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应他,他又疯狂大笑起来,众人个个惊魂未定,这舞入年怕不是疯了吧?
洛介宁站在后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知为何,心觉凄凉。
霍起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切,而后缓缓走过去,把解忧收回鞘中,蹲下身,把白知秋身上的那把剑小心翼翼拔出,抱起了他。
舞入年喷出那口鲜血之后,他直直朝前扑去,一头栽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过。
白知秋的三个弟子看到这一幕,却皆是皱着眉,一语不发,站在原地看着霍起把白知秋抱了起来,走到他们面前道:“带我去沉云岭。”
三个人立马动身,带着霍起已经下了山。
还在围观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为何,看那舞入年,直直扑在地上没动静了,无尘轩一个门生把他搬了过来,探了探鼻息,瞪大了双眼。
洛修繁问道:“怎么回事?”
没等人回答,忽然一阵s_ao动,天空y-in暗半边,箭如雨下,直直朝玄天楼那边飞去!
清阁和灵殿的人站在玄天楼后边,看着那边御虚宫忽然发起进攻,顿时明白了这些人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蚌埠相争渔翁得利,只可惜他们没有一点准备,躲的躲散的散,那箭上抹有剧毒,刹那间,那些躲不过的都死在了当场。
洛介宁后退了几步,手里还拿着斗寒,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清阁女子敏捷,立马回击。洛修繁气极怒骂:“你们这些卑鄙小人!”
江落深大笑:“那么大人,请你们光明磊落一点吧!”
两人的对话一完,清阁的数位高手已经冲了上来,玄天楼和无尘轩的人已经开打,后边御虚宫仍然在放箭,前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此刻的七台山,已经是硝烟四起一片混战横尸遍野,连人都看不清,只看得到反s_h_è 着白光凌厉的剑影和满地沾满鲜血的尸体。洛介宁想都没想,便冲了上去。
他作为玄天楼的三掌门,若是在这个时候退缩,那么便会成为耻辱。他也明白,如今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生也罢,死也罢,这是关乎两个门派只见的胜负问题。
江落深想的,便是如此罢。将舞入年作为引子,抛出来,引出白知秋。对他来说,白知秋是一个做大的隐患,加上舞入年的成长,更给他恐慌。幸运的是,那舞入年最终还是没有听从白知秋的话,忘了仇恨。
如今的一战,迟早都会来到。只不过,白知秋舞入年只见的恩怨,让它提早了一些罢了。
而不多久,整个场面只能用杀戮二字来形容。
这些人已经杀红了眼,见人就砍,幸得无尘轩和玄天楼一黑一白两色最是对比显眼,穿黑色的见了白色的就杀,穿白色的见了黑色的就杀,俨然已经是只能凭衣服的颜色辨认对方,而除了御虚宫蒙着面纱之外,其他人就是混战。
地上尸体成堆,他们就这样从还没冷的尸体上边踏过去,仿佛踏上去的不是人体,而是土地。蓝暮林看得到,他们的眼中已经没有了生机,这一场战,不是个人之间的恩怨,而是两大门派长久以来的矛盾爆发造成,不用想,这些被牵扯进来的人,都是牺牲者。
杀人可以给人制造快感,那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比拟的,越为高者,掌控着别人的命运,将众生视为蝼蚁,无视自尊,随意践踏,这种优越感,天生可以取悦这些手里沾满了鲜血的自诩为勇者的刽子手,若是他们心中还仅存着微许的正义感,或许已经在站起来取人x_ing命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洛介宁接连杀了四五人,便有些吃力。这样的混战,他只能提着剑盲目地朝前刺去,眼前的情景,早已经被血染红,就连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他来不及想太多,但是脑子里边却一直回旋着一个想法——
幸得钟止离没有来。
然而,这个念头却没有持续很久,他身上受了几处剑伤,如今就连抬起手臂都有些困难。耳边呼啸而过的都是杀戮声,他忽觉口里腥甜,朝前一栽,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屠杀还在继续,洛介宁却已经有些厌烦了,手里的拂光已经慢慢放了下来。他闭了闭眼,本想着就如此结束一生罢,却在那一刹那,忽的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抱住了。
他只听得一声闷哼,便猛的睁开了眼。眼前那张苍白的脸,令他有些窒息——
“你怎么来了!!!”
