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闻谨回过神来:“如此……”年轻的僧人一扬唇角,还是那般似笑非笑:“如此,便要向道长讨教一二了。”
于是年轻的道士也冷冷抬起手中剑:“请。”
“过!”牟宛平喊了一声,人们却还没松懈下来。一直到不知哪里传来了“倒车,请注意”的声音,剧组内的平静才被打破。
“不好意思,我的电话!”一名工作人员致了声歉,飞快地跑到一旁接电话去了。人们终于慢慢地放松下来,一个女工作人员搓了搓身上的j-i皮疙瘩。
“怎么回事,”她说,“明明就两句话的事,怎么j-i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也是。”另一名工作人员道,“感觉都看到火花四溅了好嘛!”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露出了会心一笑。
“闻谨?”
“嗯?”周闻谨回过神来,对着贺西漳笑道,“谢谢先生指导。”他客气地微微身体前倾,算是鞠了一躬,然后往后退开。贺西漳伸出来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犹豫着又放了下去。
下一场戏是明光与司马罡的打斗戏。周闻谨在进入剧组前就跟着武术老师好好地学了基本功,进组后有事没事缠着武术指导开小灶,此时动起手来自然似模似样。两人顺利拍完了这一场,剧组这一天的拍摄勉强算顺利完工——如果不算上主角那一组的话。
周闻谨一开始因为没有戏份,是自己赖在剧组,所以住宿费完全自理,他住不起剧组借助的大宾馆,就在影视基地附近小镇上租了个民宿居住,虽然条件不如酒店讲究,倒也干净。这时候贺西漳见他不和大部队一路,不由便喊住了他:“哪里去?”
周闻谨道:“我住在那头,跟你们不在一块儿。”
旁边有人喊贺西漳:“贺老师,您房间已经办理好了,房卡在我这儿,贺老师……”
周闻谨冲贺西漳挥挥手:“你忙吧,明天见。”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老师……”
贺西漳转过身来,冷冷扫了工作人员一眼,把对方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触了影帝的逆鳞。
不说贺西漳那边如何,周闻谨回到自己的小旅馆里,换了拖鞋倒在沙发上。他住的是个二层小楼,影视基地附近的居民早已经习惯了来来往往的游客和剧组,周闻谨这样的混在人堆里也不用担心被人当猴子围观,落得轻松自在。
刚躺下,邵诚就来了电话,问他今天拍摄进度如何。头两个礼拜,邵诚其实一直陪在周闻谨身边,偏巧最近公司又签了个新艺人,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邵诚被张权派去暂时带一带。邵诚本来不想去,周闻谨觉得他也太小题大做,自己这么个大男人出来拍几天戏还能出什么问题不成,所以这哥俩才分开了。
“挺好的,都顺利,嗯嗯。”周闻谨听邵诚事无巨细唠叨了一通,感觉老邵这么淳朴憨厚又好心眼的人年过四十还没把自己许配出去,估摸着就是因为太老妈子了。
“晚饭?打算煮面条呢,嗯,买了点熟食。我心情不好?没有没有,你搞错了,放心吧,你自己也保重,嗯、嗯。”好容易挂完电话,周闻谨望着天花板出了会儿神,想着那些岁月倥偬,物是人非,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有点儿自怨自艾的调调了,索x_ing不想了,起身给自己煮面吃。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周闻谨以为是房东来叮嘱什么,喊了声“来了”,关小火,走过去开门。
“晚上好。”
周闻谨愣了一愣,没想到外面站着个围围巾戴墨镜脑袋上还压着鸭舌帽的人。
“你是?”
“是我,”这人拿下墨镜,竟然是沈敬言,“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着,就钻了进来。
周闻谨疑惑地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沈敬言进了屋就把围巾帽子摘了下来:“嗯,好香啊!”
周闻谨说:“我在煮面。”
“我也能来一碗吗?”
周闻谨觉得自己最近只要一煮面似乎就招客人,算了下面条还够,便道:“这儿不方便做饭,所以没现做浇头,只买了点叉烧什么的熟食可以吗?”
沈敬言连连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周闻谨说:“那你等等。”他又去拿了点面条出来,烫了碗筷,准备下面。
沈敬言在他屋子里参观,看到周闻谨放在桌子上的剧本,喊了一声:“周老师,我能看这个吗?”
周闻谨回头看了一眼:“当然可以。小沈老师,不用那么客气,你喊我名字就行。”
沈敬言说:“那你也别喊我小沈老师嘛,多见外!”
