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好久不见了。”
陆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纪书晴抿嘴笑了下:
“你和青蝉住一个宿舍对吗?”
陆深微微蹙眉,但还是点头了,纪书晴垂眼,脸上似乎有些失落:
“你能不能让青蝉回复一下我的信息,上次的事情,我太冲动了,他好像一直生我的气,不肯回家。”
陆深话到嘴边最终没说出来,他想说,他不回家,你真的觉得是因为上次的事吗?
陆深顿了顿,依旧不愿意把话带过去,他语气透着利落和拒绝:
“你让他同班同学和他说吧,我和他关系没那么好。”
或许是因为陆深打心底拒绝和纪书晴j_iao流,导致他的语气中裹了些厌恶,让纪书晴误以为陆深在厌恶纪青蝉。
纪书晴没见过从来都是稳重低调的陆深这样讲话,下意识愣了片刻,抬起头,陆深却已经走远了。
纪书晴站在原地失落地叹了口气,下一秒自己面前又站了个人,纪书晴一惊,眼底带了些喜悦:
“青蝉!”
纪青蝉今天兴趣课,去B体育馆打乒乓球,回来的路上看到穿了身篮球服冻得不行的陆深,刚想走过去就看到了纪书晴。
自然而然的,他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以及陆深语气里的厌恶。
纪青蝉冷冷地盯着纪书晴:
“我不回去不是因为你,别想太多。”
纪书晴有些欲言又止,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开口,趁纪青蝉还没走,索x_ing说了:
“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纪青蝉的睫毛颤了两下:
“我没有怪你。”
他怎么可能责怪当时只比自己大了一岁的姐姐,平心而论他去了纪家,对他最好的就是纪书晴,那次的事只是她慌乱中听从命令的结果,纪青蝉恨的不是她,但她是纪书晴,所以纪青蝉不可能对她感恩戴德、更不可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喊她姐姐。
说完这句话纪青蝉就转头走了,他惊讶自己现在心里想的居然不是刚刚央求自己的纪书晴,而是更早,那个面露冷色、语气裹着厌恶的陆深,他说:
“我和他关系没那么好。”
纪青蝉轻轻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眼角上扬、浅褐色的眸子里透了点凉意和迷茫出来,没那么好么?
第26章
纪青蝉回到教室的时候收到陆深的信息,让他回宿舍吃晚饭,他点了外卖。纪青蝉回了句有事,就把手机塞桌肚里了。
晚餐时间同学们陆陆续续出去,很快教室里只剩了纪青蝉一个人,他戴着耳机复习月考的英语听力,不多时就感觉面前投下一片y-in影。
纪青蝉抬头,就看到陆深站在自己位置前,眉眼透着明亮,纪青蝉顿了顿,表情一如既往:
“有事?”
陆深点了点头,把手上拎着的东西搁到纪青蝉桌上,纪青蝉这才卸了耳机,看着自己桌上的白色袋子,似乎还冒着热气。
“你在复习吗?”
陆深问。
纪青蝉点了点头,在白炽灯的照s_h_è 下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泛着白,陆深把袋子打开,把里面的保鲜盒拿出来。
“今天点的是意面,我去宿管阿姨那里加了热,口感可能不太好了,你凑合吃。”
纪青蝉垂下眼,眉头蹙了片刻,突然抬起头,目光里放s_h_è 出略微犀利的光:
“你为什么要这样?”
陆深一顿:
“哪样?”
纪青蝉放在桌底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他咬牙:
“你知道你对我无论多好我都不会喜欢你吗?你这样是不是在期待什么,如果我永远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呢?”
