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修心中委屈的很,谁对他又起心思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还不准让人欣赏欣赏了?只是远观而已,他又没那个亵玩的胆子,这实在是冤枉死人了。
“我没有,空空啊,我以前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你每日与我同吃同住,我有没有起不该有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小孩子点点头,颇为满意:“那便好,二师兄啊,贪恋大师兄是没有好结果的,回头是岸啊。”
尹修皱起眉头,实在受不了这人小鬼大了,“你又知道了?小小年纪怎么说话都像个老头子!”
“我是为你好,你看你之前因为大师兄,入寺四个月便在床上静养了两回。第二回还差些救不过来,那时师父赶过来的时候你都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如此你要是还不回头,那······”说到此处,尚空似乎将自个儿说出了些怒气,便停下呼呼地喘气。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当真不惦记他了,你放心便是。”尹修连忙安抚他。
打发走了尚空,尹修将方才的对话做了一个小小的总结。依尚空所说,他也不知道尚远为何在床上趴了好几日,那么此处又有了两个假设。假设一,尚远和大师兄并没发生什么,便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反过来想,既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又有什么不可说的呢?假设二,那就是当真发生了什么,而这些又是不方便与一个孩子说的。
还有尚空说的那坛酒,根据一开始的假设一,很明显这是一个很有可能成立的条件。并且,根据大师兄前后的变化作比,尚远显然是做了什么,那么······
尹修越想便越觉得慌,不成,再这样想下去,假设一马上就要成立了。再说,尚空毕竟还小,许多话都带着小孩子的想法,至少不能全信,还是再问问圆明的好。对,还是问圆明比较稳妥。
下定了决心,尹修便又趴回了床上,等待着明日换药时才会来的圆明。
因为脑中胡思乱想的太甚,晚上睡得不安稳,第二日,圆明一进房间,入目便是他尚远师叔略显萎靡的双眼。可那眼睛看着萎靡不振,眼神中却偏偏又透出一股光芒,诡异至极,看的圆明心中不断纳罕:师叔怎么了?难不成昨日用药用错了?
想罢便去翻找药箱,再三确认昨日用的确是住持给的伤药后,圆明便将目光移到了尹修脸上。唔,看这情形,似乎也不像是药物所致,倒更像休息不足导致的。见尹修那诡异的目光已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圆明向他行了一礼,问道:“师叔,今日可是有何不妥之处,为何一直看着师侄?”
尹修幽幽的道:“没什么,师侄啊,我有件事还需要你帮我解惑。”
圆明一愣,遂道:“师叔请问便是。”
“前几*你提起的,上一回我在大师兄那里受伤的事,你知道多少?”为了使自己的问题不至于太突兀,尹修昨晚颇想了些合情合理的说辞。“你通晓医理,虽说我上一回受伤不是你来照料的,但你也该知道我伤着了脑袋,许多事总是记不清楚。养伤这几日便想,若是之前我有什么不当之处得罪了大师兄,便要去向他当面道歉才是。所以,我得先弄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否则道歉也缺了诚意,你说是吧?”
看着尹修那一脸“说吧说吧,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的希冀表情,圆明叹了口气。他自是知晓尚远师叔对尚清师叔的情愫,也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可那两人之间具体如何他却是不知道的。说来,那日看尚远师叔屁股那一眼,其实并无其他深意,可他回去之后才觉出不妥,以那两位师叔的关系,若是尚远师叔想歪了却又并无此事,那便是他的过错了。
“师叔,关于那件事,我只知你在床榻上养了几日伤。是尚空小师叔托我来的,只是我来了之后,您却并不让我为您医治,所以,您若是想要知道什么,最好还是······”还是什么,他却不说了。尹修想:难不成最好还是去直接问大师兄?那若万一是真的,这不是顶着枪口上去找死吗?大师兄还不得活拆了他?
“你若不知道,那*你看我······的眼神,怎会那么怪异?”尹修仍不死心的问,似乎圆明若是不直接告诉他一句“您与尚清师叔是清白的。”,他便要问到底了。
圆明苦笑,果然是因为他那一眼看出的烦恼,便实话实说:“那一眼只是示意师叔,日后要注意些,受伤终究不是好事,何况伤在那种地方,终究是不雅的。”
“真没有旁的意思?”
“当真没有。”
“哦。”尹修盯着圆明的眼睛半晌,只见那眼里坦荡的不能再坦荡了,终于放弃。
圆明松了口气,快速地帮尹修换好伤药,收拾好药箱便忙不迭的离开了。尹修歪着脑袋看着他的背影,火烧屁股似的,屁股疼的分明是他才对吧。
这下可好,你本无心,我却会错意了,可惜这事却不能就这样翻过去,都戳到我眼前了,若不弄清楚,日后非得闹心不可。
尹修如同昨日那样,又凝神做了一番总结。看样子圆明的确不知情,再问怕是也问不出什么了,那么,那么······
还那么什么?都到这份上了,除非尚远回来告诉他,否则除了去问大师兄,还能怎样?
