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拳法走完,白锦堂随手扔了个白帕给赵叙:“擦擦,别着凉了。”
其实初夏的早晨温度正好,只是毕竟是别人交托来的孩子,在自己手中生病了到底不好。
白锦堂看了一眼天色,决定去叫两个还没出来练功的小懒虫起床。
昨夜里白玉堂又与展昭睡在了一个屋子里,想来是秉烛夜谈了许久,才这么晚都没有起床。
白锦堂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宠溺。自己这个弟弟啊,平日里看着虽然跟小大人似的,其实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上楼时,白锦堂隐约看见李夫人正在为赵叙擦汗,十分的温柔慈爱。
大概是因为痛失了爱子,所以对这么大的小孩都很是疼爱吧。
白玉堂的房门却是虚掩着的。
白锦堂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应声。他又等了一会,到底推门走了进去。房中空无一人,床铺也叠的整整齐齐。
这两个小崽子跑哪里去了?
看了一眼房中并没有画影的踪迹,白锦堂才放下心来。拿着剑的白玉堂与拿着剑的展昭在一起,出大事的可能x_ing是微乎其微的。
昨日里白锦堂就发现,不过两年时间,展昭的武艺已经今非昔比了。
笨鸟先飞的南侠,依旧是南侠。
白锦堂大马金刀的坐在茶桌旁,倒了杯已经凉透的茶水慢慢缀饮着。
当白锦堂喝下第四杯凉茶时,白玉堂与展昭推门走了进来。
两人手上个拎了一个布包,看起来凹凸不平沉甸甸的。
“咦,大哥你怎么在这里?”白玉堂的神态很是自然。
“叫你们吃早饭来了。”与展昭道了声好,白锦堂将视线挪向了两人手中的包裹,“这是什么?”
“我跟猫儿在外面吃过了。”白玉堂献宝一般的将包裹放在桌上,连同展昭手里的一起打开,“大哥你看。”
你大哥快被闪瞎了。白锦堂眯了眯眼,才适应了被屋外的阳光照得有些晃眼的两堆银子。他随手拿起了一锭,指间微微用力,银锭就断成了两半:“哪来的?”
“大哥好厉害!”
“别拍马屁。”敲了一个弟弟的脑门,白锦堂将视线移向了展昭。
展昭面色不改,很是认真的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玉堂昨日在那个酒楼吃饭,听到老板为富不仁重利盘剥,昨夜便喊了我去盗了他们家财。”
“做的倒是好事,这银子你们准备怎么处理?”几百两的银子,对白家来说虽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一般富户来说也足以享用大半辈子了。
“这一代饥寒交困之户甚多,我与猫儿准备将银子打散,一一丢给他们。”白玉堂看了一眼桌上被白锦堂捏成两半的银锭,一把抓住兄长的袖子,微微晃了晃,一双凤眼亮晶晶的,“但是银剪子难找,大哥指力了得,不如帮帮我们?”
白锦堂扭头看向展昭,只见对方一双杏眼也是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他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弟弟难得撒回娇,他做大哥的怎么能拒绝呢?
一个个捏着银锭子的白锦堂总觉得这件事的起因经过结果没来由的熟悉。他忍不住问道:“那个酒楼老板姓什么?”
“似乎是姓苗,对不对猫儿?”
“嗯,是苗。”
白玉堂伸出一指捅了捅展昭的腰眼:“猫儿,再喵一声。”
展昭:“……”
心中有些不妙的白锦堂急忙分开了打闹的两人:“玉堂,你昨日吃的酒楼叫什么?”
“潘家楼。”
“这个镇子叫什么?”白锦堂已觉得眼前发晕。
“猫儿你说。”
展昭怒目而视:“白大哥问你呢。”
“我问你……我忘了你不识得路。”白玉堂笑了一声,才回答自家大哥的问题,“是平安镇,那姓苗的住在苗家集——哎,大哥,你弄成这样到时候丢进院子里人家也找不到啊。”
白锦堂的指间,有银粉簌簌而落。他忍不住弹了个银角子到自己弟弟额头上。
怪不得会觉得这么熟悉了。白锦堂抬起手按了按突然有些抽痛的额角。
安平镇五鼠单行义,苗家集双侠对分金。
虽然提前了许多了,但到底还是发生了。同样的展昭与白玉堂,夜盗苗家。只是没了项福,没了可怜的老翁,换成了其他的人。
那么这些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改变了还是没有改变呢?
“对了哥,老三他们呢?”
白锦堂正想着,就被白玉堂的话打断了思路。他索x_ing也不再去想这些没头没尾的事情。反正只要毁掉冲霄楼,这些事情就都不用再纠结了。
“被我打发去江宁的白家分号去了。”
“是好事。”白玉堂点了点头:“他们没有被匪徒伤到吧?”