几乎是不可思议,又带着愤怒。洛介宁看到,抱着他的那人,背后c-h-a着一支箭翎还在飞扬的箭。
钟止离有些站不住了,却依旧是紧紧地抱着他,唇色淡得发白的双唇张张合合,低头在他耳边轻轻说出了四个字。
洛介宁就连惊讶都来不及,双眸已经盈满了泪水。他回手搂住钟止离倒在他身上的身子,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呀!”
话音才落,一阵剧痛从背后传来,可是他已经不想再动作分毫。洛介宁就这么搂着钟止离,缓缓地闭上了眼。
☆、弄砌(一)
洛介宁似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听觉,愣了半晌没回过神来,看着钟止离,像是麻木了般,道:“什么?”
钟止离缓缓上前来,边道:“我记起来了,所有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有些欣喜若狂,刚才做出动作,忽的便传来敲门声,两人同时顿住了,洛介宁先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楼下的小二。
他笑嘻嘻道:“公子,客人多了起来,盘子都不够用了,您的盘子可以拿下来了吗?”
洛介宁连忙应了,这才回自己屋子,把盘子取出来,递给那小二。看着小二走了,洛介宁这才反应过来,冲进钟止离的屋子,一把便扑了上去,欣喜道:“你真的记起来啦!”
钟止离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道:“怎么我记起来的,跟你以前说的有些出入呢?”
洛介宁眨了眨眼,笑盈盈道:“那只不过是夸张了一些些,不必在意!”
钟止离却是推开了他,道:“既然你醒了,我们去下边问问吧。”
洛介宁连忙跟上他,心底却在对钟止离的态度有些疑惑。两人一块儿下了楼,找到了那老板娘。此刻客栈里边有几桌客人,两人不好公然问话,便特意选了个隐蔽的位置,趁着小二给他们倒酒的时候,洛介宁拉住人,轻声问道:“你一直在这里做事吗?”
那小二低头笑了笑,道:“是呀。”
洛介宁又道:“那么你前些日子见到过碧云府的门生吗?”
“这个……”小二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挠了挠头,看着两位。钟止离很识趣地扔了个钱袋过去,那小二立马喜笑颜开,道,“二位是想问哪日?”
洛介宁道:“前几日,很年轻的几个,有没有见过?”
小二立马点了点头,道:“是有几个小公子来过。”
洛介宁问道:“他们住了几日?”
小二道:“我记得是三日吧,第三日的时候,有个公子似乎是生病了,他们便带着他走了。”
洛介宁蹙了蹙眉,问道:“你有没有见到那人生病的模样?是什么病?”
小二歉意地笑笑,道:“这人家生的什么病也不会告诉我们这等下人,不过据我观看,那人似乎是昏过去了,脸色也挺苍白。”
钟止离问道:“其他的门生是什么表情?”
小二道:“这个嘛,当时他们走的时候,有几个人也是一脸苍白的,听说是夜里发的病呢,估计都是没睡好吧。”
“夜里?”洛介宁问道,“夜里惊动了很多人吗?”
小二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了,夜里我也没注意过,是早晨他们要走,我才注意到的。”
洛介宁又问道:“那那个时候,你们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比如跟踪那几个碧云府的门生的?”
小二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奇怪的人,大多都是过路人,咱谁也不认识,说不上奇怪。”
洛介宁听此言,便挥了挥手,等那小二走过了,他压低声音道:“隐瞒了不少嘛。”
钟止离撑着头自然道:“你这么逼问,跟衙门审人似的,人家自然不可能全部说给你听。”
洛介宁奇怪道:“逼问?不然要怎么问?”
钟止离没搭他的话,继续道:“若真的是碧云府的人对南望做了什么,未免太过大胆,下毒之人既然是和那些人是同一批人,南望不可能没有察觉。”
洛介宁撑着头,望着他,道:“你这么说,还是要解开那句暗号了?”
钟止离执着道:“南望不会无缘无故写那么句话。”
“我知。”洛介宁道,“可是我想不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即使我们来了从竹镇,又能找到些什么呢?南望根本就没有料到他会在这里被人下毒,都没有时间和动机准备什么啊。更何况,这里是碧云府的地盘,若要收买一个小二,应该很容易的吧?”
钟止离默然,随后抬眼跟他正视,道:“我大概知道,为何我的记忆消失了。”
洛介宁眼前一亮,连忙问道:“为何?”
钟止离少有地蹙起了眉,低声道:“那日,我要去找你的时候,听见许怀君和谢风来在说话。”
洛介宁愣了愣,下意识问道:“哪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