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迫的,好几次,比赛的时候……”沅然声音嘶哑,但表情平静,眼泪也无声息,“……我很讨厌他,早就想这样杀了他。他今晚带我来这里,既然他先叫我,那么想就那么做!”
子诚突然拿掉沅然的烟,扔在地上。
沅然一惊,子诚说:“所以你真的杀了他!”
沅然不出声,继续掏一根新的烟点火。
子诚左思右想,“不行,我要报警。”
子诚拿出手机,沅然当即把手机扫落地面。子诚有点被吓一跳,看着飞到远处的手机,他不敢去捡,眼前在他还没过来看到这一幕前是他的好朋友,现在是杀人凶手,他有警惕性,但子诚想着,也许沅然不过是想安慰,也许只是想安慰,想等一会再自首吧。
沅然将脸埋进手掌中,弓着的背起伏抽搐。子诚握住他的手臂,直到沅然的眼泪浸湿衣袖。他说不出什么可以安慰的话语,想打电话通知张彦,但沅然肯定不会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隔天,警察把沅然带走。子诚循例去警局录口供。
被带去牢房前,沅然停在子诚面前,“子诚,你要小心陈子融。”
一个月后,沅然初判死缓。
子诚听到这个消息,探完沅然回到别墅后,关上门,不停地哭,哭到站不起来,哭到咳嗽不止,哭到心脏不断地抽痛。
17.接近
电视台因此事声名狼藉,阻拦得最多媒体采访的,莫过于司徒和许氏集团。许先生痛失爱子已经够痛苦了,还被娱记挖出许凌和沅然背后的事情,许先生的控告简直是一声令下的,底下的人和律师忙乎起来;当然还有经常被围攻的电视台人员,无论是谁,秘密通道已经不受用。
晓哲却没功夫担心。照常回家,照常上班,照常管理,井井有条,丝毫不当回事。娱乐垮掉,节目还是得搞,直播还是得上。这是晓哲作为理事的原则。自此晓哲又把电视台的主权揽了下来,林主席和林夫人马上飞到国外,免得被骚扰。
收视率时沉彼浮,晓哲开会决定转攻资讯节目。
出了会议室,子勋皱眉。原本一天的工作量,现在可以拖到两个星期后完成也不迟了,而子融,竟不知觉地增加。看来晓哲有意让子融取代自己?可子融却说自己经验不足,非要子勋帮忙,还特向上头请批,晓哲懒洋洋地准许了。子勋难得工作放松,想早点回去陪子诚。
回到公寓已过了八点,进门,小家伙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子诚,坐起来看,对视力不好。”
“有你的眼镜,不怕。”
子勋发现子诚戴着他的眼镜,浅浅一笑,关门。
之后的日子很平淡。对子诚和子勋来讲,这种平淡称为幸福。睡觉自然醒,三餐一起做,逛街牵手走……反而因为这种平淡,令子诚偶而会想起沅然,还有,沅然最后那句话。
子诚奇怪着,为什么子融让子勋去帮他?子勋口头上的子融是经验不多,才来两年,有些东西连在电视台待了十年的人都不一定懂。
子诚还是奇怪。如果真没有问题,沅然何必提醒他?沅然和子融又没有隔夜仇。不过,在那之前,选秀多由子勋和子融两人负责音乐,接着又一起做专辑,接触的时间多,难免发生些什么。
不好探测,子诚带着小小的疑问去找张彦。
“子融没什么啊。”一句话,且被子诚一问,一副呆呆且纯真的张彦。
哎~你这家伙被迷得不浅。子诚想着。
既然问不出什么来,硬着头皮,反正也想去探望沅然,不如顺便问他一下。
可到的时候,子诚后悔了。
有机玻璃窗对面一个平头仍有着与性别相背的漂亮小伙子。两个月,之前无比深刻的痛斥、埋怨、悲愤,似乎逐渐消退。看着沅然,子诚脑子原本想好要说的话也变得零碎了,提起听筒,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好久不见了……”沅然还是一副娃娃般好听的声音。
子诚“嗯”一声,眨眼,“你好吗?里面有没有人欺负你?”
沅然微笑,“没事,我在单间。”
监狱离火车站不远,没有靠近话筒的另一只耳朵可以听到火车进站的隆隆声,犹如迅速钻入耳孔里的虫子。
子诚准备开口问关于子融的事,却被沅然抢先。
“……子诚,你不用再来了……”
子诚睁大着眼望着他,不知怎么回事,沅然低下头继续说着:“……我,没有脸再见你……我,也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如果,如果——”
沅然忽然抽泣,子诚站起来,贴着玻璃叫他名字。
沅然慢慢抬头,眼泪掉下,斜眼看着,“……我不想让你再看到我这个样子了,我不可能出去了的,不可能了!而且,我也不想出去,不想面对这一切……”
子诚敲敲玻璃,“……你不要这样,你也要为你爸妈考虑一下吧……”
沅然突然丢下话筒,起身,同样贴着玻璃,“原来你还是没想起来……我们的爸妈早就不在了,我们都是孤儿呀,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想起来,那不过是我们的养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