白锦堂哼了一声:“只有他们两个是真正的匪徒。你躲开的是保护赵叙的人,反而是想救你们。”
那两个侍卫不止是想救白玉堂与赵叙,更是得了八贤王的指令,在完全之下让世子经历一些变动,看看能否改变一下世子的心x_ing。
他们的两个任务都完成的不错,但却弄丢了世子的踪迹,也就被庞统顺理成章的封住了口,答应不把世子被掳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八贤王。
分完了银子,打发了两个孩子去赈济百姓。
白锦堂在白玉堂房中坐了一会,出了屋子。没成想正巧碰上找他不着寻来这里的庞统。
庞统走近白锦堂身边,轻声道:“王爷后日应该就回来了,咱们早点启程回金华吧。”
“微服私访这么快?”
“这个微服并不太成功。”庞统的脸色有些凝重,将手中已经拆封的信递给了白锦堂,“而且还有另一个原因。”
白锦堂疑惑的拆开信封,粗略一看就愣住了。
庞统低头看向白锦堂,解释道:“是我父亲的来信。”
信上只写了十个字:官家身体抱恙,恐有不测。
若是庞太师传来的密信,那这个消息的真实x_ing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八贤王作为□□唯一剩下的儿子,与当今唯一的兄弟,有再大的事都要赶回汴梁了。
而那只小狸猫,不出意外也要回到本该属于他的位置了。
白锦堂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第三十九章 狸猫(十三)
在白玉堂与展昭回来之前,众人就已收拾好了行装。
“白兄这是要走?”包拯迎了上来。
白锦堂应了一声:“家中有长辈要回来,需要提前回去准备一二。”
包拯闻言看了一眼公孙策:“不如咱们也早半日启程,与白兄他们搭个伴?”
“包兄也是要去金华?那刚好一起。”白锦堂自然应承了下来。
“顺路顺路。”
倒是一直坐着喝茶的庞统抬起了眼帘,意味不明的看了包拯三人一眼:“昨日里曾在金华边的小镇上见过各位,怎么不过一夜就又要回金华了?”
“庞兄原见过我们?”包拯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碰巧昨日李夫人有东西落在了那个小镇上。”
“包兄显眼的很,见过便不会再忘的。”庞统嗤笑一声,站起身来,“两位倒是大善人。我还有事要筹备,出门一趟。”后一句话是与白锦堂说的。擦肩而过时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含着些疑惑。
包拯与公孙策是真善人不假,但这个李夫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理由只有那两个书生会信。
“哎!这什么人啊!”公孙策他看不过庞统的神气,忍不住想与他对峙,到底被包拯拦了下来。
白锦堂不愿看两方交恶,便与公孙策解释道:“庞大哥他就是嘴上不饶人,心底还是好的。”
公孙策熄了熄火气,哼道:“我看他对上你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引言怪气的。”
白锦堂忍不住笑道:“因为他打不过我。”
在公孙策与包拯惊奇的目光下,白锦堂将两年前他与庞统相识的经过粗略讲了一遍。
“看不出白兄你竟是个武林高手!”包拯兴冲冲的拍了拍白锦堂还显单薄的肩头,“果真是高人不露相。”
反而是公孙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倒觉得不是因为打不过。”
“那是因为什么?”白锦堂忍不住好奇问道。
没想到公孙策笑着摇了摇手指,负手走了出去,只丢下一句话:“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
被吊住好奇心的白锦堂:“……”
不可说个大头鬼啊!这些书呆子就是这么喜欢故弄玄虚!
而在他们闲聊的过程中,赵叙一直与李夫人坐在一起。除了偶尔看向白锦堂之外,两人的话并不很多,却很是亲近,透出一股与众不同的和谐与温情来。
极少面对生人的赵叙也不知他为什么会对这位毁了半张脸孔的夫人如此投缘。这种感觉,是他与生母柴王妃间也很少有的。
过了小半个时辰,白玉堂、展昭两人回到了客栈。
“事情都办妥了?”白锦堂微微弯下腰,凑近了问道。
白玉堂与展昭的眼中都透出些兴奋来,两人重重的点了点头:“全都送了去,几乎一户不漏。”
“那点银子够分摊到户?”白锦堂故意没去看自家弟弟。
展昭瞄了一眼白玉堂,笑道:“本是不够的,不过玉堂将他身上的银子全拿了出来,也就够了。”
白锦堂鼓励的拍了拍被展昭说破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白玉堂:“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做得很好。派出去多少银子,回去之后哥补给你。”
“谁稀罕你那点银子。”白玉堂撇了撇嘴。
“你身上的银子哪一两不是你哥赚回来的,现在倒说不稀罕了?”白锦堂嘴角一抽,一个爆栗就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