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陈楼的语气稍稍冷了下来,“咱俩有什么好聊的?”
“也没什么,就是聊聊以前,现在和将来,”关豫说,“你就没考虑过利用你重生回来的优势吗?”
黑暗中只能看出陈楼是侧着脸看他,也不知道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关豫往前挪了一点,l形的沙发,他这一挪就坐到了拐角处。本来是想着离陈楼进点好说话,看了看觉得别扭,又重新挪到了边上,“你看,就目前来看,我们完全是能预知接下来发生什么对吗?”
“远了不说,股票你记得吧?烟花概念股,年底就发飙翻倍这事?代码我还记得呢,熊猫烟花,600599。咱俩完全可以提前买一些,过完年就抛了。”
他说完顿了顿。
“嗯,你说,”陈楼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提前把咱那房给买了啊!”关豫拍了下沙发,“咱当时买的时候多吃亏,基本买在了山顶上。现在完全可以用炒股的钱付个首付啊。月供也好说,我现在还有我妈给的卡,月供四千起码能还两年。这两年咱也稳定了,工作也好,我抓好我哥给的机会弄个公司也好,小日子还不是怎么舒坦怎么过。”
他越说越带劲,像是大把的钞票唾手可得,最后总结道:“你想在药房干就干,不想在药房干就把他们都炒了,回家专门花钱,出去买东西,不看价!买菜就买有机的!以后你也不用做饭了,我给你专门请一阿姨,咱想吃啥她做啥,怎么样?”
“挺好的啊。”陈楼说,“你做呗!”
关豫:“……”
“你过年买上几万股的599,过完年一抛,立刻回头去买刚开盘的阳春美景,你用炒股的钱付首付,你妈给你还贷款,两年时间你就工作稳定了,有你哥哥加持你还能混上ceo变成高富帅……不对,你现在就是个高富帅,是你走上人生巅峰,”陈楼反问道:“你做呗!跟我有关系吗?”
“怎么跟你没关系?”关豫立刻道:“这是咱俩的秘密。”
“我不说出去啊,”陈楼说:“我也不在乎。”
“……你为什么不在乎?”关豫急道:“这么简单又万无一失的事儿你怎么就不在乎?”
“嗯,我不在乎。”陈楼语气平静的补充道:“我傻我乐意。”
关豫:“……”
俩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关豫的热情劲儿慢慢消了下去,从沙发上站起来,过了会见陈楼没反应,又坐了回去。
“陈楼,”关豫犹豫了一下,又喊:“你睡了没?”
陈楼没说话。
“我今天的意思吧,也不是说钱,”关豫搓了搓脸,咳了一下道:“我就是说,咱都重新活了,是不是得活的更好点?把以前的遗憾都补上,把没来及做的都做了,是不是?”
“……是,”陈楼暗暗的叹了口气,“所以呢?”
关豫没说话,也像是在琢磨怎么说更合适。
“关豫,我姑且当做你的情商和表达能力只有二十二岁,”陈楼冷声说:“但是能否也请你记得,我已经不是二十二岁的我了,你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又何必拐弯抹角暗示呢?这样你也累,我也听的不舒服。”
“刚刚回来的时候你热情高涨,显然是认定我一定会接受你的提议吧,但是真正开始的时候你又忐忑,换位置,变姿势,显然连你自己都知道这段话里漏洞太多,而你的本意不过是希望我能和你在一起。”
关豫的身子僵了一下,低着头没说话。
“可是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呢?因为你现在不得不这样,你现在受到了原生轨迹的影响,很多事情必须有我的参与。可是我又和你不一样,我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打算,假如一切顺利的话,那我们将来势必不会再有交集。你很惶恐,是吗?你不知道将来要发生什么。”
“我是想和你在一起,”关豫说道:“不全是为了这个。”
“但是主要是为了这个,”陈楼说,“你为什么不联系路鹤宁?要我替你说吗?因为你这个人有自己的原则,你发现自己离不开我,所以如果联系路鹤宁,你就成了脚踏两只船,你必须忍。”
陈楼啧了一声,“平心而论,我一直都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陈楼,你就这么想我?”关豫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发颤,“你至今都认为我喜欢路鹤宁比喜欢你多?”