纪青蝉控制着心脏的发抖把这一连串伤人的话说出口,说完自己的心脏似乎也变成了风箱,空落落的、呼哧呼哧地走着冷风。
陆深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有些失神地望着抬着头盯着自己的纪青蝉。陆深放在保鲜盒盖上的手似乎重到拿不起来,他眼里只盛着那一双淡褐色的、有些凉薄的眸子。
他想,纪青蝉真坏,怎么能讲出这么恶毒这么让他难受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深嘴角动了动,他低头掠过纪青蝉的目光,把保鲜盒的盖子打开,一阵n_ai油的香味飘进纪青蝉的鼻子。
他听到陆深声音沉沉地说:
“嗯,我知道。”
然后把东西推到纪青蝉面前:
“吃完了盒子扔了就行,我回去上晚自习了。”
说完,陆深控制着自己情绪的稳定,转身匀速走出了纪青蝉的教室,刚走出去,他便看到已经黑透的天,教学楼外刺眼的路灯,稀稀拉拉吃完饭回教室的学生,那一瞬间,陆深觉得有些恍惚,突然就产生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无力,陆深回头看纪青蝉的教室,从他的角度看不到纪青蝉,可是他眼底灰着,眸子里的神色从未这样暗沉过。
教室里的纪青蝉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到把下唇内侧柔嫩的r_ou_咬破,嘴巴里有浓重的血腥味,他才觉得心里舒服了点。
他拿了叉子低头吃意面,咸味的食物一阵一阵刺激着嘴里的伤口,痛意也一阵一阵袭过大脑,他就着令人反胃的铁锈味,自我折磨般地把一份意面吃得干干净净。
这两天东东晚上住在这里,敏感的发现今晚两位大哥之间的氛围不太正常,纪青蝉虽说面色如常,但明显比过往要更冷淡更沉闷,陆深情绪一看就不对劲,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压抑。
东东从进来到躺到床上的两个小时里,两人还没说过一句话。他很会察言观色,也不打算当什么调停师,乖乖的躺上床睡自己的觉。
到了半夜却突然出事了,东东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跑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就是一阵吐,吐得是天昏地暗。
纪青蝉第一时间爬起来跑进洗手间,就看到东东吐的东西里已经有血丝了,他骂了一句妈的,立刻打了救护车的电话,然后去接水拿毛巾给东东漱口洗脸。
陆深也很快醒了,就看到纪青蝉忙前忙后,整张脸冷到冰冻的程度,他走过去看,东东还趴在马桶上干呕,场面惨不忍睹。
陆深没多思考就进去把东东架了起来,纪青蝉看到后什么都没说就拿了换洗的衣服穿了鞋,跟在陆深后面出了宿舍。
东东趴在陆深背上还在干呕,纪青蝉手里拿了两个塑料袋放他嘴边给他接着,来不及等救护车,两人直接打了车去最近的医院。
凌晨两点多的医院里没什么人,东东很快被安置下来,值班医生迅速判断出他是胃出血,乱吃东西乱喝酒导致的,说再这样下去有生命危险都说不定。
东东一脸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吊水,整个人脱了水一样的虚弱,纪青蝉满脸严厉愤怒的站在他的床前,脸色没比东东好多少,纪青蝉的声音透着狠: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东东虚弱地看着纪青蝉,声音比蚊子还小:
“对不起……”
“现在就把酒吧的工作辞了。”
东东抬了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纪青蝉,纪青蝉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直接拿了东东的手机,翻通讯录:
“哪个是你们经理?”
东东委屈巴巴地盯着纪青蝉不愿意说,纪青蝉横了他一眼,东东缩了缩脑袋,刚准备开口,手机就有了来电,来电显示是有钱高中生。
纪青蝉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
“谁?”
那边的人一愣,听着不像东东的声音啊,他反复看了看自己拨出的电话,确认无误才道:
“我找东东,在他打工的酒吧呢,你谁啊?”
纪青蝉眉头皱了皱,对面的声音尤其耳熟,他试探x_ing的问:
“关明勋?”
那边的人顿了两秒,喊了声卧槽:
“纪青蝉?东东的手机怎么在你那里?!”
陆深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看着纪青蝉更加愤怒地训斥东东,纪青蝉冷着声音问:
“我问你和他做过没?”
东东啊了一声:
“什...什么?”
“他上过你没?别他妈给我装傻。”
东东垂下眼,想转过视线向陆深求助,就看到陆深一脸凝重地盯着纪青蝉,根本没注意自己。
东东不敢撒谎,他被纪青蝉吓得快哭出来:
“就…就一次…”
纪青蝉不说话了,沉默地盯着东东,半晌,声音没了刚才的气势如虹:
“你还记得当年答应院长什么了吗?你今年多少岁,你知道吗?”
纪青蝉似乎没打算让东东回答他,不再看他,转过身步子透着疲乏地走出病房,陆深踌躇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东东委屈又后悔地躺在病床上,盯着正上方一滴一滴往下漏的吊水,眼泪一颗一颗从眼角滑下来。
纪青蝉漫无目的地走,直到拐进一个完全无人的yá-ng台,趴在了yá-ng台上盯着黑漆漆的楼下。
他吸了吸鼻子,张开嘴重重地呼吸,不多时,大大的眼泪就从眼睛里滑落,一颗一颗,漫无止尽般无声地流着。
纪青蝉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肘上,他下了死力气去咬,很快牙缝间就被染上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