你送饭呢,你见我的次数可比见我姐的次数多多了,你要不要考虑跟我……”
荒揪着食发鬼的领子把他扔到一边,深情地望着烟烟罗:“小姐姐帮了在下,还给在下做了饭,在下无以为报,古有韩信一饭千金,今有荒以身相许!”
“吃过我竹筒饭的人多了!我以前经常煮大锅饭,百八十号人一起吃,难道要我开后宫吗……”
“在下不才,自认是小姐姐施饭之人中最帅的!”
烟烟罗冷笑一声:“路过我们那片的人,只要是饿了,都吃过我的碳烤竹筒饭,要这么说,平安京最强基友茨木酒吞、风系第一大天狗、美颜盛世小鹿男、y-in阳寮头牌妖狐、风度翩翩妖琴师、英俊潇洒万年竹,还有救你的荒川,哎呀坐那儿的晴明大人……按财力颜值才艺排下来你只能是个妃啊!”
晴明一抬头,正撞上荒意味不明的眼光,瞬间吓得连连后退:“卧槽!卧槽卧槽卧槽!烟烟罗你不要乱说话!这人疯了!荒!荒!荒!哎呀我对烟烟罗不感兴趣啊你不要这么看着我!”
“晴明大人……”荒微笑着步步逼近,身后升起暗色的触手。
“你别过来……你最帅!哈哈哈哈哈你最帅!荒你最帅了!平安京第一帅!后宫佳丽三千肯定独宠你一人啊!烟烟罗!烟烟罗啊你快娶他当正宫!”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一半的时候差点歪成荒X食发鬼,幸亏老子机智,悬崖勒马……
第43章 重口味爱情故事
痛。
荒皱了皱眉头。他趴在地上,从沉沉的梦中醒来,清醒后的世界带给他的第一感觉便是剧烈的疼痛。
他动了动身体——只是很轻、很微小的一个动作,就让他浑身上下都痛得发抖。他试图抬一抬手,可手臂却像绑了千斤重的铅块一般无法动弹,无论他咬着牙怎么努力,手臂都只能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板。
他半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布满血色鞭痕的手臂,他想要继续睡过去,永远地睡过去。
虽然沉睡时,做的也只是噩梦,但现实世界里的一切比噩梦更加残酷、冰冷,他宁可永生都坠落在噩梦中那个黑暗的深渊里,听着耳边呼啸的罡风,让自己的灵魂一点点地被深渊的血盆大口撕咬吞噬。
“喂,醒醒。”
荒的腹部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他捂着肚子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自从他的预言不再灵验以后,一切都改变了。人们撤下了佳肴珍馐,扔给他吃剩的饭食,他失去了住所。再后来,他只能与双眼血红的狗彘抢夺吃食,它们尖利焦黄的牙齿在他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口子,渗出殷红的血液。连恶狗的主人们都嫌恶他,他们说他抢走了狗的食物,害的狗们在黑夜里扯着嗓子饥饿地嘶吼,吵得人不得安宁。
人们把所有的厄运都归咎于荒,他们说,村头那个九十多岁的老头明明还能活到一百岁,山脚那户病重的小婴儿也明明能再熬过一年,都是因为那个在泥地里乱爬的荒,给村子带来了霉运。
孩子们也渐渐明白,做了坏事,只要赖给那个叫“荒”的孩子,就能平安无事。他们把父母给他买豆腐的铜板拿去买糖吃,回家说是过桥时钱袋自己掉在了河里,就能免去一顿打,因为他们的父母会用一顿饭的时间去咒骂荒,甚至不竭余力地去杂Cao丛里把那个可怜的孩子揪出来打一顿,也并不会怀疑自己的孩子。孩子们只管撒谎,只管把自己身上的罪过推到荒的身上,至于他会不会被大人们打得咳出鲜血,那不关他们的事。
一开始,荒还会跟人求饶。
但最后一次求饶,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荒早就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
最后……就是现在这样子,荒被人揪着领着扔进了这座漆黑潮s-hi的屋子里,没有吃的,也没有水。他们只要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就去那间散发着霉味的黑屋子里打他出气。这样的人每天都有。
今天……又是谁?
“小子,还活着?”
荒闭上了眼睛,不想回答。
他心平气和地趴在地上,等着死。
“别跟他废话了。”另一个人说着,对着荒的脑袋就是一脚。
再踢得重一点,拜托了。荒想。我想快点死。
突然,屋外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有人大喊着:“东头的粮仓冒烟了!”
“什么?”一个男人恶狠狠地瞪了荒一眼,“狗都不如的东西!还不死?!”
“快去救火吧,本来就没吃的了!”
那个又是狠命一脚,便扭身走了。另一个男人将一口唾沫吐在荒的面前。
门再次关上了。只有一丝微弱的阳光从门缝里透进来,一直延伸到荒的面前。荒动了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那缕温情。
突然,早就被封死的窗户剧烈地晃动了几下,厚重的木板被人扯开,铁钉落到地上弹跳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真好听。
好久没有听到那么活络的声音了。
“喂,醒醒。”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荒觉得,这声音听着不像是大恶之人。他吃力地抬起眼睛,一个长发男孩站在面前。那个人蹲下来,把一节竹筒放在荒的面前,他掀开竹筒的盖子,里面是热腾腾的饭菜,香气弥漫整个屋子。
“快点吃掉,我姐姐撑不了多久!”那个男孩把竹筒饭往荒的面前一推,“他们回来你就吃不了了!”
“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呢,我才不想管你,都是我姐姐想救你,我才来帮忙的……快点吃啊!吃完我还要把窗户钉上,不然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吃啊吃啊,这可是辉夜姬烧的饭,我姐从我嘴里抢下来的!还能毒死你不成?不吃我吃啊!”
吃吧吃吧。荒想着。有毒又怎样,死之前还能吃顿好的,不错了。
那个长发的男孩一连来了几天。他每天扯开黑屋子的窗户爬进来,给荒送饭,走的时候再钉上窗户。
这天,长发男孩正蹲在一边啃着青瓜,他看着荒缩在角落里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便用手里的青瓜指了荒一下,问道:“欸,你被关在这儿几天啦?”
荒吃饭的动作停了一下,他愣了一会儿,轻声笑道:“不知道。”
“唉,我姐也真是的。她这人啊,就是心软,看见可怜的人都想帮一把。倒是苦了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卸了这苦差事!”那个男孩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青瓜。
“你叫什么名字?”荒突然问。
“我吗?食发鬼。”男孩说着,笑着把自己乌黑发亮的长发拢到前面来,用自己细长的手指绕着头发玩,“唉,我这时候该去晴明大人那里拜访的,都好些天没看见大人啦,还不是因为……”食发鬼说着,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的几个字微弱到几乎一出口便直接被空气吞噬了,因为他意识到荒正在自己面前,要是说出“都是因为你才不能去”这样的话,怕是会让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