周闻谨顿了顿,为了跟沈燊一区分开,便道:“好吧,敬言。”
沈敬言高兴地咧开嘴角,笑出一口白牙。
不一会儿,两人围着两张椅子拼起来的饭桌吃饭,沈敬言说:“哇,还是吃碗面舒服,饭店里的团餐实在不怎么样。”
周闻谨说:“敬言,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敬言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说:“我来找你讨教啊。”
周闻谨看向他,沈敬言便苦着张脸说:“你也看到了,今天我跟贺老师的对手戏老是演不好,明天要是再过不了,我就完蛋了。”
周闻谨说:“你……为什么不去找牟导或者贺先生谈一谈呢?”
沈敬言说:“牟导让我自己找贺老师聊,可是我、我不敢。”
周闻谨:“……”
沈敬言说:“你不觉得吗,贺老师好凶的。”
周闻谨:“……”不觉得。
沈敬言说:“哎,跟你说也是白说,你们关系好,怎么知道我们这种小演员心里的苦哦!”
等等!周闻谨目瞪口呆,谁才是小演员来着?
沈敬言自说自话地拿了周闻谨买的啤酒,给自己开了一罐咕嘟咕嘟地喝起来:“周老师,你听我跟你说。”
第33章 查房
“没事,一切都很顺利。”贺西漳在电话里跟范缪汇报今天的工作情况,“不不,你不用特地过来,有小钟在呢,一共就一个星期,何必跑来跑去。范女士,现在我的工作室更需要你好吗?嗯、嗯,行,回聊。”放下电话,贺西漳抬头看向面前的招牌。
“佳燕民宿”四个大字的灯箱在夜色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白色亚克力板已经老旧,泛着氧化后的黄色,贺西漳看了眼空空的双手,抬头看到对面的超市,快步走过去。
“不用、不用送了,我自己能回去!”身后传来的声音令贺西漳猛然转过身来,他飞快地躲进超市里,从货架后的玻璃窗缝隙往外看。对面的小楼楼口出现了两个人,前一个围着围巾戴着帽子和墨镜,后一个正是周闻谨。
“谢谢闻谨哥,晚安。”
“晚安。”
贺西漳看到周闻谨朝人挥了挥手,然后才上楼去,脸色不由自主就变了。
“先生?”贺西漳回过头来,超市的服务员正一脸戒备地看着全副武装的他,“您要买什么?”
贺西漳定了定神:“我自己看就好。”
“哦,好吧,那酒水在这边,烟在柜台,结账也在柜台哦。”感情是把他当成小偷了。
贺西漳点点头,走到水果架子旁边拿了些水果。让店员过秤的时候,贺西漳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画面,那个自以为打扮得万无一失的其实一看就是沈敬言,他为什么这么晚了跑来周闻谨落脚的地方?他想干什么?
这么想的贺影帝显然完全没有考虑自己干的其实是跟沈敬言一样的事。
那头周闻谨送走了沈敬言,正脱了衣服准备洗澡,忽然听到外面又传来敲门声,只得重新把衣服套了回去:“来了。”周闻谨打开门,“敬言,你忘记东……西了?”
周闻谨:“……”
贺西漳:“……敬言!!!”
“贺贺……贺西漳!”周闻谨万万没想到门外又换了一位,一下子把贺西漳纠正他的称谓都给忘了,直接喊出了声,然后又意识到自己失言地捂住了嘴。
贺西漳脸色可难看,不过还是象征x_ing地扬了扬手里拎的一大袋水果:“来看看你。”
周闻谨这才反应过来,谨小慎微地说:“里边请,里边请。”
贺西漳一个箭步闯了进来,像条机警的猎犬一般在屋子里左右迅速扫了一圈,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不过看到桌子上搁着的啤酒罐还有来不及洗的两个面碗的时候,贺西漳整个人又不好了。
“刚刚有客人来?”回过身来的贺西漳又是一脸人畜无害的斯文了,他将水果放到桌上,顺手将那些啤酒罐噼里啪啦的都扫进了垃圾桶。
“嗯,沈敬言刚刚来过,顺便吃了口饭。”
贺西漳的眉头跳了跳,飞快地嘟哝了句什么,周闻谨没听清楚。
周闻谨刚刚脱了衬衫,这会儿见贺西漳看着他,低头一瞧,自己的衬衫扣子还开着呢,赶紧说了声“不好意思”飞快地把衬衫扣起来。大概是因为被贺西漳瞧见了自己这狼狈的样子,手有点颤,周闻谨把扣子直接给扣岔了。他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声,把扣子又解开来,要重新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