“……”陈楼沉默了一下,笑了笑,“……我不知道。”
关豫拧开脸,自嘲地笑了两下。
“但是你说的对,”陈楼说道:“我们重生了这一次,总要活的比上辈子更好,把过去的遗憾都补了。”
他笑了笑,“但是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当年看上你。”
第22章
第二天陈楼醒来的时候关豫没在,天已经放晴,太阳照了满室辉光。尘屑浮动中似乎有两个年轻人的光影浮现,虽然细节全无,却依稀能看出大概的轮廓——偏瘦那个手里端了个砂锅,稍微高个的在后面嘻笑着去抓他的痒痒r_ou_。
陈楼很快的闭上眼,知道自己是有些睡魔怔了。
他神神叨叨的在心里乱念了几句嗡嘛呢叭咪吽,念了几遍后觉得心里还是发慌,又赶紧换成了老道士常念的那两句:“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
中间的几句没记清楚,陈楼乌拉了两句凑合过去,颇有气势的跳到了最后,大喊了一声“急急如律令!!”
关豫:“……”
“你回来了?”陈楼回头看见正好推门进来的人,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说,“早上好。”
“……早上好,”关豫把手里小笼包和米粥放到边几上,见陈楼诧异的转过脸来看,又把右胳膊的袖子往上拉了拉,露出了胳膊上的一块淤青。
陈楼却只看着小米粥,问道:“老张粥铺的?”
“啊,嗯,”关豫有些失望。
“现在开门了吗?”陈楼皱着眉想了想,“他们家不是早上十点才营业吗?”
“开了,我也不知道,出去跑步的时候碰上了,就买了点回来。”关豫顿了顿,见陈楼转回头在空地处伸胳膊,不像是再有问题的样子,只能自己找话道:“你刚刚在干嘛呢?还急急如律令?”
“驱鬼,”陈楼道:“两只恶鬼,想必是上辈子下了油锅的,阳气足,一点不怕八九点钟的太阳,大早的跑我前面来作妖。”
关豫分不清他说话真假,半晌哦了一声,低头把包子和米粥都拿出来。家里还没买碗碟,他想了想拿塑料管把小米粥的杯子扎破,放到了陈楼那边。
陈楼看了眼没接,忽然扭头盯着他问:“你说,咱俩上辈子算是死了吧?”
关豫:“……”
关豫一早就在避免这样的话题,昨天的谈话无疾而终,在他看来主要是因为自己准备不足以至论据不够充分所致。以前他要和陈楼说个什么事也是这样,但凡可能观点不一致的,他如果不拿出辩论赛势头准备,不出三分钟便会被陈楼控场。
只是这会儿俩人只隔了一个四四方方的边几,陈楼又专注的看着他,睫毛微颤,眼睛黑白分明,带着一点意料之外的乖顺感,关豫的立场便忍不住动摇了。
他直觉陈楼这会儿是没有安全感的,然而他又不知道这种不安全感因何而来,想了想含糊道:“不一定吧。”
“怎么会不一定呢?”陈楼却立刻蹙起眉头,语气略急道,“应该死了啊,不死的话你算什么我算什么!”
“……”这下关豫立刻懂了他的意图,虽然还有些诧异,不过很快改口道:“应该是死了。”
陈楼立刻抬头看着他,
“真的,”关豫指了指包子说,“先吃点早饭吧,你要是不踏实,回头就给咱俩上个香拜拜。”
“可是头七都过了呢,”陈楼终于坐下来,咬了一口包子,这才注意到关豫胳膊上的淤青,“嗯?你胳膊怎么了?”
关豫和陈楼的睡相都不算好,陈楼是属于乱踢乱蹬的,关豫是属于滚来滚去能在床上360度无死角旋转的。以前俩人同居的时候都是搂着睡觉,关豫习惯了,昨天虽然被呛了一顿,依旧把沙发的侧边挪过去和陈楼并排着。只是半夜的时候他旧病复发,一头转到了陈楼的咯吱窝里,陈楼则是抬腿一蹬,照着他的腰连人带沙发的蹬出老远。