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只是一直默默地跟着,直到看到纪青蝉边哭边咬自己,才迅速走上前,一把将人扯过。
纪青蝉嘴唇上带着血液,手肘早就猩红一片,他抿紧了嘴唇,抬着下巴,一下一下重重的抽噎着,陆深眼底盛满沉重和心疼,按住纪青蝉的手低头力度非常轻地给他擦嘴巴上的血。
纪青蝉的睫毛几根几根沾在一起,看着可怜又狼狈,陆深一边给他擦嘴巴一边声音透着安稳道:
“好了,没事了,不哭。”
纪青蝉盯着陆深大而黑的瞳仁,他嘴唇有些发抖,整个人被陆深搂在怀里,终于不再反抗,只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边抽噎边道:
“孤儿院…有个...哥哥,和...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十年…哥哥经常...来看我们.....他得了艾滋病…那个男人的朋友传染的......他们强`j-ian哥哥......后来哥哥没钱…看病…那个男人其实很有钱...但他不给哥哥看病…”
陆深看到纪青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酸涩地像被浸在了柠檬汁里,纪青蝉满脸痛苦,浅褐色瞳仁此时已经被眼泪糊地看不清,陆深抱着轻轻拍打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纪青蝉用力摇着头:
“东东......不能那样……他不能那样…”
“他不会的,你相信我。”
陆深在纪青蝉耳边低声安慰着,边给他擦眼泪边安抚他的情绪,纪青蝉花了太大的力气来回忆诉说,现在一张脸几乎没了血色,整个人单薄虚弱地似乎瞬间就能倒下去。
陆深抱着他在他耳边轻轻说:
“东东不会那样的,关明勋跟我说过这件事,我虽然不知道是东东,但我知道,关明勋很喜欢他,没关系的,你不要害怕。”
第27章
等纪青蝉情绪稳定,陆深才把他劝回医院内部。现在半夜的气温快将近零度,两人出来的时候都只匆匆套了件衣服,在yá-ng台上站了那么久,纪青蝉的手已经冰凉。
陆深带着他回了东东的病房,就看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关明勋周身还带着寒气,似乎刚来不久,蹲在东东床边跟他说着话。
关明勋看到两人进来的时候顿了顿,朝东东笑了下,站起身看向陆深和纪青蝉。纪青蝉眼底还红着,表情恢复了冷淡,眼神像看仇人一般看着关明勋。
关明勋先看了眼陆深,他到现在依然搞不清楚东东和他们的关系,陆深给了他一个透了点谴责的眼神,关明勋看向纪青蝉:
“东东他......”
纪青蝉狠狠瞪着他:
“你知道他今年多少岁吗?”
关明勋一愣,下意识去看东东,东东心虚的往被子里缩了缩,关明勋一秒就反应过来,他跟自己说的年纪应该是瞎编的。
“对不起…”
关明勋动了动嘴角,看着纪青蝉发红的眼眶,语气里是诚意满满的歉意:
“我不知道。”
纪青蝉冷笑了一下:
“他是孤儿,十六岁生r.ì过了没到两个月,初中没毕业,没什么文化,电脑都不会用。”
没等纪青蝉说完,躲在被子里的东东就小声反抗:
“我会的…”
纪青蝉扭头瞪他,他才垂了垂眼闭嘴。
纪青蝉看向关明勋:
“你喜欢他?”
关明勋朝纪青蝉点头,纪青蝉勾了勾唇,眸子里满满的嘲讽:
“有当时喜欢我那么喜欢吗?”
这句话让现场除纪青蝉以外以外的三个人都愣住了,东东的大眼睛里盛满疑惑,好奇的看着纪青蝉和关明勋,陆深下意识看向纪青蝉,心中渐渐掠起波澜,关明勋抿了抿嘴,眼神透了些难堪,不过很快调整过来,他看着纪青蝉,声音里透着些坚定:
“他和你不一样。”
纪青蝉沉默了两秒,随后开口道:
“那是,他比我好骗。”
纪青蝉抬眼看关明勋:
“如果你敢欺负他,我会杀了你。”
这是关明勋第二次在纪青蝉嘴里听到杀这个字,他眸色深深的看着纪青蝉,眨了眨眼:
“好。”
关明勋轻声答应,东东躺在床上眼眶又红了,他觉得自己遇到的人怎么都这么好,蝉哥好深哥好,关明勋也好,自己即使是孤儿也没受什么苦。
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好上的,但东东一看就非常依赖关明勋,纪青蝉没办法阻止,他和陆深并排坐在沙发上看关明勋给东东喂水,纪青蝉翻了个白眼道:
“自己喝个水会死。”
东东不满地看向纪青蝉,语气透了些不服:
“我手没力气。”
纪青蝉撇过眼神不再看他,而是盯着关明勋:
“你知道东东在酒吧打工天天被老女人`逼着喝酒吗?”
