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离开的。
只是对他而言，童谅的离开却也早已是必然，不过方式与时间的问题罢了。
晨风抚过，耳边隐隐传来人的声音，傅放知道童谅并未走远，便循声而去。
"......为求声闻者、说应四谛法，度生老病死，究竟涅槃。为求辟支佛者、说应十二因缘法。为诸菩萨
、说应六波罗蜜，令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成一切种智。"
傅放远远望着童谅清癯的背影，早春依然料峭的寒风和着同水的湿气，卷起那人身上过于宽大的衣袍，
猎猎地响。即使已经没有了幽幽檀香，但对方身上还是带着股寂灭的气息，那种只有佛家才能有的，离了三
千紫陌红尘，不若人间凡物的空灵。
"你也要走么？"傅放喃喃地念着，霎那间觉得对方仿佛就要顺水飘走，不由恍恍惚惚地走上前去，从后
面抱住对方已然瘦骨嶙峋的身躯。
"......我只是，在为薇儿念一点经文......若她没死，那便为她求个平安，若她......"童谅的身躯有
些微微的颤抖，没有挣扎，只是有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傅放将头抵在童谅的背，闷闷地说着什么，让童谅几乎听不清："......报应......"
"什么？"
童谅从前面握住傅放搂住自己胸膛的手，轻轻推开，转身看着对方几乎是泪眼模糊的眼："你说什么？"
"这是我的报应......！我先前做了那么多肮脏的事情，我......是个罪人，我已经没有来世了，却连累
薇儿也跟着受苦......"傅放用袖子遮住自己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可以滴出血来的悲恸。
"你不是一个人。"童谅停了好一会，安静地说道，声音里带着过于苍凉而显得无比沉重的宁静："你不是
一个人。我们两个，都是成不了佛，也入不了红莲地狱的人。我们一起，都没有来生了。"
"以......我的罪过，已经走不了黄泉道，也过不了奈何桥。即使成了游荡在山间的孤魂野鬼，你......
也能和我在一起吗？"
"啊......一定可以的。"
悠悠说着，他把克制不住泪水而在自己怀中大哭的男人按在并不宽厚的胸膛，抬起了头。
阴寒的云层层叠叠密布着天，阳光即使再怎么努力也透不出一丝光来，同水湍流，发出深沉的呜咽，岸
边早已衰败的芦杆随风摧折，一派无力回天的景色。
两人整了整随身物品和衣物，把火堆用石块埋起来，动动筋骨，欣慰地发现毕竟还是恢复了一些功力。
念及薇儿，虽然仍是痛苦不已，但还得面对现实，并且必须弄清那群追击自己二人的人马究竟是什么来头。
"你曾说过荆之扬已死，八帮九派三十六岛已如一盘散沙，甚至对净元宫群起而攻之是不是？"傅放对童
谅沉吟道。
"不错。难道你发现了什么，并非如此？"
"倒也不是。你昨日未与那些追击我们之人直接动手，因而并无感觉。但我若没有看错，我昨日逼落水中
的人里，不仅有五龙帮，玉亭岛，寒山岛的高手，也有璇玑门下之人。"
"你说璇玑门......那不是净元宫最忠心的部下么......？"
"不错。很奇怪，在我俩隐居青州乡间这段时间里，江湖上有关净元宫的传闻却是一点也无，因此要猜测
的话只能有两个可能，一是净元宫确已失势，因而就连璇玑门都反了出来自行动作；二是吴杉那些人极力隐
藏消息，其实是在蠢蠢欲动，图谋东山再起。"
"若净元确已如一盘散沙，那么昨日之事倒好解释，乃是为了他们一己私欲，想要那所谓‘天下令
'和‘倾城图'的消息，然若净元宫并未解散......"童谅接过话去继续分析道。
"不，以我对净元宫的了解，就算荆之扬已死，亦英无力支持，四大长老中的冷云练，吴杉，越逸也皆非
善与之辈。在这其中除了越逸一心于琴艺而对宫主之位无甚心思，吴杉却是野心勃勃。加之我一直很在意沉
水宫主的真正下落，冷云练又是对沉水宫主忠心不二......眼下净元宫就算失了主心骨，也不至于闹到解散
的地步。现在执掌宫中大权的，应该不是吴杉就是冷云练。若冷云练当家，我便想不出袭击我们的理由，但
若是吴杉......不好，若是他掌权，那亦英的日子也必定不会好过！"傅放一边说着，眼神渐渐清明，念及修
亦英，则忽然眼光一闪，心中陡然沉重起来。
"不行，就算为了亦英，我也该赶快回宫去。何况若能找到冷云练......"傅放说着，眼却往向童谅，显
出无限感慨的神色。
"冷云练长老......又怎么了？"童谅不由问道。
"冷长老的武功医术博大精深，尚在南茜之上，早年便于与南茜的师父朱芸萱齐名。若能求得她为你指点
方向，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傅放苦笑道："只不过她老人家性子古怪，向来不为净元宫以外的弟子看病，
能不能求地动她倒也是个问题。"
"傅放......难不成你让我随你上非离山，还有这层意思？"
"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何不尝试？"傅放朝童谅微微一笑。
第二章 古今离别轻云里
上
很奇怪的，两人虽就此顺着同水发源的方向一路向非离山进发，却再未遇到过什么袭击。而傅放也像是
心里早有了计较，不管是借宿农家还是露宿野外，倒也并不偷偷摸摸。倒是二人由于丢失行李，身上盘缠只
剩随身几两碎银，因而一路颇为艰苦。好在童谅性子随和并不在意，而傅放更是随便惯了，哪怕是找个小镇
当街卖艺赚些食宿，也毫无窘迫神色。
傅放行走江湖的经验自然要比童谅丰富不少，少时不仅讨过饭偷过东西，四五年前还曾当过跑堂混过戏
班，因而当街卖艺对于他而言自不过是小菜一碟。童谅从未做过这种事，虽觉得新奇，但出于安全考虑也隐
隐觉得不妥。一天晚上两人拿了钱终于可以住上客栈，童谅言辞中露出觉得可能这样有些张扬的意思，傅放
却笑道："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这段时间虽无人再来袭击，但却有来路不明之人一路跟踪。我不知他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