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烦闷,其实这事原本根本与他无关,充其量是尚远与尚清之间的事。他也不知为何,心中却总有个疙瘩,似乎不弄清这件事,他便不能安心。长出了一口气,尹修一把扯过一旁的被子,却因用力过大而扯到了伤口,疼的“嗷——”一声惨叫。
人倒霉了,还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等老子伤好了亲自去问尚清,现在不想了,睡!
☆、 老子是清白的(捉虫)
盼星星盼月亮,尹修终于等到了他被恩准下床的那天。
原本想着,一旦能够下床,便要马不停蹄地去向他大师兄问个明白,结果太过于兴高采烈的结果却是,愈合的差不多的伤口因为动作过大而再次撕裂了,因此,尹修不得不又在床上多趴了好几日。而且,为了避免再犯,在第二次被恩准下床后,他十分自觉地又在床上多待了几日,直趴的自个儿腰酸背痛到再也受不住才罢休。
因此,当尹修面临原本打算好的会见大师兄的日子时,曾经燃烧过的满腔热情已被时间冲的很淡了。然而临阵退缩这种事是十分不能被原谅的,于是尹修将僧袍整理的连个褶子都看不出之后,便揣着雄心壮志奔赴去了大师兄居住的院子。
只是,走到了半道的尹修才记起,他,似乎并不知道大师兄住哪里啊!不得已原路返回,打算将尚空拉来为他做个向导。可等他回了他和尚空居住的院子,却到处也没能寻见尚空。
“这小孩,又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关键时刻就见不到人呢。”尹修嘀咕着,抬腿又出了门去。
虽说没了尚空这个向导,寺中却是不缺认得路的僧人的,更何况镇国寺乃是大玄朝第一寺,寺中弟子众多,不需费心寻找,尹修随意走在路上便遇见了好些个。断断续续拦路询问了五六个弟子,尹修终于摸到了大师兄的院门。
尹修踏上台阶,刚要抬手敲门,却发现院门是虚掩着的。出于礼貌,尹修还是继续敲了敲门。只是,他敲了许久竟没人来应门,直到他抬起的胳膊都有些酸了,见还没有人来,便放下了手,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向内走了一阵,尹修这才发觉自个儿脚步轻的跟个做贼的似的,如同掩饰一般,他马上将整个脚掌都踏在了地上,还使力踩了踩。踩完了,又后知后觉自己的行径像个欲盖弥彰的傻子。不禁唏嘘:尹修啊尹修,瞧你被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给吓得,你这还没正面跟人打过交道呢,就吓得这个怂样,待会儿面对面见了,你还不得给人弯腰鞠躬叫大爷啊!
自我谴责了一番,尹修终于挺起了腰杆向院子里走去,即将绕过影壁时,耳边渐渐听见谁在说话的声音。尹修正在思索着要不要回头敲门再来一遍,毕竟未经人允许便进了人家的院子有些说不过去。转身时,却忽然觉着那声音有些耳熟,脆脆的,嫩嫩的,这不是空空吗?他怎么来了?难不成是,来帮我打探敌情的?好小子,回头一定得好好疼他!
尹修正得意着,便觉那声音渐渐靠近了,似乎就在影壁的另一侧不远处,这下他的位置便有些尴尬了,竟跟个听墙角的似的。
“大师兄,二师兄前些日子被狗咬伤了。”是尚空的声音。
“是吗。”这个声音听来不太熟悉,仔细想想,却是也听过的。那日在后山,大师兄接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空空前,便是用这个嗓音与尹修说:“我抱他。”那声音十分清润,带点稚嫩,少年的嗓音。只是那日他接过尚空之后,便只顾埋头向前走,一个字也没有再说。那一路上尚空乖巧的很,没有再哭,他连哄都不需要哄了,自是也不需要再开口说话。
那之后隔了这许久,还能认得出大师兄的声音,尹修自认他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这厢尹修心中正自夸的起劲,那边的交谈也半点没有耽搁。
尚空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声音中透着喜悦,“大师兄,二师兄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料得就算他谈起关于二师兄的话题,大师兄也不定会接话,他便干脆自顾自的说下去,这样大师兄便会听了。他劝二师兄回头是岸的话是出自真心,可此时想要两位师兄不要再这样疏离也是出自真心。两个师兄分明都这么好,却整日势同水火,不,是根本没有交集,这叫他很难受,如果大师兄肯理二师兄,而二师兄又能不那么喜欢大师兄就好了。唉,他夹在中间真的好难过啊!
“二师兄说烤j-i好吃,见我不信,他便要去偷了j-i来烤给我吃,叫我给他看着旁人。可是他捉j-i捉的起兴,却没看见拴住那只狼狗的篱笆松了。二师兄被狼狗追了好久呢,他们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只能跟在他们后面,后来,”尚空低下头,“我不小心给二师兄说错了方向,他跑进了死胡同里,被那只狗追上了,就被咬了。”越说,原本话中的喜悦便越少,尚空莫名其妙的又开始自责,分明之前二师兄养伤的时候已经跟他说过许多次不怪他了,可他自己却总觉得自己做错了,害的二师兄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