关明勋目光不悦地看着东东,嗯了一声。
纪青蝉不再说话,东东在关明勋的眼神下鼓了鼓嘴,关明勋声音有些沉:
“你骗我说已经辞职了,我今天问了你同事,他说你还在那里,我才去找你。”
东东垂了垂眼:
“钱多嘛。”
“我说过我给你钱。”
“我又不是被你包养了,谈恋爱和包养不一样的。”
……
两个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辩论,纪青蝉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把自己给东东带的换洗衣服往床上一扔就走了出去,陆深j_iao代了两句关明勋也跟了出去。
两人在等电梯,陆深问纪青蝉要不要回学校?纪青蝉摇了摇头:
“刚刚出来的时候门卫都要出门证,现在应该不会让我们进去了。”
陆深想了片刻:
“那我们去开个房睡?”
第28章
纪青蝉走进电梯,看着十分认真思考的陆深,动了动嘴角:
“也行。”
陆深点了点头,跟进了电梯。
医院边上就有一家酒店,环境算不上特别好,但是睡觉足够了,两人带着寒气进去开`房,前台小妹趴在前台睡着了被他们叫醒,边打哈欠边给他们开了间房,两人拿了房卡刚走到酒店电梯口,她又趴那睡过去了。
刷卡进房间c-h-ā卡取电后,两人同时愣住了,纪青蝉语气透着疑惑:
“我记得,你说的是开标间啊?”
陆深跟他后面,表情惊讶,动作都慢了几拍,他点头:
“是啊,这不是标间吧。”
纪青蝉走进去,都不知道往哪里坐,两人的表情一时间很复杂,他们进的是一个,挺特殊的房间。
壁纸和灯都是粉色,有从天花板上垂下的白色半透明纱布,包裹着圆形的床,天花板上有一半以上都装了镜子,能照到在床上发生的一举一动,不仅是天花板,房间里随处可见形状古怪的镜子,还有毛茸茸的粉色沙发,透明到不能再透明的浴室,床头柜上无比显眼的花花绿绿的工具。
等两人观察够了,陆深才反应过来:
“我去换房间,你等下。”
他说完便拿着房卡转头朝走廊走,纪青蝉也退出了房间,贴心的把房间的门关好,陆深很快上来了,朝新开好的房间走,边走边对纪青蝉道:
“前台刚给我们开`房的时候还没睡醒,我下去的时候才清醒过来,还跟我道歉了。”
纪青蝉抿了抿嘴,跟着陆深进了新开的房间,终于是一个正常的标间了。两人简单的洗漱就打算睡觉,刚躺上床没到两分钟,就隔着墙听到一阵又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
酒店的隔音效果大概是真的很差,除了几乎要把房顶掀开的男女人声,居然还能听到皮肤和皮肤相撞的声音,十分清晰。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陆深声音有些不自然道:
“我再去换个房间?”
纪青蝉眨了两下眼睛,抿了抿嘴:
“不用了,应该很快就停了。”
陆深附和地嗯了一声,于是两人谁也不睡,静静等着隔壁的声音停下来,可是纪青蝉预估错误,能在凌晨四点多开搞的人并非等闲之辈,等到天已经泛了白,时钟指到六点,隔壁的声音才渐渐停了下来。
经过刚刚那一阵,谁也睡不着了。
“牛`逼。”
纪青蝉打心底感慨,陆深轻笑了一声,谁也看不见谁,就着窗帘里透出的一点点冷光,突然就在凌晨聊起了天。
“你还睡得着吗?”
陆深问,纪青蝉说睡不着。
纪青蝉转过头看陆深的样子,十分昏暗的环境下只能看到他一个大概的轮廓,陆深大概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身侧着朝他这边看。
“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纪青蝉无所谓地鼓了鼓嘴:
“今晚真是事多。”
“嗯,东东生病、关明勋过来、开错房间,还有什么事吗?”
陆深一件一件细数,纪青蝉盯着他大致的轮廓,语气透着微嘲: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